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贪婪
德亲王府 德亲王妃对着fèng瑶嘘寒问暖一番,想到昨日里的殿试,眼底有着自豪。【】 “昨日里我与女婿说了一声,你并无多少真才实学,如何能够做女夫子?不如,你让给绾儿?”德亲王妃听说过姜绾要应征女夫子一事,又见姜绾是极好的姑娘。如今与献王有婚约,到底是毁了,若是能够做出一番成就。献王日后若是再出事,兴许能保她一命。 fèng瑶心里有自己的一番打算,私塾里她一位女夫子自然不够用。所以她要询问姜绾的意见,若是她同意,便去宫里说服皇贵妃,让姜绾与她一同教学。 “母妃,您还记得当年我昏睡,您都没有放弃,每日晨昏都给我念诗经吗?我都有跟着您学,只是醒不过来而已。”fèng瑶为了让德亲王妃相信,便摘了一段德亲王妃当年里说的一段趣事儿:“您说私塾里杏花儿开了,我若醒来,便准许我爬墙折杏儿。” 倏然,fèng瑶一怔。 脑海里闪过零碎的几个画面,墙头上探出杏树细枝,花繁姿娇,轻叠数重,艳溢香融。一位小女孩趴在墙头,眼中倒映的是树下的白衣少年。 微微愕然,难道fèng瑶因一个馒头与三字经和云初结下了一份缘? 可为何她从fèng瑶的记忆里,却得不到他的信息? 若非他那日所言,她就算记起这段过往,也不会将他联系起来。 德亲王妃眼底露了笑容,打趣道:“林mama后来与我说,你不是折杏枝,而是找给你馒头的夫子。” 云初端着茶杯,宛如美玉雕刻而成的修长手指搭在天青色的茶杯映衬下更加白皙。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饮了一口茶。 fèng瑶只觉得他那一眼,饱含了深意,不禁有些尴尬。 谁能想到他前几日揭发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转眼间又听到后续,还是她爬墙偷窥他? “母妃,父王呢?”fèng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岔开话题。 一提到德亲王,德亲王妃面色一冷:“莫要管他,他成日里不在府中。” 从fèng瑶成婚时的闹剧,德亲王妃命人将德亲王关在屋子里狠狠打了一顿,将他身上的银钱都拿走赶出府。 德亲王理亏在先,又怕他进宫状告太后,fèng瑶与云初得知后,会变着法儿收拾他。所以躲在外面,没敢吱声。 fèng瑶却不知道内情,心里对他在不在,倒没有放在心上。 一起用完膳,云初去了书房,给fèng瑶与德亲王妃好说贴心话。 方才走出前厅,便瞧见德亲王身子藏在朱漆柱子后面,探出头来喊他一声:“国师,你这是要去书房?用完膳了?”见无人跟随之后,抖了抖略微起皱的锦袍走出,将云初请进书房:“这几日在外头,得知你们今日回门,匆匆赶来。”解释了他为何一身狼狈。 云初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与酸腐味,皱了皱眉,在他远处的梨木椅子里坐下。 德亲王有事要与云初说,挨得他近一些道:“好女婿,岳丈有一事与你商量。” “何事?” “你岳母将家底都凑给瑶儿做嫁妆,府中缩衣节食,对我管的更紧了一些。男人嘛,总该在外应酬,少不得几个银子。可瑶儿大喜,挚友们喊我请吃酒,将一个月的花销都用完了,手头有些紧。你看……能否借点给我救救急?”德亲王腆着脸道,尴尬的搓着手。 他向来不缺银子,大手大脚惯了的。若是没有在fèng瑶大婚闹上那些事,萧宁也不会发了狠。一个铜板儿也不给他留,身上值钱的也就是剩下一块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被赶出去之后,饥寒交迫,将玉佩典当几十里纹银,不过几日就用光,还欠下几十两 云初没有料到他是借银子,转而明白过来他的处境。心里也觉得德亲王妃该治治他,今后说不定会转性。 “并非小婿不肯相帮,只是身上不带银两。”云初此话不假,只是银两都放在与他形影不离的石韦身上罢了。 德亲王不信,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谁身上没有百十来两? 他觉得定是大婚时闹得云初怪罪他了。 “大婚那日我喝高了,这才做了浑事。你岳母将我打了一顿……”德亲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僵,青白交错:“她她……”想要解释,却觉得云初这样通透的人,早已想明白了。 云初的确明白了德亲王为何如此狼狈,原来是被赶出府? 德亲王觉得真丢人,那么大把年纪,在小辈面前揭了短。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瑶儿的嫁妆都是府中过去的,小婿暂且先借我点,待回去之后,你在找瑶儿从嫁妆里拨给你。” 云初面色一冷。 德亲王也觉得他这话过份了,可又拉不下脸来:“你不给不打紧,我找瑶儿去要。”说罢,便要走。 云初眼底闪过一抹冷芒,手中的玉玦极有节奏的敲响桌面。 石韦推门而入,给了德亲王一张银票。 德亲王欢喜的走了。 fèng瑶辞别德亲王妃出来的时候,听到一旁有响动,定睛望去,便瞧见德亲王站在回廊处冲她招手。 微微蹙眉,毕竟是她父王,不好不理会,便走了过去。 “瑶儿,荣王府日子过的可还舒心?要不要把养在府里的戏子带到荣王府?”德亲王略有些讨好的说道。 fèng瑶摇了摇头:“不必了。”听戏是她刚刚重生心中仇怨太重,每夜睡不着听着消遣罢了 “府中中馈交给你管了吗?”德亲王关切的问道,心里想着能从她手里要到多少银子。她的嫁妆她肯定是不会动,若是荣王府公中的银子,孝敬他表了孝心于她又无损失。 fèng瑶觉得德亲王的言行举止颇为的怪异,他并不是一个好父王。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父王有话便说,今日不早了,我得回去温习。”fèng瑶颇为的冷淡疏离,心中对德亲王却是多了一丝防备。