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双子
一进门，两人便跪倒在辛无极的跟前：“弟子见过大师父！” 此时周围的师叔与师兄弟们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辛无极却显得十分冷淡。 他刚刚确实看到两人同时踏进了山门，分不清谁先谁后，他似乎看出庭羽用了心思，却又不能明说，便说：“交待的事情可有完成？” 庭羽和文宣都拿出身上带着的皮囊，将四样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摆在地上。立即有师叔上前清点查验，发现一样不少，便向辛无极点了点头。 辛无极道：“莫非，你们俩是一同完成任务？” 庭羽道：“回大师父，弟子在野外与文宣师兄相遇了，因为天气实在寒冷，地势凶险，我们觉得独自一人恐遭不测，就决定一起去完成。” 辛无极听了半晌没作声，看着他俩一身狼狈，便问道：“可有受伤？” 辛文宣立即笑道：“回大师父，没有没有！就是又饿又累又冷。” 辛无极点点头，道：“今日你们歇息去吧！明日早上来金安殿等候结果。”说完，他便回身入谷。 弟子们拥上前来，欢乐地将文宣和庭羽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道：“可担心坏我们了，还以为你俩葬身雪山，尸骨无存了呢！” 几位师叔拨开众弟子，道：“让开让开！让他俩先去吃点东西泡个澡！三天没见着，脸都瘦了一圈！” - 回去之后，他俩吃饱美美地睡下了，谷主辛无极和众师叔们的头却痛了起来——怎么办？还是没分出胜负，也不知道还要怎么比了。 金安殿里灯火辉煌，长辈师叔们集于一堂，一筹莫展。 辛无名也应召进谷来，起先他一直没说话，待大家都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看，实在不行，就两人都选为金剑弟子吧！” 此话一出，惊动四座。倒不是这想法有多惊人，只是大伙儿终于找着一个敢说出来的了。 辛无极也并不是没想过，他皱眉望着辛无名，心里想起了十多年前他俩争夺金剑弟子的情形来。 辛无名干脆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说道：“这两个孩子资质实在是出类拔萃，要分出上下实在是不易，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众人心想：那最紧要的是什么？ 辛无名继续道：“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同时成为金剑弟子，最紧要的是他们俩能够心性合一。从这次出猎可以看出，两个孩子互相扶持，得到的猎物也互相均分，从始至终没有争抢，也没有暗害对方，可见这已是完全符合了帝王谷同族之内‘轻胜负、不相争’的本真。既然如此，他们两个同时选上也无妨。毕竟帝王谷最注重的是众人一心，而非谁人最强。” 众师叔点头称是。 辛无极道：“无名师弟说得甚是，我也觉得文昭和文宣两个人舍了谁都很可惜。只不过，这与四百年来的谷规不合，该如何是好？” 无为师叔站起来了，道：“大师兄，其实也未尝不可。本届弟子确实与往时不同，我们不能一概论之，大家说是不是？” 大多数师叔都点头赞成，辛无极也更加难以定度。 辛无名又道：“师兄，我觉得不如这样办，可以先将二人都列为金剑弟子，但是将授剑仪式推后，再观察他们一段日子如何？” 这时无恤师叔也走到中间道：“是啊。咱们只有一把金剑，可以以这个缘由推迟。若这两孩子真的一直互相恭让，不生嫌隙，那便是我们帝王谷的福气，一下出了两位高徒。” 辛无名道：“不过此事还是要慎重定度，我们不能擅自作主，应该向师父禀报一下，看看他老人家意下如何。” 大家纷纷赞成。 辛无极也只得点点头，道：“那好，明日清晨请安之时，我去向师父禀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辛无极度过了很郁闷的一个夜晚，终于等到了天亮，他如往常一样来到秘室向灵公请安，并将庭羽和文宣之事以及众师叔们的想法都述说了一遍。 灵公听了，欣慰地道：“既然你们都已想好了，那就那么办吧！一代出来两个奇才，是好事啊！” 于是这一年腊月二十八的上午，庭羽和文宣二人跪在金安殿内，在全谷长辈同辈的见证下，谷主辛无极郑重地宣布：“辛文宣与辛文昭，并列为帝王谷第二十三代金剑弟子。” 庭羽和辛文宣两人听罢神情庄重，向谷主三拜九叩，又向学艺过的众师叔逐一行跪拜大礼，然后两人躬身退出殿外。 殿外空无一人，白雪盖满大地。两个年轻人出得门来，还保持着在殿内的严肃神色，缓步走在白雪之上，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十来步，两人默契地停住脚步，侧头互相看着，鬼马的笑意渐渐浮现在越来越绷不住的脸上，忍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间哧哧地冒出来。 终于，辛文宣嗷地一声大叫，嗖地蹿起来跳到庭羽身上，像猴子爬树一样挂着，庭羽伸手接住，扛着他踉跄地跑起来！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放肆地哈哈大笑，笑到天地失色，白雪无光！ - 次年年十五还未过完，庭羽和文宣便由师叔带领着分别出谷招行任务，文宣去西辽刺探该国当年军情计划，庭羽则去了宋金边境交战处暗杀金国主帅，那时与金国对峙的，正是名震番国的岳飞元帅。 一路上，无往师叔便发现庭羽并不需要太多照顾，无论山郊野外还是市井之间，比他这个师叔还要应付自如。想到庭羽本就来自谷外，无往师叔也就不奇怪了。 接下来，两人就是单独行动了。他们又连连执行了三次刺杀和刺探的任务，一次比一次远。 此时，庭羽才渐渐明白帝王谷并非完全不问世事，他们对于中原这片土地和汉族百姓始终在暗中保护，师叔辈们常常会在大宋战事吃紧的地带施以援手，偶尔也会深入中原为民除去恶官巨匪，但从不留下帝王谷的痕迹。 而且帝王谷在中原、北辽甚至西域共设有八处大的驻点，负责大宗的生意和外界的信息往来，这些驻点通常由年过四十的师叔祖出谷掌管，其外在身份可能是官员也可能是商贾，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的真正来路。 这些事在弟子们能独挡一面之前，都不会被告知，庭羽有时惋惜地想：如果文煦能再熬上一年，明白了这些情况，会不会怀抱一丝希望呢？他想一次便惆怅一次，只憾世事已定，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