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昆交代清楚之后,并不多费口舌,径直变化作一团水雾而去。他也清楚正常人肯定会对他的说辞存在怀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帮他祭炼魔神。但那又如何,此是阳谋,不怕胤礽不入坑——人都被圈禁好几年了,已是无路可走,要么去赌一把康熙再次开恩,要么就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如果是前者,面对一个对康熙抱有侥幸心理的废太子,任赵昆如何舌绽莲花,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用。而如果是后者,更是不必多说。人在溺水时候有不抓救命稻草的道理吗? 因此,交代完毕后,他便径直往荣国府去了。 荣国府这个时候是热火朝天。毕竟赵昆玩了那么一出,阖府上下,凡是目睹者,都深以为赵道长乃是真正的神仙,因此对于当时所做的批命,再无怀疑。在被算命的人中,别人都还罢了,独独那位宝二爷,算命时候是说的非常清楚明白的。更兼这位又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荣国府上下折腾的多厉害,自然可想而知。 反而是这位始作俑者的赵昆,演完大戏就甩手不管,静静看戏。反正大房这一老一少在在荣国府忙着延请大师,选择寺庙道观的时候,本就是打酱油的。大老爷贾赦自然是照旧饮酒作乐,而本来应当经常处理荣国府外务的琏二爷仿佛并没有把史老太君交代的任务当作一回事儿,总是应付了事。 好在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等人,办起事来还是颇为得力的,只是碍于那位道长说的是在十八岁之前便可,并不急于一时。故而史老太君并王夫人等颇为慎重,挑挑拣拣——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眷,烧香、拜佛、还愿、布施都实属平常,反而在这方面有很多可以交流的——这才一时间定不下来。 赵昆也不关心宝玉的大日子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又定在哪里。因为相比于给宝玉挖的坑,给胤礽挖的坑如果能见效,见效的要快得多——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十来日,朝中便传来康熙皇帝三立太子的消息。 本来在家里宅了不少日子的琏二爷即刻行动了起来。贾家虽然多年来渐渐远离朝政中心,但是老国公留下的人脉尚在,况乃打听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消息,赵昆出马,大家看在他荣国府嫡长子的份上,自然无往不利。 原来几天之前,康熙不知怎么的想起来了这个儿子,就往咸安宫转了一圈。谁知道当晚,皇帝竟然歇在了圈禁废太子胤礽的咸安宫,第二天一早回了养心殿之后,就明发上谕,又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随后以大学士李光地、王掞为正使,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为副使持节,授胤礽册、宝,复立为皇太子;又授石氏册宝,复封为皇太子妃。 而后,又有消息说此时两经废立的皇太子一反常态,行为疯癫,引得皇帝也痛惜不已,无日不流涕,寝食不宁。为此,康熙屡次召见胤礽,甚至留太子在寝宫,父子同宿一殿。康熙时常感怀,又感慨夜夜梦见已故祖母孝庄与胤礽生母仁孝皇后,竟然不再招嫔妃侍寝。未几,便谕告臣下:“有再妄言太子者,俱诛!” 事实上,赵昆很清楚,胤礽能够复位,要多亏白骨魔神只能。当然,他本人抓住机会的能力和愿意付出的代价也值得称道。