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军需处长
第三十一节军需处长 北洋军中的何宗莲望着空荡荡的粮草仓库欲哭无泪，形势当真是山穷水尽得走投无路。正当何宗莲仰天长叹，从军粮仓库里面咕噜噜滚出一口水缸。水缸滚过仓库的门口缓缓停下，从里面狼狈地爬出一名彪形大汉，全身的衣衫残破，满脸黑不溜秋，眉毛胡须都被烧掉，已分不清楚模样。卢永祥眼尖，看见大汉腰间别着两把盒子炮，认出是负责粮仓的守卫营长何丰林。 何丰林从水缸里爬出，满脑的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眼角的余光扫到卢永祥等人，急急忙弯腰，摇摇晃晃地向何宗莲走去。此时的何丰林头晕目眩，双耳嗡鸣，双脚无力，两腿难支，勉强趔趄走出几步，如同醉汉离倒歪斜，扑通又是跌倒坐地。 何宗莲咬着牙大声问道：“何丰林，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守卫粮库重地，你是怎么给我办的事？啊？都给我烧光啊？” 何丰林咧开大嘴嚎啕大哭，边哭边将粮仓的事情讲述出来，在场的众人听后尽皆汗毛倒竖，冷汗连连。何宗莲听后也是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仰天长叹，嘴中喃喃自语几句，对跪在面前的何丰林挥手，吩咐卢永祥将其架出妥善照顾。 军中的粮草殆尽，所剩的军粮仅够数万人的部队维持两三日，无计可施的何宗莲召来各路将领商量对策。 自古用兵打仗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两军对垒依靠物资粮草的供应。如今军中无米无粮，北洋军的几路大军不出几日必然哗变不战自溃。部分将领主张与黑龙军血战速决，部分将领主张趁着还有部分军粮立即引兵撤往边境驻地，经验老道的将领则连连摇头。 卢永祥说道：“两军对垒多日，我军以擅长的防守堪堪稳住阵角与黑龙军相持，如今双方的攻防胶着难分，黑龙军的境况其实也不比我军强多少，如若冒然出兵血战，正中黑龙军速战速决的诡计，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断不可取。若我军泄气抽身撤退，也必遭黑龙军的倾力掩杀，所谓兵败如山倒，日后再行讨伐便是难上加难。” 何宗莲心中清楚战场的情况，对卢永祥说道：“子嘉，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卢永祥说道：“春江兄，当务之急无非是粮草短缺，蒙古的泰古朗部落就在此地，其部落里牛羊成群，自可前去借些rou食奶品以充军粮。日后我军得胜班师，你我联名上报陆军部，加倍偿还给他们便是。” 何宗莲对泰古朗部落的情况不甚了解，说道：“我军与泰古朗部落素无往来，他们肯平白无故借给我们粮草？” 卢永祥挺着胸脯说道：“我前些时日被巴布扎布兵败，幸亏得到泰古朗部落的接纳才转危为安，与部落的首领库里帖木尔有些交情，此人性格耿直，意气豪爽，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或可将其说服。另外，京城恭亲王府里的四贝勒也在其中，曾经生擒猛虎，医治草原瘟疫，被泰古朗部落奉为神明，若得其相助，定能解我军的燃眉之急。” 何宗莲曾在京城为官多年，对京城里的王公贵族谱系也有所了解，说道：“你说的可是恭亲王府的四贝勒爱新觉罗载澜？京城里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也没听说有啥过人的本事，你不会是认错了吧。” 卢永祥说道：“正是此人断不会错，我曾与其攀谈，以京城旧事相询，其所言不假。此人如今仙风道骨，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当属人中龙凤。” 何宗莲听卢永祥如此讲诉，心中顿生好奇，说道：“好吧，那便有劳子嘉，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这就去办吧。顺便把恭亲王府的四贝勒也带来军中，我也瞧瞧如何的仙风道骨。” 