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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侄子那五

    第三十三节侄子那五

    两拨人马并拢一处急行赶路,走着走着,白掌柜突然脸色发黑,手按胸口,摇晃着栽倒落马。

    白碧莲心中清楚白掌柜的体内阴毒发作,急忙掏出怀中的青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白掌柜的口中,对四贝勒说道:“家父曾中阴毒,至今未愈,偶有发作,服下此药片刻便自转醒无碍。”

    白掌柜服进药丸依旧昏迷不醒,四贝勒俯身蹲地,试探地伸出右手轻搭白掌柜的手脉,凝神静气,暗自催动体内的真气顺着手脉由内关进入,经间使、曲泽、天池和天泉,缓缓渗入。

    四贝勒感觉白掌柜的体内阴毒污浊,途经的每个xue位均有星点的黑色浓液,行至中庭,更有大摊的黑水盘踞,真气遇到黑水后受阻无法前行,即使略加紧催真气,黑水仍然纹丝不动。

    四贝勒深吸口气,同时催动任督二脉和丹田的真气齐冲向黑水。黑水被真气强劲冲击,终是抵抗不住,急滑至巨阙,稍加抵抗后又一泻千里地顺延直下,经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神阙、阴交、气海、石门、关元直至中极。黑水虽然泻败,但却并未溃散,真气紧咬不放,在中极xue处将其围困。

    与此同时,白掌柜后背的脊椎处浸出大片鲜血,染红青色的衣衫。四贝勒体内的真气灼热异常,白掌柜经受着炙烤不堪忍受,口中接连吐出大口的黑血,而体内的黑水也正自蒸发扩散,直至完全消融。

    四贝勒见白掌柜体内的黑水消失,慢收真气,将手从白掌柜的脉门悄悄收回。整个疗伤的过程仅持续片刻,纵便是身旁的白碧莲也不得而知。

    白掌柜吐出污血暂时晕厥,白碧莲掐人中捶后背,片刻后终见其脸色转红,缓睁双眼。白掌柜长吐浊气,起身站起并无大碍,嘴边挂着神秘,挑着眉毛对四贝勒泯然一笑。

    两队人马经此一番的折腾,天近黄昏才到达巴库古城。白家药铺在城南,北洋军驻扎在巴库的营署在城北,南北相距甚远。四贝勒与白掌柜父女别过,领着别勒古台和合撒尔等人前往营署的驻地复命。

    百草药堂坐落在城南大街的繁华地段,药铺的门前已经掌起蜡灯,白老四领着伙计结业盘点,见白掌柜领着众人推门而入猛然怔住,继而俯身跪拜。白掌柜和白碧莲两人都没有理会,穿过前厅径直走进内堂。

    四贝勒等人来到北洋军在巴库的驻地营署,此番三路大军的二十万兵马由陆军总长段祺瑞亲自坐镇,指挥营署便安排在巴库的行辕府衙。

    府衙的四周部署着荷枪实弹的护卫军站岗警戒,四贝勒递上名帖等待总指挥段祺瑞的召见,传令兵进去不多时引来一名身着戎装的年轻军官,肩上扛着少将的军衔。

    少将军官对四贝勒客气地说道:“总军需长,我姓徐,字树铮,是此番进兵的参谋总长。大帅目前正在同俄国公使会谈不便接见,你们一路辛苦劳顿,我派人先领你们去休息吃饭,过会儿我们再另行详谈。”

    四贝勒见徐树铮器宇轩昂,英气勃发,曾听何宗莲和卢永祥说起,知道此人最是段祺瑞信赖和倚重的谋臣,口中连忙道谢。

    徐树铮派出参谋处的一名中士引领着四贝勒等人前往驻地军需处的营房,巴库的军需处负责二十万大军的物资供给,驻扎古城西北的仓库重地,四周部有整团的兵力把守保护。

    参谋处的中士领着四贝勒等人来到军需处的营房门口,上前与站岗的卫兵交涉,回过头来说道:“总军需长,咱们先等等吧,这里的军需长现在还不得空。”

    北洋军中的军需处是个肥水衙门,每日里各营的军需官进进出出往来不断,无不拿些好处递给站岗的卫兵。卫兵们平日里被喂养得习惯,逢人便要揩些油水,见参谋处的中士空手而来,自然不肯通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众人在门口傻等半个多时辰不见回应,参谋处的中士再次上前交涉,催促门口的卫兵进去通报。卫兵不见好处带答不理,最后被催得气恼,索性举起枪托驱赶起参谋处的中士。

    站在旁边的别勒古台脾气火爆,一个箭步上前便将卫兵用力推倒,吃亏的卫兵火冒三丈,吵嚷着拉起枪栓,却被别勒古台扇子般的手掌掀翻在地,痛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别勒古台与门口卫兵的冲突引来军需库中数十名护卫奔出,四贝勒手下的蒙古军汉也非善茬,纷纷拔出腰刀与其对峙,双方各不相让,叫嚷着便要群殴。

    这时,军需处里走出一名肩扛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对着众人大声喊道:“都把家伙给我放下,吵什么吵?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儿?”

