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流氓遇到了老流氓
在之后的几天里,由于昙静受的伤比较重,唐探蝶为了不耽误赶路,拒绝了昙清要背着昙静走的建议,而是命令手下的两个男人用木棍和树枝困扎成一个简易的小木椅子,两个人抬着昙静向前走。 一开始赶路的时候,昙清总是在昙静所乘坐的木椅旁边跟随着,后来唐探蝶以不要打扰昙静安心休息为由,把昙清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和昙清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昙静的木椅则在队伍的最后边,二者之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我心里明白,唐探蝶是故意把昙清和我们分离开,她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昙静头脑十分聪明而且颇有心计,昙清却单纯的很,她是想趁着昙静不能自由行动的时候,自己先努力的和昙清套近乎培养感情,为将来鼓动昙清替自己做事打好基础。面对着现在的状况,我不禁忧心忡忡,因为虽然昙清现在多少在心里还是对唐探蝶有些不满的,可唐探蝶的那双眼睛和她的笑容,在“培养感情”这方面的能力有多么的可怕,我是有亲身经历的。连我这样一个混迹市井多年的无赖流氓都无法抵挡,一个从小就乖乖听话、缺少主见、不通世事的小尼姑,如何能不被唐探蝶铺设的那张温柔的网所吞没? 我本来想和昙静交流交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应付一下眼前的状况,但抬着昙静的两个男人一天到晚都寸步不离昙静左右,就连夜间睡觉的时候,他们都是把昙静放在篝火边,然后他们背对着我们盘腿坐在不远处,就这么坐一夜。由于不知道他们到底睡着没有,我也不敢和昙静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只好每天在昙静的脖子上有一搭没有搭的和她斗斗嘴,我说些什么类似“我从高山险峰被贬到了小土坡上”的猥琐笑话,昙静则表示等她身体好了一定不会饶了我之类的。在我们互相斗嘴的时候,抬着昙静的两个男人,一直表情肃穆,没有露过一点笑容。 终于在一天中午,我忍不住了,对昙静说:“你不想你的师妹吗?我可是有点怀念我当初的‘高山险峰’了。”暗示她把昙清从唐探蝶的身边叫回来一次,起码让我们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不料昙静却说:“沈公子你多虑了,从小到大那个蠢丫头一直让我cao心,现在有唐姑娘替我看着她,我终于能省心几天了,我才不想她呢。” 她现在开口闭口都会叫我沈公子,为的是故意给旁边监视我们的人听。我还想说什么,看到昙静坚定的表情,还是放弃了。为了不让抬着昙静的两个男人嗅出我们对话中的弦外之音,我赶紧又把话题扯到了关于“山坡地形”的讨论上。 就这样又在野外走了三四天的模样,这天天快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镇上。我本来以为这回昙清应该回来见我们了,没想到一个男人从前面来到昙静旁边对她说:“唐小姐和昙清小师傅先一步到镇上的客栈中去了,唐小姐说昙静小师傅身上还有伤,我们在野外没法好好医治,她打听到这镇上有一位小有名气的郎中,就在这镇子的最东边,让我们抬着昙静小师傅先去郎中那里医治身体,再去客栈和她们汇合。” 我有点左右为难,这明显是唐探蝶的分离之计,这一次如果我们不和她们一起进入客栈的话,估计以后再见面就十分困难了,她甚至有可能在我们到达客栈之前带着昙清先走,彻底让昙清和我们失去联系。考虑到这点,我非常想让昙静不要去医馆,就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要求直接跟着昙清她们去客栈。虽然抬着她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可估计他们也不敢擅自对昙静动粗强制把她抬走。但另一方面,我也确确实实感觉到昙静身上的伤实在不轻,她以前摇动我的时候手指的力量是怎么样的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自从她受伤之后,她每天在胸前抚摸装着我的念珠时手指的力量,明显比之前差的太多了,不但力度微弱,还有微微的颤抖。她现在确实需要找个郎中好好医治一下。一方面不能和昙清离得太远,一方面我又实在担心昙静的身体,这可怎么办……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领唐姑娘的好意,先去医馆吧。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唐姑娘对我的关心,还有谢谢她替我照顾昙清。”昙静对前来送信的那个人说。