卢永祥讪讪笑道：“春江兄，你说得容易，我不能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拿来粮草？咱还得拿出点儿东西出来显得有诚意。” 何宗莲也笑道：“子嘉，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境况，咱能拿出来啥？” 卢永祥说道：“据我说知，泰古朗部落新近才兴起，还没有找到势力靠山。若是给库里帖木尔任命个什么第一师混成旅的少将旅长头衔，泰古朗部落就成了咱北洋军的旁支，也省得被日本人和俄国人抢去。另外，既然是自家人，日后提起借粮这事他们也不好狮子大开口偿还。” 何宗莲说道：“这个好办，混成旅的旅长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草拟份文书，加盖关防的手印就可任命，配备成套的肩章和马靴一并送去，这样显得咱有诚意吧。我回头奏禀陆军总部登记备案，再正式派发委任状便是正了八经的北洋少将了。” 卢永祥说道：“我估摸着还得给四贝勒安排个职位，联军的上校军需处长怎么样？我想纵使此番顺利解了决军粮的问题，日后咱们还要从边境的仓库调集军火弹药，让他们熟门熟路的蒙古部落押运军火物资能确保沿途的安全，要再是让黑龙军劫去可就麻烦了。” 何宗莲点头连连赞同，当即起草了对库里帖木尔和四贝勒的任命文书，另从各路的军中调拨出五千支步枪和九万发子弹命卢永祥带去。 卢永祥在何宗莲的面前努力争取好处，有意偿还库里帖木尔和四贝勒的恩情，高兴地带着枪弹和任命文书匆匆赶到泰古朗部落的深山营地。 北洋军固守阵地与黑龙军激烈交战，库里帖木尔将部落里的老弱妇孺尽皆迁入深山躲避战祸，本部的万余骑兵则盘踞在山口处搭建营盘，构筑起防御阵线静观战局变化。 卢永祥领着人马将武器弹药搬进泰古朗部落的营地，库里帖木尔和四贝勒两人闻讯走出营帐迎接。 卢永祥含笑拱手，说道：“库里帖木尔首领，四贝勒兄弟，兄弟这次是来道喜。”说着，卢永祥伸手掏出两份任命文书。 库里帖木尔和四贝勒两人接过任命，摇身从蒙古土酋成为堂堂的北洋军陆军第一师第五混成旅少将旅长和联军的上校军需处长。 四贝勒看着任命和推挤如山的枪械弹药，说道：“子嘉兄，我两人无功不受禄，怎当如此厚礼？此番前来莫非有事？尽管直说无妨。” 卢永祥讪笑，心里知道库里帖木尔和四贝勒两人都是直爽的性格，便将军中遭遇的阴兵借粮和火龙烧仓详细道出。 四贝勒听罢，说道：“子嘉兄勿虑，粮草的事情包在我们兄弟身上，部落里有五万担粮草，你先拿去应急。” 四贝勒将从许世飞处得到的五万担米粮慷慨相送，卢永祥异常高兴，悬着的心放稳，急忙拿出纸笔写好借据注明数量，并特意将米粮的价格调至比暴涨的行情高出许多。 四贝勒也不含糊，当即走马上任军需处长，加盖上卢永祥递过来的联军军需处的公章，合交给库里帖木尔。库里帖木尔满不在乎，又推给四贝勒，说道：“***安达，我拿着没用，先留在你那儿吧。” 五万担米粮装运妥当，库里帖木尔不放心四贝勒的安全，派出别勒古台和合撒尔两人保镖护卫。四贝勒辞别库里帖木尔，同卢永祥携手押运粮草赶至北洋军营。 北洋军得到泰古朗部落五万担米粮的慷慨支援，何宗莲感激得无可无不可，率领营中众将列队迎接。何宗莲见到四贝勒伸手紧握，说道：“四贝勒以民族大义为重，我代表北洋军上下五万将士万分感谢。” 四贝勒说道：“澄溪公莫要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切勿言谢。” 何宗莲见四贝勒言谈举止恰当得体，颇有贵族风范，心中欣喜，拍着四贝勒的肩膀走进军帐，与军中的诸多高级将领引见介绍。 北洋军的军需处长是个肥美的差事，掌管着军中的钱粮物资，数万联军的军需管理此前由前敌总指挥何宗莲亲自居中调度分配，以各部的军需分处具体执行。军需分处的长官皆是各部统军将领的心腹，军衔通常列为上尉，稍高些的也有少校，算不得高官厚禄，但手中的权力和油水却在军中最令旁人眼羡。 四贝勒担任的联军总军需处长则有所不同，总军需处长配属各部的军需分处和千名装备精良的军需护卫团，官衔居至上校，并在陆军总部登记备案列为旅团长官，掌管数万人的军火物资，可谓位高权重，油水丰厚。卢永祥费尽心思努力争取过来与其相送，算得上厚礼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