第七十二章 偏偏是他？（二更）
老师明明说，半分钟之内入定才算略有所成，之后才能进行正式的冥想。而冥想又是修者将自己的意识沉入精神世界，之后该怎么做，或许钟师是觉得她离那一步为时尚早，因此并没有着急教她。 然而问题来了！ 当苏芩刚一闭上眼，按照钟师教她的呼吸法吐息，瞬间脑子一轻，又是那种她经历过千百遍的熟悉感—— 只是这次召唤她的不是“场景”，而是一枚金灿灿的“鸽子蛋”。 她居然在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意识整个儿沉入了精神海！像吸气呼气一样轻松自然，直接迈过了“入定”这个步骤，在刚刚迈进修行大门的那一刻，就不费吹灰之力，遥遥领先了除某些特例外的所有人。 这就是精神海吗？ 苏芩着迷的抬头仰望。 难怪自古就有训诫，百闻不如一见。在此之前，她以为精神海，就跟它的字面意思一样，真的是精神力汇聚成的大海。 当真正亲眼看到之后，苏芩才知道她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海洋？分明是比海洋更广袤，更无垠，更神秘的星辰大海！ 在苏芩眼前，满目都是辉煌的金色星云，只看得她目眩神迷。这简直就像是现实中星空的投影，一个个螺旋星系如散落在宇宙中的瑰宝，发出璀璨的光芒。 苏芩身在其中，甚至能感到这一整片星海都在对她发出欢呼和问候。 近乎本能的，她想伸手去摸一摸离她最近的一颗星辰…… 当她的意识刚刚碰触到那颗星子的时候，周遭整片星空都转了起来！她被那颗明明看起来很小的星子，刷一声张嘴“吞”了进去。 周身暖融融的，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苏芩很快被头顶天旋地转的星空给绕昏了头，晕乎乎像喝醉酒的醉汉，不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 外界，钟师原本一直在一旁守护着她，突然，老者凭借敏锐的六识，居然一点儿也察觉不到苏芩的精神波动。 这是……瞬间坠入冥想？！ 仿佛不敢置信的，老者将手指伸到她鼻尖下探了探，果然，苏芩已经自动进入了胎息状态，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部收敛进五脏六腑，一点儿也不生涩的进行着内循环。 可是他都还来不及教导她冥想的口诀！ 钟师就这么盯着她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这让他不禁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在比她更年幼的时候，也是这样一鸣惊人！ 难道这就是天眷之人无可匹敌的天赋本能？ 老者不禁摇头长叹，感概之余，又有些遗憾。 这又是一个他无法教导的弟子。天眷之人，必有特异之处。 看小丫头一脸舒适的表情，似乎如鱼得水，进行得很顺利。钟师慨然的起身，替她将里间的门帘放下，又通过光脑把刚离去不久的季蔺言叫回来。 “你早知道了？”这时候回想起那天他对小丫头那番冷言冷语，钟师哪里还不明白。 什么“你的情况跟别人不同，自己的情况自己该清楚”，清楚什么啊！钟师气得拿眼瞪他，连他这做老师的，也是现在才看明白。 这世间完美开慧的人少之又少，但并不是每一个完美开慧的天才，都跟季蔺言和苏芩一样情况特殊。 钟师早年在三国交流会上也遇见过几个完美开慧的修者，其中一人如今已经是帝国皇室的供奉。据钟师所知，那人的修行就很正常，按部就班，习的是帝国詹台一脉的秘传《法罗经》。 像季蔺言这样自创法门的例子，钟师以为一辈子也就会遇到这一例！哪儿知他刚收的小弟子竟也这样了得。 自创法门啊，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此天才即便是放在人类修行最鼎盛的那个年代，也是凤毛麟角。古籍记载，这样的人一出世，必被各大教派争相抢夺。 这类人有个统一的称呼，又叫“天眷之人”。无需倚仗世间任何法，自创的法，就是最适合的法。 钟师也是因为有季蔺言这个先例在前，才能根据苏芩的情况，及时推断出苏芩的不寻常。 换了小丫头自己，她本就对修行一窍不通，哪里听得懂什么是“跟别人不一样”。 如今钟师看来，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人比季蔺言更适合传授苏芩。 “之前怎么不跟你师妹把话说清楚？”