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母树
自去永灵谷百草堂见过姚宝华之后，姚芊芊的生活变得分外规律，每天白天在学校跟随许可时修炼，晚上就在百草堂里催生灵药。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对灵力的控制力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有时还是会伤到灵药的根部，但在催生过程中散失的灵力已经少多了，这对于修为还低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喜事。 这天天不亮姚芊芊就被祝心妍叫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今日的洗礼。洗礼对于每只五毒兽来说都十分重要，这还是姚开元飞升之前传下的规矩，其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成年礼。 姚开元飞升之后，后人把洗礼的日子改到了6月28日这天，为的就是让族中小辈在接受老祖宗余荫的同时不忘老祖宗的生辰。 姚芊芊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任由祝心妍将一条裙子穿到她的身上。 裙子？五毒兽没有使用化身术的时候几时开始穿衣裳啦？ 祝心妍看出了姚芊芊的疑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这是九彩羽衣，使用了九种颜色过百个品种的鸟的羽毛编织而成，其中最珍贵的一根便是上古火凤之羽，这还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现在已所剩无几。若不是因为你是姚家嫡系传人，且天赋绝佳，你爷爷他也不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 姚芊芊眨巴眨巴了眼睛，这好东西原来是爷爷给的啊，以后可得好好催生灵药，报答报答他老人家。 她脑中想着报答的事儿，耳边却听见祝心妍说起了那翎羽的妙用。 “相传这根羽毛取自渡劫期火凤的尸体，而这只火凤只差一步便可达到大乘期飞升，奈何却因心急给了心魔可乘之机，心智迷失为祸人间，最后死在了老祖宗的剑下。虽然他已经身死，但其羽毛却比任何一种稀有金属的韧性和防御力都要好，就算不祭炼也能挡住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且如果洗礼时激活了翎羽里的火凤血脉，便将可以号令群鸟。” “这根羽毛此时就在这里。”祝心妍指着姚芊芊的胸口缓缓地道。 姚芊芊低头看向胸口那一根隐隐泛着红光的羽毛，心中竟觉得有些凄凉，这根羽毛的主人活着的时候定然是一个足以震慑八方的豪雄，奈何身死后却沦落到了这般田地，那么自己呢？自己能在修仙这条路上走多远呢？ 一时间姚芊芊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速度得快点了，没有狸猫来接，单是飞过去就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姚延启敲了敲门，却没有进来。 姚芊芊可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高高兴兴地拉着祝心妍的手下了楼。 出了门才看见五毒兽们先后从聚灵神木上飞下来，全都朝南飞去，那个众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姚芊芊还没试过这么长时间飞行，途中休息了好几次，等到了母树前时才发现大部分人都到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五毒兽。而地上整齐地站着两排朱鹮，它们昂首挺胸神气活现。它们的正前方整齐地放着一排铁黎喇叭花，以这些花的大小可以粗略判断出都是五千年以上的，不知道谁这么闲还去催生这种没有太大用处的灵花。 巳时一到，一只兔子从树后面跳了出来，背过手从自己后背的厚毛里翻出一面旗子，用力一抖露出了里面黄心蓝边的旗面。 旗子一展开，朱鹮就吹起了铁黎喇叭花来，声音有些低沉，却显得十分庄严。 “请虚天梦引。” 沁人心脾的香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道点了何种香，竟如此好闻，还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忽然间，一阵风起，把地上掉落的花瓣卷到了空中，组成了一条比一辆四轮马车稍宽的空中天路。紧接着，族长乘坐着一辆四匹麒麟马拉的马车缓缓而来，他的手中捧着的正是虚天梦引——姚开元当年取母树枝干制成，并祭炼了数千年的权杖。 “孩子们都下来吧。”族长裴梦晨高举虚天梦引对五毒兽全族道。 姚芊芊不由自主地降落在了裴梦晨的面前，任由虚天梦引发出的光芒照在自己的身上。她转头看向同样穿着九彩羽衣的同期小伙伴，只见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自豪和崇敬的光芒。她顿时被感染了，第一次觉得其实做五毒兽也挺好。 裴梦晨双手紧握虚天梦引放至胸前，一连串奇异的音符从他口中冒出，虽然能听懂的人很少，但只要听到的人都有不同的感悟。 姚芊芊知道他此时用的便是五毒兽的古语，古语晦涩难懂，族中懂得的人已经不多了，为了保护古语，五毒兽族中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族长和长老的候选人都必须懂古语。 母树的枝条动了动，然后缓缓伸长碰了碰裴乾火的眉心，裴乾火九彩羽衣上的羽毛无风自动，羽衣上其中四种颜色的羽毛渐渐褪色直至消失，过了一会儿又有一种羽毛的颜色变淡成了其他四种颜色的陪衬。 