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义父

    庭羽只得作罢，又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来的，便问：“无名叔叔，是你救了我么？”

    辛无名道：“是。前不久灵公说是可能会有个孩子找他，让我多留意。”

    庭羽听了心中很高兴，道：“那真是多谢无名叔叔了！灵公前辈对我这般细心，我真是无以为报！”

    辛无名叹了口气，道：“我很久没见师父这样了，从来没有人值得他如此挂心。”

    庭羽低头想了一下，道：“无名叔叔，雪原这么大，你如何找得到我？”

    辛无名淡淡一笑道：“任何人只要走进这片地方，都逃不过我的双眼。三天前我就发现你了。”

    庭羽瞪大眼睛看着他，回想这三天他被冻得不知东南西北，便道：“三天？那你……叔叔你就看着我和meimei挨冻？”语气中顿时多了几分委屈。

    辛无名却只是淡然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来到这里，也许你觉得已经历千辛万苦，可跟后面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庭羽仔细揣摩他的话，抬头道：“叔叔请放心，我都不怕苦。”

    辛无名看着他的瘦小身躯和倔强眼神，担忧地道：“果真？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庭羽茫然，道：“我不知道什么？”

    辛无名一字一字道：“帝王谷。”

    庭羽只在青城听首阳真人提过一次这名字，道：“帝王谷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知道它？”

    面对如此不知情的庭羽，辛无名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道：“帝王谷嘛，据说是中原武林许多人醉生梦死想要找到的地方。灵公，就是帝王谷的主人。”

    庭羽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说那是个传奇的地方，还说有很多人找到死都没找到！无名叔叔，我什么都不知道，请您都告诉我吧！”

    辛无名点头，道：“好，不过，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于是这个冬夜，就着屋着的火光，辛无名给庭羽讲起了帝王谷的历史。作为辛氏传人，辛无名讲得三分骄傲七分动情，而首次听闻这个传说的庭羽则肃然起敬，为多年前那些英勇不屈的先烈们莫名地感动。

    庭羽也才知道帝王谷是一个多么令人仰望的传奇之地，灵公更是帝王谷愈百年来最出色的领袖，而眼前这位性情淡泊的辛无名则是灵公的嫡传弟子之一。

    辛无名也告诉了他一个极大的困难，那便是帝王谷最新的一辈弟子已入谷十年了，而庭羽年纪太大，完全不符合帝王谷几百年来的选拔规矩。但庭羽那颗小小的少年心早已开始热血沸腾，他暗暗发誓无论以何种方式他都要进到帝王谷，并且在那里稳稳当当地呆下去，学尽谷中最厉害的本领。

    庭羽与这位无名叔叔一见如故，对他没有丝毫戒心。

    辛无名心下也有些奇怪，刚开始灵公说要他留意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抗拒，等庭羽真的来到雪原，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喜悦，好像几十年平静的人生里忽然吹来了一阵温暖的风，冰封雪拥的大地忽然有了一片生机。

    那时，辛无名的石屋里还十分简陋，小目只能睡在他堆放兽皮的箱子里，庭羽则和他挤在一张窄床上。辛无名还没想好怎么将庭羽带进红雪岭去，庭羽和小目就因受风寒双双病倒两日，弄得从未养过孩子的辛无名手忙脚乱，日夜不得成眠。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病情稍减，辛无名才落得睡个整觉，睡到半夜，却听到庭羽又在发恶梦。

    原来庭羽自离开龙月岛以来，心神一直紧绷，现下到这了辛无名这里身心都稍稍放松，曾经历的那些困苦化作异象，刀光火影连着哭喊惨叫，时常在他梦中浮现，这时睡梦里的庭羽就会将牙咬得咯咯响，两个拳头也握得紧紧的，绷着身子直冒冷汗。

    每到此时辛无名就起身将他从梦中摇醒，有好几次他发现庭羽都在梦里流着泪，醒来也只是默默擦干泪水又翻身埋头睡去。他看着庭羽小小的身体蜷着暗暗抽噎，心中也有了几份怜惜，数次替他更换了枕巾。

    终于有一次，庭羽半夜惊醒，辛无名照例叫醒了他，庭羽忽然控制不住大哭出声：“我想我爹，想我娘！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以前爹曾打过我，我再不肯让他抱，可现在……他再也不能抱我了！我还害死了表哥，没有保护好meimei，我再也不敢见我娘了！我太没用了……”

    辛无名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使他怀抱幼妹一路风雪来到此地。他从没尝试着去抱一个人，但看眼前的庭羽他忍不住伸出了手，将他搂在怀里道：“想哭便哭个够，别怕。”

    庭羽果真趴在他肩头上痛快的大哭了一场，长久以来的恐惧悲伤此刻完完全全吞噬了他，恣意宣泄。

    辛无名认真地坐着，尽量不吵着他哭。他知道有的泪水是劝不住的，流出来才是最好。

    然后等庭羽哭完了之后，辛无名满怀怜悯地道：“无论你进不进得了帝王谷，我都会照看你们俩，不要怕。”

    庭羽感动不已，他擦干眼泪道：“如果进不去，无名叔叔你可以教我么？”

    辛无名皱眉道：“没有谷中允许，我不能教你，还是让我想想法子再说吧。总之你不用怕，你们兄妹先呆在这里，我照看你们，多久都可以。”

    庭羽更加感动，想了一想，道：“无名叔叔，你待我们这样好，要不……要不我做你义子好不好？”

    辛无名皱眉道：“这……我从未成家立室，怎么好做你义父？”

    庭羽却在床上跪着道：“正因如此啊！叔叔你孤独一人，我和meimei也孤苦无依，不如你就收了我们吧！三个人也算是作个伴，我和meimei都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辛无名犹豫着，又深思了半天，忽然点了一下头，道：“如此也好！”

    庭羽见他答应破涕为笑，道：“太好了，你答应了！义父，从此我和小目也再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辛无名点点头，道：“你若是我义子，我倒更好去说服师兄让你入谷了！我还正愁找不着什么由头。”

    庭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辛无名按着他的肩道：“你记着，从现在开始你便姓辛，是我辛无名收来的义子，过往你是谁，永远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余下的事情就由我去办吧！”

    庭羽郑重点头道：“多谢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