钟师佯怒，啪一声拍掉他自顾伸过来端茶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今天他要不老实交代，别想在这里讨到一口水喝！ 已然恢复好气色的男人忽然就笑了。平时略显阴鸷的俊脸，这时候却是分外明朗。 “以她那颗僵化的脑子，她要撞南墙您就放她去撞。只要还没笨死，前面没路，她自会回头。” 季蔺言没说开的话却是，她对他不知哪儿来那么多看不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逮了她一一问清楚，再慢慢证明给她看她的眼神有多么的成问题。 与其他主动，不如她主动。 昨晚，就是两人相处很成功的例子。 至少季蔺言是这么看待的。 “那是你师妹！不是牛。撞什么南墙！”钟师被他一席话气乐了，不过转眼一想，也对。不管他两个谁撞谁，能撞在一起，总比永远撞不到一起的好！ 于是最后盘问了句，“你师妹的特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这一点，钟师很好奇。他都没察觉，他这弟子又是怎么发觉的？ 季蔺言再去端茶，这次没人拦他。施施然品了口好茶，男人眯眼，似在回味。“她在三十三天引发的精神共振，跟我很契合。那一刻本能告诉我，她是不同的。” 话题扯到本能上去，钟师没再追问。换做任何人，对季蔺言和苏芩这样的天眷之人，他们的本能都是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的奥秘。 于是当苏芩在精神海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清醒后一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 此时季蔺言已再次离去，屋里只剩师徒两人。 “感觉怎么样？” “老师，”苏芩如今有一肚子疑惑，急切的想要向钟师讨教。然而她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已经被老者无声摆手，示意她别急。 “看到自己的精神海了吗？不介意的话，能说说是什么样子吗？” “星空，是一片很广阔的星空。四周全是星辰，连脚下都是。”即便已经从精神世界里出来，苏芩脸上依然存留着那份惊叹跟迷恋。 “知道为师的精神海是什么样子吗？来，把手给我。” 几分钟后，苏芩一脸震撼，半晌无言。 她刚才被老师带入了另一片精神海。那里给她的感觉陌生又熟悉，那是一片真正的海洋—— 蔚蓝的海水清澈迷人，海水的颜色由浅及深，层次分明。遥遥的，大海深处有一座孤岛，岛上矗立着一座贯穿天地的巨大神像。 那尊神像苏芩觉得又几分眼熟，仿佛正是老师静室里墙上挂着的那幅唐卡。 威严的神像泛着柔和的圣光，圣光洒在海面上，使得整个精神海都显得神秘而安详。 莫名的，神光洒在她身上，苏芩能感觉到老师异常安详的精神世界，却也能感受到平静到极致的海面下，那种令她感到战栗的强大力量。 “先别急着问关于神像的事。丫头，你看到的为师的精神海，才是通常意义上的精神海。而你口中的星辰大海，即便是以为师这样的修为也无法窥见。” 这就是天眷之人的恐怖之处。他们的天赋不受等级压制，天生就有精神力屏障。除了极少数遗留在世的远古神物，这世间很少有东西能入侵他们的脑域，对他们的脑域造成直接的危害。 正因如此，上一次伏击季蔺言的福音会走狗，才会狠下血本，为了对付他，就算毁掉一件古物也在所不惜。 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得逞。 季蔺言确实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然而他强大到观想期的修为，足矣为精神力屏障提供躲过那次危机的支撑。 最终季蔺言没死，倒霉的就另有他人。 整个上午，苏芩都待在钟师的静室里，终于系统的了解了关于修行的常识。也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跟别人的不同——原以为拜师之后修行就会变得容易。 她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自创法门”？又是自创！跟谁一样不好？偏偏跟那个人一样！ 他昨天才明明白白警告她，叫她别上/门！ 苏芩吸气，吸气，吸气…… 坚强的少女终于也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