裴梦晨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这一次接受洗礼的小五毒兽们都跃跃欲试，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激动之色就连姚芊芊也不例外，这可是修仙啊，刚练气期就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神奇的事情，若是到了大乘期飞升仙界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而此时的裴乾火却跟大家有不同的感受，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几分，他的思维似乎也变得更加敏捷了，甚至连力量都变大了许多，这种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不多时，一股恶臭从裴乾火身上传来，一些黏糊糊的液体从他身上渗出，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 姚芊芊被这一幕囧到了，她可是女孩子啊，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伐毛洗髓，她感觉压力山大…… 姚芊芊还没结束感慨，就发现了奇异的事情，只见裴乾火脚下的泥土一阵蠕动把那些污垢都沉入了地底，同时一部分干净的泥土化为颗粒状飞起，然后与裴乾火的皮肤紧密贴合，一盏茶之后大地归于平静，而裴乾火身上的异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们五毒兽非妖非仙，这就意味着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成为大妖，二便是成仙。我族跟随元祖，自是选择仙途，今日的洗礼便是洗出你们体内的凡尘杂质，好让你们日后更加容易拥有仙体。” 又过了一会儿，母树的枝条离开了裴乾火转向下一只五毒兽。 母树自行选择洗礼对象的先后顺序，裴乾火的天赋不错，第一个选择他姚芊芊还能够接受，但为何一连给七八只五毒兽洗礼完了还没轮到她呢，难道不是按天赋排序的吗？ 一个多时辰后，在姚芊芊双腿都站得僵直的时候，母树的枝条终于移到了她的面前，但那枝条却迟迟不肯落到她的身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祝心妍顿时慌了，立时就要降落下来，还好姚延启眼疾手快，不然祝心妍就做了十分不得体的事情了。 看了那么多个人的洗礼，姚芊芊自然察觉出了母树待她的不同之处，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五毒兽，她的灵魂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的灵魂啊，现在母树该不会要兼职打假吧？！ 姚芊芊不断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父母都在这里，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 就在姚芊芊心里越来越没底的时候异变突生，母树的花瓣全都变成了血红色，叶子也瞬间枯萎纷纷脱离枝干，只瞬间母树便如血染一般，一阵风过带起一树血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一时间天空都被映成了血红色。 裴梦晨脸色大变，数千年来年年洗礼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果断决定要中断这次的洗礼，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母树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只见一颗棕褐色的种子从母树里分离而出，并由一个绿色的气泡包裹着朝姚芊芊飘来。 她刚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被母树霸王硬上弓，说不害怕那是吹牛的。 种子飘来的速度看似很慢，实际却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飘到了姚芊芊的面前，绿光一闪消失不见。 种子消失的同时，姚芊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仿佛什么要裂开一般，她双手捂住头，痛得在地上打滚，此时她已无心研究自己是何时恢复行动能力的了。 “来人。”裴梦晨一声大喝，对族中之人有些怒其不争，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警觉性变低，一点应变能力都没有，见着后辈出事竟然都吓傻了，无一人下来帮忙。 族长发话，姚延启拉着祝心妍一同降落了下来，祝心妍一把把姚芊芊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姚芊芊已经晕了过去。 “族长，芊芊她已经晕了。” “快，把她抱到你秋姑姑那里去。” 秋真是五毒兽族的七长老，专攻医术，此时就在蓝花楹林海的仙灵医院里。 祝心妍关心则乱，一时间慌了神，还是姚延启从她手中接过姚芊芊朝外围飞去。 “自元祖开辟出五毒兽界到如今已经7534年了，从未发生过此种情况，但没发生过并不一定代表就是凶兆，下面我们照例进行祈福，我相信母树会给我们答案的。” 裴梦晨沉稳的声音传入每一只五毒兽的耳朵里，五毒兽渐渐镇定下来，他们相信元祖给他们提供的是最安定最祥和的生活环境，不会有危险，现场逐渐恢复到了有序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