不过这种代价也是值得的!旬月间,胤礽已经恢复皇太子之位,并将一应事情安排下去。 现在,他自己每日以自己以及康熙皇帝的血液作为血食祭祀供奉白骨魔神,又渐渐引得这尊白骨之中驻扎的赵昆魔念侵入魂魄,叫他神智昏庸——当然,他本身神智就有点不正常——胸中种种恶念越发越高炽。 赵昆的恶念并未抹杀他的意识,却助长他灵魂之中的种种念头,化为养分滋养白骨魔神。而这白骨魔神中愈发强大,就愈发助长他的种种恶念。如此循环往复,胤礽很快便不能自拔。 他刚一复位,就将那位皇太子妃作为祭品献祭给白骨魔神,又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儿子们在他们被削成人彘的母亲眼前活埋下去,以血祭魔神。为求速成,他隔三差五就要动一次手。于是,皇孙弘晳、弘晋、弘曣、弘晀、弘暚、弘、弘昞、弘晥等相继暴毙,短短两个月间,皇太子的十二个儿子竟然无一存者。 都说虎毒不食子,然而胤礽却是如此行事,心中一口恶气端的是阴狠毒辣。自复位之后,有找了个借口调开当年负责看守他这个被圈禁的太子的侍卫们,方便将他们血祭了白骨神像,将其培养的更加厉害,于是这白骨的邪力便愈加深厚。 胤礽几个儿子练就的僵尸们,颇多因为年纪小而较弱者,不如青壮骨骼结实rou身坚硬,但一口被亲父活埋的怨气,却十分炽烈。又凭着祭献的上好血食——他们的生母——补充了rou身缺乏的精血之后,竟然成为了真正的僵尸,而非是简单收到白骨魔神cao控的活死人——这一种玩意在修行界根本算不得僵尸,只好糊弄一下普通人。 胤礽虽然没学过什么法术,但是如此日夜血祭之下,却也隐隐切合要旨。比如他的儿子们炼成的真正僵尸,因为血缘关系,隐隐cao纵起来更进一层,有如指臂使之感。这些僵尸更被父亲杀死前的一点怨气,有吞噬了自己饱受折磨怨气滔天的母亲,暗合各种血祭的要旨,渐渐不用白骨神像,也能指挥这僵尸行动。 有了这等厉害的东西之后,他又被恶念蒙蔽了心灵,就像那一等都市/玄幻小说中得了金手指的主人公,已经全然不能深想这那捡到的系统之流金手指之后会不会有冥河的控制,又有什么目的,只顾得利用神像,将宫中之人以百般残酷手段加害,来血祭魔神。 自从太子第三次被立之后,咸安宫门户反而日益紧锁,不知内情的以为太子两经废立,小心谨慎了不少,却没想到那位皇太子已经彻底被恶念通话,虽然还是胤礽,却几乎将人性丧失殆尽。更是屡屡在咸安宫院之中肆意杀人血祭,几如魔头…… —————————————— 宫中的规矩虽然森严,但是皇太子在自己宫内掀起腥风血雨,依旧有些模模糊糊的消息流传出去,而且有些机灵人很快便感觉到了不妥。只是这些机灵人现在还没有什么用处,真正能查觉不妥有有能力应对的,还是得靠修道人——毕竟康熙都被迷惑住了。 荣国府离紫禁城的距离其实相当远,而宫城的大门距离咸安宫尚有一段距离。这一日贾琏在家里登楼望远,远远就看见咸安宫上面怨气冲天,一股怨气死气血气的混合之魔气直直冲起百余丈高,便知道那些清廷的高手们、京师内的修行者,也该出手了。 这气是如此明显,京城内的修道之士只要不瞎,隔着数十里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这等浓厚的魔气,胤礽血祭掉的人命怕是有个三四百条了。也不知道咸安宫内此时还有多少活人。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胤礽以如此多的人口血祭,怕是等闲的喇嘛都不是对手,要么等待着延请西昆仑的左道旁门大修士出手,要么就得把胤礽困死。 ——强杀?别开玩笑了!那具白骨魔神本来就是赵昆卡着这个世界的容忍底线制造的。是他当前能制造的最高一档的玩具。如今又经过了胤礽提供的大批材料,虽然不能说短时间内无惧修真者,但把多人口炼成魔尸,供他驱使,却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咸安宫变故发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修道之人前来查看,在正常不过。