    卫兵们见长官出面,便不再喧闹,被打的卫兵指着别勒古台说道:“军需长,是这些蒙古人先闹的事儿,还出手打人,就是那个大个子。”

    年轻的军需处长阴着脸,背手走到别勒古台的面前,见其身高两米挂零,壮得似只黑熊,张嘴欲言又止。

    四贝勒被狗仗人势的卫兵搞得心情烦闷,见里面的军需处长走出来,本想上前理论,定睛观瞧不禁喜上眉梢,拍手说道:“啧啧啧,那五爷当真是威风凛凛啊。”

    军需处长听见对面的蒙古人群中有人发话,顺着声音望去,眼见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人面若冠玉,鼻阔口方,双目弯月,眉宇间清气环绕,自有一番风流。面目依稀有些印象,但记得不真切,声音却很是熟悉,又听那人接着说道:“年纪轻轻便身居肥水要职,可谓春风得意,飞黄腾达,架子自然要端上一端,也难怪看不起咱们老家的穷亲戚。”

    年轻的军需处长听到四贝勒如此说,脑中猛然醍醐灌顶,连忙打千儿作揖,口中说道:“四叔儿,侄儿给您请安,您咋来到这儿了?”

    四贝勒旁边的参谋处中士说道:“那处长,这位是前敌的联军总军需官,此番是来调集前线的军械粮草。徐总长命我先领来这里休息,一会儿还要去见段大帅。”

    那五料必是门口的卫兵揩油不成酿成冲突,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四叔儿,侄儿该死,快里面请。”

    那五引着四贝勒等人进入军需处的驻地营房,忙着吩咐后勤安排众人休息吃饭,又亲自奉茶递给四贝勒,说道“四叔儿,这话儿咋说的,您先喝杯茶消消气儿。”

    四贝勒本也没啥火气,接过茶杯浅尝一口,对那五说道:“五儿啊,你不是去保定军校吗?怎么在此做起军需官?”

    那五说道:“叔儿,说来话长,你我当初一别这都过去几年了啊。当时我拿着您给的路费盘缠一路打听到了保定寻得军校,他们见我能识文断字,便编入炮科学习。两年后毕业在段大帅的手下做炮兵中尉,后来我们和张勋的辫子军打了几仗,我碰巧立了功升为上尉。徐树铮徐参谋长有意提携我,又升了我的官儿做这里的军需处长,此番随着大军前来,刚到巴库还不到一个月。四叔儿,您咋还混成前线的联军总军需处长了呢?”

    四贝勒简单地将蒙古草原的遭遇说与那五,接着说道:“我这次来是奉命调拨粮草,有你这个军需处长在,办事可方便多了。”

    那五面露难色,呲着牙花说道:“四叔儿,实不相瞒,我这个军需官现在有名无实,实权都在段芝贵的外甥高士斌手里。高士斌掌管着军需护卫团,刚才和你冲突的那些门口卫兵都是他的人。我现在说话屁事不顶,军需物资还都是段芝贵爷俩儿说得算。”

    四贝勒听到高士斌的名字不禁想起兄弟许世飞的血海深仇,说道:“合着你就光杆司令啊,哈哈,高士斌,你领我去见他。”

    那五说道:“高士斌这小子不好惹,仗着他舅段芝贵后台撑腰胡作非为,连奉天派来的吴俊生和张作霖都不放在眼里,这两位毕竟也算得上称霸一方的诸侯,但高士斌这个二愣子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昨天还得罪了吴俊生,气得老吴在我这里骂爹骂娘。”

    四贝勒听那五讲得吐沫星横飞,问道“他啥事儿把人得罪成这样?”

    那五说道:“还不是军粮那些儿嘛,高士斌这小子经常克扣军粮,前几天被我发现竟敢私自卖出,查下来有十几万担的亏空。这几天我看得紧,每天都领着人去盘查粮库,他才有所收敛,要不就得被这小子搬空。昨天吴俊生的营中快没粮了,拿着段大帅的批条调拨,高士斌愣是不给,说是还要段芝贵的手谕,气得吴俊生大骂祖宗十八代。”

    四贝勒说道:“这种延误军机,祸国殃民的蛀虫当真该杀。”

    那五说道:“可不是嘛,军中上下很多人都这么说,要是能搞死高士斌可真是大快人心,但他舅舅段芝贵是北洋老人儿,连大总统和段大帅都得给他面子,高士斌这小子也就是依仗着段芝贵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四贝勒说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你这就领我去。”

    那五说道:“高士斌不住在军营,来到巴库就整天在万国夜总会里泡着,此刻应该逍遥快活着呢。”

    两人正聊着,门口的卫兵风风火火地小跑进来,在四贝勒面前啪地立正,站得笔管条直,说道:“总军需长,大帅派人来找您,汽车已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