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竞标买米
第二十三节竞标买米 肥头张是宋辽府中的米铺老板,和西城的李家米铺并驾齐驱,彼此各不相让,时有争斗,但也平衡着宋辽城中的米市价格。 西城的李家米铺抗拒兵捐得罪提督段芝贵,家中的万旦米仓尽皆毁于大火。老板老李悲愤中悬梁自尽,米铺的生意自此一落千丈。孰料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出几日又遇到段芝贵的强行征调,李家米铺无米可卖,悲哀声中关门倒闭。 另谋出路的李家人受到官府和同行的刁难排挤,生意场中无法立足。李家靠着所剩的几分积蓄和骡马搭建商队,做起山货药材的马帮生意,穿梭于山间郊野,游走在大城小镇,勉强维持生计。 东城的张家米铺一家独大,借机垄断城中的米行。老板肥头张坐地哄抬米价,将每担五个大洋的米粮硬生生抬至十五大洋,惹得百姓背地里痛骂猪头张。 时至草原动荡,地处极北荒漠的黑龙部落举兵进犯,北洋军挺军西进,双方剑拔弩张,大战在即。草原边境的百姓无头苍蝇般拖儿带女四处迁徙,大批的流民引来宋辽府中米粮生意的火爆,城中抢购风潮顿时涌起。 肥头张猪油蒙心,一日三调使米价高达每担八十大洋,连最赚钱的烟土生意也是都望尘莫及。尽管如此,米铺的门前依然排起长队,张家米铺高价卖光囤积的满库稻米,肥头张赚得盆满锅满,金库满满。 张家米铺挂起休业整顿的牌子,肥头张暗地赌押上全部的积蓄,从老家县城购置成批的稻米秘密调配至宋辽府,准备利用千载难逢的国难机会狠赚横财。 张家米铺闸板紧闭,段芝贵的身边红人孙副官带着几个兵士扛着大枪砸门闯进。肥头张见孙副官领着荷枪实弹的兵士站在院子中,急忙吩咐伙计烧水沏茶,引着孙副官来到米铺的会客大厅。 孙副官大马金刀坐在大厅的上首,肥头张没敢落座,站在一旁点头哈腰,又是递烟又是奉茶,小心伺候。 孙副官美美地吸足几口烟卷,嘴里吐着青烟缓缓说道:“肥头张,城中的米价是你抬的吧,赚了不少吧,什么时候赏我们这些傻大兵一杯酒喝?” 肥头张哪敢得罪这些扛枪的军爷,满脸堆笑地说道:“孙爷,您说得哪里话,我肥头张的生意还不全靠着您的照顾?改日定当差人递送请帖,明月楼我来做东,还要请您赏光。” 孙副官笑道:“行啦,别扯没用地,我这次来是奉提督大人的命令和你谈笔买卖。听说你库里的米粮都卖光了,提督大人有意提携,兵库里有四万担粮食打算匀兑给你。” 肥头张心里慌乱,口中说道:“孙爷莫开玩笑,小的哪敢买您的军粮啊,再者说这军粮不是要行军打仗用的吗?” 孙副官不去理会肥头张的推辞,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有些事情不用你多管,这都是提督大人的意思。现在的市价是每担八十大洋,提督大人给你每担六十大洋,让你稳赚二十,够照顾你的吧。” 肥头张听后直咧歪嘴,说道:“孙爷,多谢提督大人和您的关照,不过小的恐怕接不了这些军粮,还请恕罪啊。” 孙副官闻听,瞪着眼睛说道:“肥头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想驳回提督大人的面子?” 肥头张苦笑着说道:“孙爷,我是没钱买啊。这几日已托人在老家县城收了二十万担,后天运粮的车队就要到货。定金已经付出去,余下的后天就要结清,真的没钱再买您那里的米粮,还请孙爷美言几句,帮小的解释清楚。这是一点意思,拿去买包茶叶喝,还请您笑纳。” 肥头用手帕遮着,递给孙副官一根足量金条。 孙副官将金条双手推出,眉毛竖立,大声说道:“肥头张,敬酒好喝,罚酒难咽。这里也有一样东西送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孙副官扔掉口中的烟卷,起身拿出一颗黄澄澄的步枪子弹放在茶几上,领着手下的几个兵士扬长而去。 肥头张送走瘟神孙副官,接着便得到跑商马帮头领赵四爷的亲笔书信。肥头张抬高米价,宋辽府周边县市的米商也都跟风上调,搞得米粮生意如今有市无价,价格攀高。肥头张从老家县城购置的二十万担米粮在路上引起不小的轰动,很多米铺的老板带着现银赶着大车,直接找到马帮领队赵四爷商量价格,特别是巴库古城的米铺老板顾老歪,竟然提出每担八十五大洋的价钱购进十万担,就地付款就地拉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赵四爷还算实在,诱惑当前不敢作主,十几个米铺老板和所带的伙计索性将道路堵死,运粮的大车被困山路无法通行,搞得赵四爷哭笑不得。