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折柳庄主
门锁响动,然后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单眼皮厚嘴唇的家仆伸出头来,一脸迷惑地看向外面。 那人立即喊道:“柳丁!过来扶我!” 那家仆眯眼一瞧,立即忽然瞪大了眼,小小的黑眼仁顿时被白眼珠包了个圆:“主人?啊呀我的主人啊,您……您怎么从侧门回来啦?” 那主人气急败坏地道:“少废话!快过来扶我!” “哦!”那家仆一面跑过来一面说:“主人啊,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啦?小的简直一下没有认出来啊!” 那主人把手从小昭身上移到了家仆身上,便往门里走去,一面骂道:“娘的!说起来就来气,先回去再说!” 家仆柳丁小声地道:“主人,您说脏话了!您说过身为谦谦君子,不能讲脏话的!” 那主人立即附道:“哦,是!我已经戒了!我不再说了!”走到门里他忽然想起小昭来,便又转过身来,对那家仆道:“柳丁啊,给那姑娘一些银两,谢谢她送我回家来!” 柳丁道:“好的,主人!您说给多少?” 那主人道:“你有多少给多少啊?反正我看你平时收的也挺多的,应该够给的吧?” 柳丁一摸胸口衣袋,面带难色,期期艾艾地道:“主……主人,今天来了贵客……收得有点点多!” 那主人眼一瞪,道:“嗯?拿出来看看!” 柳丁似乎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磨磨蹭蹭从衣襟中掏出一叠来。 那主人惊得张口倒抽一大口凉气,眼珠子都差点飞蹦出来了,劈手夺过那叠银票喊道:“天哪柳丁!今天是来了多贵的客?你这天杀的,怎么不早些找到我?你简直就是天杀的!” 柳丁哭丧着脸道:“主人,是极贵极贵的那种,来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小的我到处找您也没找着。” 那主人已从银票中抽了一张一百两的给家仆:“就拿这张给她吧!走走走,快带我去见客人!” 家仆接过,几步跑过来往小昭坐着石头上一放:“姑娘多谢了,这个给你!”然后一路小跑回去便关了门,扶着他家主人走了。 小昭又冷又累,一阵风吹来,那张百两银票瞬间便被风刮去山间一片灌木丛中。小昭只望了望那个方向,她也已无力去追,然后捡起棍子,一步一挨地支撑着往山下走去。 - 小昭不知道,刚刚眼前这个院子,便是能救她命的折柳庄。而她所救这人,正是折柳庄的现任主人柳时今。 柳时今一进屋便招呼一堆仆人丫环围了过来:“赶紧的,给我洗脸梳头换衣裳,我要见客!” 柳丁替他脱着鞋,看着那肿胀得惊人的腿道:“主人啊,依小的看,您还是先请老先生瞧一下您的腿,再梳您的头吧!” 柳时今噼里啪啦地反驳:“不行,这痛我能忍!可我不能忍自己又脏又乱,我旷世奇男子怎能不珍惜自己的模样?就算你们看了不觉得难受,我自己受不了啊!何况我还要见千叶庄主和他家的公子,我哪有时间管腿?” 柳丁一面忙乎一面道:“唉呦,主人说的是!都怪小的找得不仔细,怎么就没想到您摔下去了呢?” 他一面收拾,一面拍着桌子大骂:“娘的,我不是自己摔下去的,是取水的时候不知被哪个祖宗十八代都是王八蛋一脚踹的!” 柳丁小声道:“主人,你又说脏话了!” 柳时今吼道:“他娘的这个我没办法不说!那么高摔下去,好玄没淹死我,吓都吓死了!要给我知道是谁,我毒死他全家,人猫狗鸡统统都不留!” 柳丁一头冷汗,陪着小心道:“主人,小声些骂!千叶庄主就在隔壁不远处,听到了不好!” 柳时今立即拍着自己的嘴道:“哦,是是是!快快快,给我穿好!” 柳时今换上了一身光鲜整洁的衣服,点着一条腿,几乎是单脚蹦着便往段延俊所在的药房内来了。 一进门,他便立时一躬到底:“柳时今不知庄主驾临,耽搁许久,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段延俊一见他来,立即扶了他:“柳公子客气!倒是我们父子几人未先知会,冒然来此,打扰贵庄了!你这脚怎的了?” 柳时今道:“摔了一跤,刚刚用些药镇住痛,不碍事!啊,听下人说庄主的公子中毒受伤了?” 段延俊便道:“是啊,多有打扰,刚刚已请袁老先生解过毒了。” 柳时今立即关切地来到床前,一眼扫见躺着的庭羽,脸上顿时一阵微微痉挛,不觉蚊呜了一句:“我的娘!长这么俊!”
边上坐着的段恪文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抬头问:“你说啥?” 柳时今连忙正色道:“哦,哦!是什么毒?” 段延俊道:“说是五步欺魂散,贵庄的独门药。” 柳时今来到庭羽床前,低头一看,皱了皱眉道:“不对啊,还没醒?”说着他招来一旁的小仆道:“气室内,第八个架子第十三层右边起第五个瓶,紫瓶黄塞,拿来。记得搭梯子拿啊,你这么矮够不着的!” 那小仆不等他说完就已跑出去,不多时便取了瓶子跑回来。 柳时今拿那紫色药瓶看了一眼,打开塞子在瓶口拂了两拂,皱眉缩鼻了一下,便赶紧将那瓶口在庭羽鼻前放了片刻。 一旁的段恪文问:“请问庄主,这是做什么?” 柳时今叹道:“袁老先生可能忘了一件事:这种毒中得过深,即使服了解药还会令人昏睡一段时间。所以解毒之后,需得拿这极强的醒脑药来解昏睡之症。” 段恪文听得简直眼都直了,道:“难怪了!害我傻等了半天。” 柳时今对他道:“好了,如此之后,你只需要傻等半杯茶的功夫了。” 段恪文顿时大松了一口气,然后觉得他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段延俊也是暗松一口气,道:“柳公子多谢了!不如,先让我来替你看下腿伤吧!” 柳时今想想,反正对于骨伤庄中人不怎么在行,若段延俊能看一下也好,再说他也实在是痛得不行了,于是便一路道谢着坐到另一个空床上,掀开了裤腿,露出那肿得跟象腿一般的脚踝,此时那里皮已肿得发亮,瘀血隐隐透了出来。 段延俊扫一眼,伸了两指往上轻轻一放,那柳时今忍不住痛叫一声:“啊哟!疼!” 段延俊手上蕴了几成内力,在他小腿处一运功,那柳时今只觉得伤处又酸又疼,实在难当,不禁又连声嗷嗷痛叫起来。 他一叫,这边躺着的庭羽忽然眼皮一动眉间一皱,似要醒来,段恪文便立即凑近轻喊:“羽毛!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