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指导员是什么来头
稍顿,他唉声叹气地道:“我是没啥出息了,就指望他将来能考上大学,这样家里也就有盼头了。“ 慨叹一声,邓飞龙神色沉郁,语气凝重地道:“是啊,现如今像我们这些穿黄皮的已经不是吃香了,只有考上大学将来才有好奔头,才有更多的机会吃香的喝辣的。“ 摇了摇头,冯志超一脸憨笑地道:“我就不指望他将来能升官发财,只要能让爹妈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好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能养家糊口,安身立命就足够了,仅此而已。看来冯志超当了兵提了干心里还是不忘一个庄稼人的本份啊!这样直率和朴实的话和这样微薄的要求不知让那些拼命投机钻营,阿谀奉承,蝇营狗苟,利欲熏心的霄小之流听在耳里,心里作何感想。 邓飞龙本想再问问冯志超的家境状况究竟如何家里倒底还有些什么人但他再三斟酌,始终鼓不起勇气,厚不起脸皮去问,很害怕不慎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勾起人家痛苦的回忆。 邓飞龙的心像挨了一记重锤似的,定定的盯着冯志超脚上那双洗得白不呲咧的胶鞋,又移过眼眸呆呆的瞅自个儿脚上的油亮皮鞋,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的,跟泥土里走出来的冯志超比起来,他这个革命太子党从小可称得上是锦衣玉食。任他怎么爱钻牛角尖,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会如此偏爱自己,让他降生在一个老革命家庭,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后不为父母的养老送终而发愁,顺利投考军校还巧遇高师指点,从而练就一身强悍而超绝的作战本领,无论战场有多么残毒和凶险,他都能屹立于不败之地。即使遭遇jian佞小人的诬害和算计,也有那么多的人在明里暗里拼命为他护短。 反观冯志超可就没那么好福气了,虽然历尽千辛万苦才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困山沟沟里蹦跳出来,可还是要一头担负起戍守边关的重任,一头挑起家中妻儿的生老病死。在忠孝能两全的尴尬境地里挣扎徘徊,他受的辛酸苦难是常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的 由于是处在战地最前沿,灯火管制得相当严,早早就熄了灯。 邓飞龙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在此之前,他对这个硬骨头七连知之甚少,便和冯志超谈起七连的情况来。 邓飞龙对这个在A师首屈一指的硬骨头步兵连抱有极其浓厚的兴趣,据冯志超所交待的情况来看,有硬骨头美誉的七连是全训步兵连,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也是全团军事训练的先行连,作战最勇猛的英雄连。既然是步兵全训连队,那么必定承担着极其繁重和艰巨的作战和作训任务,这可比那些搞生产和打坑道的二线预备连队艰苦多了,也危险多了。 老山战幕一旦拉开,七连必定首当其冲,届时冲锋陷阵,流血牺牲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这些对于邓飞龙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只是在揣测那个即将走马上任,名叫刘远之的指导员是什么来头。 凝神忖思间,邓飞龙摸出中华烟正准备抽出一根扔给冯志超,忽见冯志超已经抢先一步点上了烟,一红一暗的烟头光焰中,帐篷内充盈着夺鼻呛喉的烟雾,邓飞龙强行憋住一口气,差点儿没呛得咳出声来。 我靠,老冯抽的是价钱低廉的劣质纸烟,邓飞龙享受惯了抽着特别顺口,闻着香馥馥的中华牌香烟,鼻子那里经受得起比旱烟还要刺鼻熏喉的劣质烟雾的折腾。竟忍不住用手去捂了捂鼻孔,心里在想:老冯该不会也是从沂蒙老区的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吧抽烟水平这么低,腰包想必是拮据得要命,看来他把那点微薄的工资都省下来养家了。而自己出身于家境还算殷实的军区机关大院,不忧衣食,不愁父母养老之事,更不焦心女儿无人抚养,过着真正一人吃饱全家福的生活,优哉游哉。真是惭愧,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农村与城镇差距,农民家庭和干部家庭的差距之大,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试问一下,我们国家这么多年究竟干什么去了时时处处,口口声声的闹了这么些年的无产阶级革命,怎么连解决人民大众的温饱和提高生活质量的基本问题都忘了。 