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我叫韩立，今年21岁，出生于一座背靠十万大山的偏远山村中。

    山村名为韩山户，附近有一座小乡镇，因紧邻的一座大山上有一处断崖仿似一个巨大的牛头，故取名为“牛头镇”。

    对于自己的出身，我仅仅知道以上这么多。

    因为从我记事起就是和一个邋遢老头相依为命的，是他一手带大了我，所有的这些，都是他告诉于我的。

    这个老头，是我的师傅——孟老烦。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外号而已，凡是与他相熟的人都会称呼他一声“孟老烦”。

    至于他的真名，我每次一问起他总是含糊其辞，也不知是刻意隐瞒，还是活的年岁大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我们生活在一座大山之中，这大山最高处有两千多米，终年被苍劲的奇株异树掩盖，生机盎然，但是却人迹罕至，与外界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21世纪常年隔绝。

    从地图上来看，这座大山属于天山山脉的一支，被师傅称之为“鬼算山”，几乎不为外人所知。

    而就是在这样一座鸟不拉屎的深山中，却有着一片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的破落古式建筑物分布，由土石堆砌而成的茅草房一排接一排，昭示着这里曾经有段时日分外热闹，繁盛一时。

    这里，便是我们鬼算派的山门。

    鬼算派？作为被科学唯物主义熏染长大的青年，终日沉浸在现代文明的物欲横流中，你们看到这个名字可能马上就会发问了，什么鬼算派？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搞拉帮结派的把式？还取这么低端玄乎的名字？

    那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相信人死后有灵魂的存在吗？也就是鬼。

    先不要急着回答信与不信，我只想说，人类虽是灵长类生物，但上天却是公平的，你用rou眼所看不到的事物有很多，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或许你每日都在与来历不明的生灵朝夕相伴，与你同住，同吃，甚至同眠！

    鬼，就是其中之一。

    从现在起，我将以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事物究竟有多么恐怖！有多么令人绝望！

    不错，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无论你是不是无神论者，那没办法，任谁都无法否定这个铁定的事实，因为我就是鬼算派的一名弟子，与鬼物不知打过了多少交道。

    说起来，世俗界盛传镇崇驱邪的三大派系“正一龙虎山”、“上清茅山”、“灵宝皂阁山”，却不知与此齐名的阴阳派系大有所在，可名声却不可同日而语，也算是一种现代文明造成的悲哀吧。

    我们鬼算派也没落许久岁月了，甚至没落到只有我和师傅两人，虽说他从没告诉过我其中的真正原因，我想应该与世俗人的偏见也不无关联吧。

    这二十几年来，我与师傅并不是每日都呆在这鬼算山门中的，也会经常出山做一些法事，或是接一些捉鬼驱邪的活计，赚些钱财以备生活所需。

    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说的正是我们，所以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并不是一个从未出过山的野人。

    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精彩，尽管从小就掌握了一些别人无法想象的奇异本领，可毕竟也只是个正常人，年少轻狂，对于繁华大城市中的那些玩乐、美女，我又何尝不是充满了向往。

    出山，从十八岁成年开始，就已经是日思夜想了。

    而这一天，终于在我二十一岁这年到来了！

    这一日，距离鬼节农历七月十五还有四五天时间。

    早晨，东方的太阳刚刚展露出它的第一缕光芒，我还在山门中最大的一座茅草房中呼呼大睡。

    “砰！”

    “哎哟！”

    忽然，睡梦中只觉得有一只脚跟我的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下就醒了过来，痛的我龇牙咧嘴。

    正要开骂，师傅的叫骂声已经先我而起，原来是他狠狠踢了我一脚！

    “臭小子！别睡了！太阳都照到你菊花了！”

    只见他正站在我身旁，臃肿发红的老脸上挂着丝丝鄙视与幸灾乐祸。

    他是一个邋遢而略带些猥琐的老头，身躯挺高挺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身灰色中山装洗的发白，也不知多少年没换过新衣了。

    今年虽说已经九十多岁，可看起来却跟六十多岁差不多，要是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估计打死也不相信他这么大年龄了。

    “擦！你个老不死的！这么早打搅我干嘛！”

    我看了一下周围还有些黑咕隆咚的天色，不禁气愤地咒骂，现在最多也就六点钟左右！

    “赶紧起来，等一会收拾收拾要下山了！下山之前为师我有些话要叮嘱你！”

    “有话不会等我睡醒了再说吗？你个老头子是不是……哎等等……你刚说什么？下山？等一会就要下山么？”

    我正要继续跟他硬杠，却一下反应过来，“下山”这个词，对我来说仅仅次于“出山”，因为距离上次下山已经三个多月了，可把我给憋坏了。

    “算了，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只好作罢了。”

    “师傅莫急！我这就起来！”

    我惊叫，一个干脆的鲤鱼打挺起身，三两下就套好了衣服，脸上的怒色早已变成了谄媚，心中更是大呼:“外面的美女们等着我，我来了！”

    “你这臭小子，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的想法，真是猥琐。”师傅脸上的鄙视更盛了。

    “嘿嘿，这不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吗，师傅我们快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等等，先去把早饭做了，为师有点饿了，做完端着饭送到我的房间。”

    他气的摆了摆手，晃着一身肥rou径直转身就要走。

    “做饭？这么早起来难道我们不应该出去吃吗？这山上的山鸡杂粮我可真是吃腻了，师傅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的那家羊rou餐馆吗？那里不仅羊rou好吃，女服务员也好漂亮啊！”

    “滚去做饭！”

    “你个老……好吧！我做！”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一溜小跑去了厨房。

    叮叮当当只用了十几分钟，一份野兔rou丝杂粮面就做好，骂骂咧咧地端往师傅的房间，这老头子，天天让我做饭洗衣打扫，搞的跟他的仆人一样。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下山快活了，也就没有像平常那样恨他了。

    鬼节之日，地府鬼门大开，万鬼出游，每一年总会有一些鬼物在人间滋事，每当这时也是阴阳先生业务最为繁忙的时候，我和师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赚钱的机会，鬼节前都会外出一次。

    所以我对将要下山早有预感，只是早已有些等不及了而已。

    然而我却还不知，这次下山跟以往的下山将会有很大的不同，也将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另一条人生道路的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