但是有这一尊魔神在此,那些妄加试探者,根本就无路可退。 草草的估算了一下死在白骨魔神和僵尸手中的所谓“修士”的人数和实力,赵昆也干脆掐了个法决,埋伏在咸安宫左近。 毕竟此地妖氛远超正常水平,随着时间日久,显示的越来越明显上方黑气,隐隐有数百十丈高,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这么作死。而反过来讲,明知道这种情况的修士,一定得有些凭据,才肯进来斩妖除魔。 即便如此,这些人也不足为虑。峨眉派的后裔,是不会浪到京师的。即使到了京师,见了鞑子闹妖,怕是有多远闪多远,西昆仑的dalao们倒是有战斗力,可是那种老不死的轻易不会出动,更不是那种呼朋引伴,组团刷怪的玩法。
赵昆张开云雾,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一波波的消灭——不过是些勉强能够御使飞剑的废物和密宗的一些贼秃。 尽管随着咸安宫空魔气越发越高炽,修道之士来的越来越多,只不过这种大多只学了一两手的法术的家伙来了也是被赵昆如猪狗一样的屠杀。 一直到他埋伏到第七日上,终于见识到一股非同凡响的法力——这股法力竟能冲散赵昆散步出来的云雾,端的是不同凡响。 “以心会意,以意求佛……身、语、意三密合一,倒叫本座刮目相看。奈何这等密宗活佛一流的人物,为什么甘为鞑虏效力呢?” 话音未落,一道黑水便从云雾中形成,打散了那道法力。而后赵昆便驾着云雾,一路顺着那延伸过来的法力,反推过去。 “我当是谁,原来果真有人作祟!”还未抵达目的地,只是遥遥看到一座佛塔的时候,空中就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听起来便是那法力的主人。 这人转瞬间就祭起法宝。 “咔嚓咔嚓……”一个骷髅突兀的出现在空中,见风就长。转眼之间就有皮球大小,猛然跟着冲了过来。 “砰……”这颗白森森的骷髅头刚刚从撞进雾气,就被赵昆以法术击碎。 但是,虽然骷髅承受不住,片片崩碎,却有一团黑气留下,居然化为一团黑影在雾气中穿梭。 “咦?”赵昆一眼就看出这骷髅的厉害之处。这白骨怕是用着高手的颅骨所炼制,更是要将受害者的元神封入其间,用着恶毒手段,将其炼化为魔头。这白骨纵然被击碎,那魔头尚在,只要被其穿入身中,就会伤害,甚至吞噬受害者的元神,端的是歹毒无比。 可惜,无面者根本不怕这种东西。吞噬元神,谁吃谁还不知道呢?赵昆干脆一口吞下那道黑烟,打了个饱嗝,从鼻子中喷出两道魔火来。 “锁心锤!”那个声音立刻变得慌乱起来,随着赵昆的雾气逐渐包围佛塔,他连忙说道:“这位道友,贫僧无意与道友为难……” 只是话没说完,那重重雾气就裹了上去,佛塔上散发出暗淡的金色光芒,与雾气形成了剧烈的反应。 低低的诵经声立刻响起。 “……诸善男子,如过去无量无边不可思议阿僧祇劫,尔时有佛,号日月灯明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演说正法,初善、中善、后善,其义深远,其语巧妙,纯一无杂,具足清白梵行之相。为求声闻者、说应四谛法,度生老病死,究竟涅槃。为求辟支佛者、说应十二因缘法。为诸菩萨、说应六波罗蜜,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成一切种智……” 随着这声音,本来摇摇欲坠的光芒竟然稳定下来。 但是,随着赵昆加大了法力输出,这光芒虽然稳定,却是在稳定的暗淡下去。 无奈之下,佛塔中一道红光升起,冲开雾气,径直往正北方而去。只是此时的雾气已经和之前大有不同,拿红光冲的开一时,冲不开一世,左冲右突,渐渐光芒涣散,落下一个红衣喇嘛而来。 他自知绝无生路,满脸都是乖戾之色,大吼道:“师兄会为我,啊——” 话没说完,人已经像是被扔进了硫酸之中,剧烈的反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