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经验和总结经验
“我错喽,我错了嘛。大人是‘铜市豪鬼’,响当当的大人物,不要计较,不要计较噻。” “我现在想要学习,坚决的,想要学习。真心的,想要学习。” “勒个租子是不是再降一丁点儿噻?” 厌学情绪扩散没多久,“雅砻江铜市”的门卫老大爷,就迅速把流窜几个山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逃学学生”抓捕归案。 杀人是没杀,但一顿好打着实让人长了精神。 和“哭得喊娘”比起来,学习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沉迷学习不能自拔! 经过门卫老大爷的进一步教育,夜校二期也很顺利地开展起来,极个别学生已经能够掌握两三百字,简单的口头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诸如“入娘的”“瓜怂”“日你先人”等先进词汇,更是融会贯通迅速掌握,形成了独特的“日你娘瓜怂先人”的特殊词汇,为汉语词汇的丰富性,做出了重要贡献。 夜校目的不纯粹是为了抹平交流障碍,跟提高知识水平也没太大关系。夜校在这年头的作用,就是把激情摁下去,把躁动干下去,把个性弄下去。 这种比农活还要枯燥还要乏味的活动,对“西南夷”来说,杀伤力比武汉纺织厂的重复劳动还要恐怖。后者至少还感觉自己活着,夜校盯着黑板胡乱念叨,简直就是人人成神的节奏。 而这种集体活动,因为在“高压”监视下,又不能行成小集团的氛围,最终只会是一批次又一批次地被磨灭旧有的识别属性。他们很快就会以“夜校一期”或者“夜校二期”这种属性重新组成,然后等到下一次的组织重组。 识字的要求为什么不是硬性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对“雅砻江铜市”来说,大部分人不识字也没关系,横竖本地需要用到的器械,也不需要识字率的加成。 理论上东宫在剑南石门镇地区,有一万七八千亩的耕地,但也只是理论,有效耕地勉强能保证产出的,也不过是打个对折。东宫要不要这个收入,都还是两说,但总归名义上而言,这块地是“中国皇太子”的,名声着实响亮。 龙昊靠这个名头向“夜校一期”“夜校二期”老老少少收租,远比以官府的名义要强得多。 因为前隋史万岁镇压的缘故,别说入贡的爨姓土王,就是寻常“小鬼主”,对官府也是惊惧憎恨更多一些,和中国腹心的百姓,没什么区别。 类似武汉这种“又敬也有畏”的,才是另类,才是少数。 耕种的土地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劳动换成果的收益,硬是要比原先在寨子中还要多一点点,土人固然没见识,但这点账还是会算的。加上种的地是“皇太子”的,原先惊惧“大鬼主”大豪帅的勒索盘剥,现在却是没了后顾之忧。 他们要担心的,只有“沉迷学习不能自拔”,以及“雅砻江铜市”的租子到底是个怎么收法。 “今年算是稳了。” 扫了一眼账目,前期投入虽大,但产出也不是没有,重头戏就是白银,规模不大,但胜在稳定且易开采,一年三五万贯估计还是有的,只是因为在鲁望山,也就不得不分润其它“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伙”。 诸蛮帅对于白银这项收益,也是极为看重,“雅砻江铜市”让渡份额的时候,他们拿出大量“难以驯化”的战俘奴隶,交易给了铜市。 这批奴隶交易的时候,至黔中的道路,因为五座吊桥提前修成,还有两三条绞盘索道通车,已经可以让更多的奴隶进入黔中,押送黔东北的铜矿作业区。 和流放西域不同,剑南和黔中的百姓,互相往来并不会“水土不服”,最大的损耗就是粮食和水,其它的一应物资,都可以降低标准。 实际上按照“夜郎铜矿”方面自以为的苛刻标准,对这些奴隶而言,也是大大地改善了生活。 因为“夜郎铜矿”能吃到rou,还能保证有粮食,而不是饲料,更不是掺沙子的糙米。 受困于社会发展的缘故,剑南南部地区的日常能量摄入,有一部分其实来源于瓜果。武汉方面还是没有经验,拿獠寨的经验生搬硬套,结果生生地拔高了剑南奴隶的营养标准。 结果也是歪打正着,在承诺“五年八年十年脱籍”之后,关于如何达到脱籍标准,这些从奴隶变成奴工最后会成为职业矿工的剑南“战俘”,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他们更愿意在劳动一天之后,在哪一吨吃rou最划算好好精打细算。 说来也是恐怖,武汉方面派出“监工”队伍之后,有一段时间因为遭遇山洪,rou干被水浸泡之后,很多彻底**。然后这些rou干居然就被用来捕获大量的野生动物,其中最多的一种,并非是河里的鱼,而是山里的老鼠。 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让武汉老哥差点吓尿。很多人都是头一回知道,老鼠居然也能“尸积如山”。 好在巢氏早在之前,就针对鼠类传播的“疫乱”有描述,而武汉方面对卫生管理条例是严格执行的,专门宣传过“鼠害”,以致某些有吃烤老鼠传统的“獠寨”,不得不放弃了这种习俗,转而把老鼠做成了老鼠干。 巧得很,夜郎县附近的“武陵蛮”,有几个小支,也是有这种习俗的。于是合作愉快,趁着山洪频发的光景,很是捕获了一批老鼠,制作成了老鼠干。 这批老鼠干,就成为了“夜郎铜山”第一批工人的重要rou类蛋白。然而实际上,老鼠干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口感介于腊鸡腿和腊牛rou之间,嚼劲不老,咀嚼轻松,若非rou类来源有点让人不能接受,实际上是相当好的rou类。 因为“有rou吃”,加上重体力劳动不得不“管饱”,所以这些个“矿奴”在刚刚抵达“夜郎铜山”之后,都是颇有一种安于天命的意思。铜山说干活,他们就干活;说停工就停工,相当的听话。 至于将来是不是还会安于现状还会听话,武汉方面是绝对不信的,仅仅是江汉观察使府记录在案的矿场sao乱,包括永兴煤矿在内,十年来接近一百起。武汉这里尚且如此,更何况其它地区? 诸如当年丰州银矿,纯粹就是李思摩不拿自己人当人,扎刺就杀,动辄连坐,这才记录上看不出端倪。 实际上武汉这种情况,才是常态,在明显的“压迫”状态下,只要有苗头,“安于现状”从来都是假象。 只是武汉方面因为经验越来越丰富,不再仅仅从物质层面上收买,也不仅仅从**人身上压迫,转而在精神层面上进行欺骗。 这就是为什么会诞生诸如“五年八年十年脱籍”承诺的“约法三章”出来,脱籍是脱去“奴籍”,仅仅这一条,就足够让矿工群体中“摇摆不定”之辈,安心地等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脱籍”之日。 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就是要干就是反的“陈胜吴广”和“斯巴达克斯”,路数那就粗暴的多。 两条路,成功“杀人放火”的,那就“招安”;不成功的,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