缠在赵四爷身边的米铺老板有十几位,前后的米铺伙计不下五百,加上装粮的大车和拉车的马匹,把本来就不大宽阔的山路堵得水泄不通。赵四也无奈,写信派马帮的伙计前往宋辽城找货主肥头张定夺。 肥头张得到赵四爷的书信,整理好二十万担米粮的货款,带着五六十个米铺伙计急匆匆地出城找跑帮的马队去了。 肥头张领着随从骑马飞奔,远望山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车马,好番折腾才硬挤进去。跑商马帮的首领赵四爷见肥头张进来,说道:“老张,你可来了,这疙瘩快顶不住了。他们这些人哪里是买粮啊,分明是要吃人啊。” 肥头张掏出成堆的银洋塞给赵四爷,说道:“老四,别人我信不着,就是放心你办情。这是米粮的余款,另外多加五千,算是给兄弟们的酒钱。” 赵四爷道声多谢,说道:“老张,那咱们就算两清,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想多呆了。”说罢,赵四爷转身就要离开。 肥头张拉住赵四爷,说道:“老四,别走啊,再忍一会儿,这次多亏你路上周全,晚上明月楼吃酒,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赵四爷看看天色,也觉得还真不如跟着肥头张进城喝酒,于是便站在旁边看着肥头张和各处的米铺老板讨价还价。
巴库古城的米铺老板顾老歪朗声说道:“肥头张,都知道你这次赚翻了,你吃干的,我们喝稀的,也让兄弟们多少赚点。我出每担八十五大洋买十万担,现银提货,你收钱,我拉米。” 顾老歪的话惹恼其他几家的米铺老板,纷纷说道:“顾老歪,凭什么你拿十万担,瞧不起人是吧,我出九十大洋买十万担。” “我出一百大洋十万担......” 米粮的价钱眨眼间涨到一百五十大洋,看得旁边的赵四爷啧啧称舌,暗道米铺老板真是有钱。 清末的国库空虚,官仓无粮,民间的米粮生意却是一本万利,遇到灾祸年景,米铺的生意更是连翻暴利。各地的米铺老板财大气粗,自家建有米垛米仓囤积稻米,招来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扛枪跨刀充当保镖护院,大的米铺多达百人,小的也有三四十人。保镖护院平日仗着米铺老板的撑腰和手中的刀枪,气馅嚣张,飞扬跋扈。米铺老板养着流氓爪牙作威作福,横行乡里,更是串通乡长里长威胁恐吓,强买强卖,从中大发横财,是名副其实的恶霸劣绅。 巴库古城的米铺老板顾老歪虽然口嘴歪斜,相貌丑陋,但却是家大业大,资财丰厚,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养着两百多人的保镖护院,有枪有炮,垄断着巴库方圆数里的米铺生意,恶霸一方。 顾老歪心思灵活,盘算着将生意做到宋辽府,张家米铺掀起的抢米风潮让顾老歪嗅到投机的味道。抢米风潮愈演愈烈,张家米铺也不得不挂起盘货歇业的牌子。顾老歪猜测肥头张库存不足,暗自调动米粮发往宋辽城,想要借此机会立足,抢夺张家米铺的生意。道上风闻肥头张从老家县城调运二十万担米粮,顾老歪绝不想和米库充足的肥头张死拼价格抢夺生意,急忙带足金银,和其他的米铺老板半路堵截跑商的马帮。 顾老歪势在必得,即使不能拿下全部,也要买下一半,如此既可充实自家米库,也可削弱肥头张的抗衡筹码,至于所出的高价,日后也必然可在哄抬的米价中赚回,顾老歪对此信心满满。 肥头张不知道顾老歪的心思,缓缓说道:“大家不要吵了,这里是二十万担,你也要,他也要,我怎么分?我知道你们都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也都是大老远来的,着实辛苦,我肥头张都要给面子。五万担我是要留下,余下的十五万担每担两百大洋,有多少算多少,兄弟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巴结人,一碗水公正端平,大家以为如何?” 事已至此,在场的米铺老板们也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点头同意。肥头张把米铺老板们点数,有的米铺老板没有带足现洋后悔不及。顾老歪又零七零八地从其他几家米铺老板的手中接漏,拿到将近十万担的米粮,事情算是皆大欢喜地暂告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