我一看昙静自己已经决定去医馆了,我也就别纠缠了,随着昙静走吧。那个送信的男人对昙静抱了抱拳头,转身走了。 两个男人抬着昙静,往小镇的里面走去。在镇子最靠东边的几间小茅草屋旁边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把小木椅子放到地上,想要搀扶昙静,昙静摆了摆手,自己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男人又退到一边。 我看了看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不禁对抬着昙静的两个男人发起牢sao来:“不是说来看郎中吗?怎么到这种地方来?这地方能有郎中吗?你说有狼我没准信。” 谁知道这两个男人还是一脸肃穆、一语不发。 “沈公子,不可无礼。”昙静喝斥我说。 我躺靠在念珠壁上,翘起二郎腿:“你乐意进去被狼咬,我才懒得管呢。” “我们家铃铛不咬人,但是会挠人,而且现在正是春秋二季猫闹春的时候……”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佝偻老头,拄着一个半截发霉的拐杖颤巍巍地说。 昙静马上朝着我的方向微微的点了点下巴提醒我,其实不用她提醒我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一般人,因为我这个厉鬼和昙静之间的交流对话,除非我故意,否则其他普通人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我马上略带客气地问:“看来您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能够听到我说话,您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头儿却根本不理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昙静跟前:“还安静的傻站着干嘛啊,来这不就是找我看病的吗?来,到屋里来……”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老头竟敢无视我!我生气地大喊:“喂!老头儿!你敢不理我?信不信我把你那拐杖变成给你挑幡儿的棍子?你是……”
“沈公子,请闭嘴!”昙静厉声喝到。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是年轻的时候去赵员外家私会他的三姨太,被赵员外发现了打的。”老头儿先是打岔,然后毫无廉耻的说。 昙静说:“我让他闭嘴!” “你想要喝水?有有有!水倒是有,不过喝水的碗只有一个,看来咱俩得用一个碗喝了。”老头说着一呲满嘴的黄牙,露出了猥琐的微笑。 昙静皱着眉头大声喊:“您是不是耳背?” “今晚在这睡?哎呀,睡到是可以,不过地方小了点,只有一张床……”说着老头儿走过来要牵昙静的手,被昙静嫌弃地一把打开了。 嘿!我这鬼今天可真是见了鬼了!我以为我就够好色够猥琐够流氓的了,可跟面前的这位前辈相比,可真是长江后浪推不动前浪,还是前浪比较浪啊。 他刚才明明跟我搭茬来着,现在却装聋作哑的占昙静的便宜,当然我以前也没少占她的嘴上便宜,但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虽然我心里对昙静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这时候看到这老不死的嘴贱,我还是隐隐感到一丝醋意。 我吼道:“老东西!自己的蛇又细又软就别跟我装龙(聋)行不?别以为你老了我就会尊敬你,我告诉你,我活着的时候,别说你这七十多的,八十多岁的我都打了好几个了!” 老头儿还是不理我,继续围着昙静流着口水打转。昙静身体还不灵便,想打人没力气,想跑又跑不快,只好站在原地对旁边抬她过来的两个人说:“二位,这就是唐姑娘打听到的郎中吗?你们二位没有抬错地址吗?” 那两个男人依然是表情严肃地说:“没错,刚才唐小姐给我们的地址就是这里。” 那老头儿晃着脑袋说:“没错没错,我就是这镇上最有名的郎中,小师傅看来身上有伤啊,赶快到屋里来我仔细地给你检查检查,来我扶你进去……” 昙静一把推开老头儿伸过来的手,对旁边抬她的两个男人说:“既然是唐姑娘引荐的郎中,我们也不好推辞。只是这位郎中本身年事已高,让老人家扶着我未免太施礼了,二位受累将我扶进去吧。” 那两个男人听完二话不说,走过来一边一个扶起昙静往茅草屋里走。那老头在前面摇头摆尾地引着路,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盯着昙静的胸口看,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昙静的胸部,还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