郁悒的摇了摇头,邓飞龙不好意当着冯云山的面抽价钱不菲的中华烟了,便摸出一包前两天刚买的红塔山来,抽出一根扔给冯志超,拐弯抹脚地道:“老冯,来南疆这么久了,还没抽过红塔山吧“ 冯志超伸手抓过烟卷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点头夸赞道:“真香,除了庆功会以外,我平时很少抽到这么好的烟。“ 掐灭劣质烟头,他点上火,贪婪的吸进一大口,而后慢慢腾腾的从鼻孔里喷出香醇的烟雾,看起来他也懂得品味香烟,只是囊中羞涩罢了。 弹了弹烟灰,冯志超纳罕地道:“小邓,你平时抽烟都不低于这个档次吗“既不好遮掩又不便显露阔气,邓飞龙便淡薄地道:“差不多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冯志超笑道:“还是你们城里人好啊!老天保佑我什么时候也能混上个正营级干部,那样就可以举家迁到城里来了,该多好大啊!“ 看起来,冯志超并不知道邓飞龙是高干子弟,只当他是城里人罢了。邓飞龙不想招摇过市,抽着烟讪笑道:“只要国家今后多注重民生问题,集中精力,抓紧时间加强经济建设,只要农村经济腾飞起来了,迁不迁到城里来都没关系。“ 邓飞龙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打圆场,实则是有先见之明的,只是一心想摆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乏味生活的冯志超一时无法理解得到。 稍加思索后,邓飞龙探询的问道:“对了老冯,新调来的那个刘指导员是什么来头啊“ 吐了一口烟雾,冯志超淡然道:“听说79自卫反击战时,他是C师的一等功臣,后来保送石家庄步校深造没能成功就留在C师师部当了四年的宣传干事。“
愣神了一下,邓飞龙饶有兴趣地道:“一等功臣,那么一定是一员了不起的骁勇战将了“ 扔掉烟头,冯志超压低声音,谨慎道:“据C师老乡私底下透露出的小道消息,刘远之的一等功臣有弄虚作假的成份,当然只是谣传。“ “是吗“邓飞龙听得心里蓦然一窒,转念忖度一下,也觉得纳闷和疑窦。既然刘远之是一等功臣,那么肯定是C师的门面,荣耀和引以为傲的英雄好汉,怎么会轻易舍得让A师挖去呢还有,一个英勇杀敌,战功赫赫的一级战斗英雄理应是个刀头舔血,鬼门关前打转,悍厉威猛的虎贲男儿,竟然在师部干起了耍耍笔杆子的文职工作,岂不是屈才吗 再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大口慢慢悠悠的吐出,邓飞龙灵机一动,忖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群众的眼睛太多数时间还是雪亮的,既然有人谣传他头上那顶“一等功臣“的荣耀光环有弄虚作假的嫌疑,那么一定是有根据的,毕竟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大有人在。看来这位姓刘的大人物一定很有来头,搞不好跟自己一样是高干子弟。 邓飞龙心里清楚得很,不是每个高干子弟都能像他这样从小深受精忠报国的爱国主义思想熏陶,以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义为重,毅然放弃上层社会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坚决抵制住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穷奢极侈的浮华生活的诱惑,勇敢的跳出龙门来到鱼虾世界,跟前线那些大多数来自社会最底层,出身于弱势群体的战士们休戚与共,福祸相依,风雨同舟,出生入死。而那些深受特权主义,贪婪势利思想毒害的纨绔子弟踏着父辈的肩膀扶摇直上,在父辈保护伞的荫庇下欺世盗名的丑恶现象在当今已是层出不穷,屡见不鲜。这又何尝不是邓飞龙表现那么优秀,那么大功无私,倒头来仍然逃不过jian佞小人在背后恶语中伤,冷枪暗算的重要原因之一呢 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邓飞龙再向冯志超扔过去一根烟,沉声问道:“老冯,你在这以前了解过这个刘指导员吗“ 冯志超有点羞惭的接过烟卷,点上抽了一口,轻声道:“听说是个高干子弟,他家的老头子还是省一级干部,很不简单啦!“ 邓飞龙先是一怔,接着意味深长地道:“果然大有来头,但愿是个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大英雄,那样咱们硬骨头七连可就是群龙会聚,无可匹敌的钢铁之师了。“ 嘴里呛咳出烟雾,冯志超欣悦而激动的笑道:“是啊,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硬骨头七连可就是全军最牛气冲天的步兵连了。“ 淡然一笑,邓飞龙煞有介事地道:“等刘指导员到了,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就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