fèng玉她处处与自己为难,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母妃的疼爱,可她却有德亲王的宠爱,不过不知足罢了。 “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实在是你母妃将产业都给你做嫁妆,父王手头紧,找你要点银子。”德亲王吱吱唔唔的说道:“你大婚那日惹你母妃生气,原想买支金钗哄她,手头没有银子。” fèng瑶见他目光躲闪,显然没有说实话。 “你不给也不打紧,女婿就在书房里,我找他去要。”德亲王脸一沉,他不敢在云初面前如何,fèng瑶面前还是能摆出架势。 fèng瑶面如覆霜,到底是掏出钱袋子给他。冷声道:“若我知晓你找他要银子,莫怪我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德亲王霎时想起那柄烈日下散发森寒光芒的大刀,不禁心底一寒,冷哼了一声道:“混账我是你父王,生你养你,要几个钱都不愿?捅出去找人评断评断,谁对谁错” fèng瑶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带着采芙去了前厅。 云初靠在靠椅里,疲倦的阖着眼,身上搭着一件薄薄的披风,露出一双棱骨分明的手,显得格外的清瘦。 fèng瑶靠近了些许,他身上散发这清冽的酒香,不由得皱眉,隐隐有着不悦。可瞧见他脸色苍白,眼睑下印着淡淡的青影,不由的心疼。 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热。云初却察觉到动静,稍稍偏了头,避开她的手。缓缓睁开眼,漆亮幽深的眸子里此刻有些放空,极为的水润:“夫人?” 或许是还没有清醒的缘故,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十分撩人。 fèng瑶心弦一颤,轻柔的应了一声:“饮酒了?” “嗯。”云初疲惫的眨了眨眼,眸中焦点迅速的凝聚。看着她眼底的关切,眼底难得的流泻出一抹笑意:“浅酌一杯。” fèng瑶轻叹了一声,不忍苛责:“你身体不好,忌讳贪杯。今日在席间也不见你饮酒……”瞬间,fèng瑶了然:“你在书房碰见父王了?” 云初摇了摇头。 fèng瑶抿紧了唇瓣,他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保护自己。他除了新婚的时候饮了几杯酒,基本是滴酒不沾。若不是德亲王,谁有这本事能让他饮酒? 想要问他德亲王找他要银子了吗?可又觉得难以启齿,怕德亲王没有问他要,徒生尴尬罢了。 “我们早些回府。”fèng瑶吩咐石韦进宫去请太医,他的身子马虎不得。 德亲王妃怕离别伤感,并没有相送,遣了身旁的李mama将人送出府。 马车上,fèng瑶碰着他发热的身子,心中焦灼。掀开帘子,看着不远处有医馆,便吩咐马车停下来:“我们去医馆看看?” 云初正要开口,蓦然捂唇咳嗽,脸色因用力涨得通红,眸子里沁出了水雾,肩膀因胸腔的震动而颤抖。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咳嗽,fèng瑶拍着他的后背:“石斛,快带着国师去医馆。” 石乔出现在马车外,fèng瑶看着陌生的脸,不由得一怔,眼底有着警惕。 “石乔。”云初哑声道。 fèng瑶松了口气:“将他扶下去。” 石乔扶着云初下了马车,朝医馆行去。 fèng瑶抱着一件披风紧跟着而去,错眼间看着医馆左边巷子里站在两个人,并未在意。倏然,后退了几步,便瞧见是一身粗布衣裳,裹着头巾的fèng玉正在给人缝补做活。 不过几日,手指红肿粗糙,眼角颧骨嘴角青紫,极为的落魄。 正要离开时,骤然瞧见穿着干净锦袍的德亲王,遮遮掩掩的将fèng玉拉到墙角,掏出一物放在fèng玉的手里。 fèng玉突然间神色激动,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fèng瑶这次看清,那是她给德亲王的钱袋子。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说他不是一个好父王,可他为了fèng玉做了多少糊涂事?就连伸手找她要钱的事儿也做了。 可惜,fèng玉并不领情。 fèng瑶眼底露出一抹凉薄的笑,转身进了医馆。 而那边德亲王捡起钱袋子,扫落上面的灰尘,好生哄道:“你如今身份卑微,父王也不能帮你多少。你日子也艰难,fèng敏成日里叫你出来做活,要赚一两银子才给你饭吃。你缝补一件衣裳才几个铜板,要做到什么时候?还与银子置什么气?”德亲王将银子塞在fèng玉那双肿的和萝卜似的手道:“这些银子别给她瞧见了,你等下去钱庄换成一两的碎银,每日出来就消磨时间,等差不多了你拨出一两回去交差,也够你用上一段时日。” fèng玉眼底蓄满了泪水,这些日子受的痛与屈辱,她早已忘记了要抱怨。 “父王,您若心里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您就想法子带我走那里简直不是人待的,我快要活不下去了”fèng玉是真的过不下去了,fèng敏将宅子里的丫环婆子都辞退,白日里她出来做活,晚上回去就要将宅子里洒扫得干净,不然便要受皮rou苦。每日只给她二个**的馒头和一个红薯,她嫁过去几天便有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饭了 德亲王哪里敢? 可看着fèng玉着实可怜,咬牙道:“父王回去想法子,你先好好待着,没有银子了父王给你送。” fèng玉已经被磨去了倒刺,呐呐的说道:“父王,我饿。” 德亲王带着fèng玉去了酒楼。 云初染了风寒,过于疲劳,这才病倒了。 fèng瑶勒令他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许去,将养了几日,这才见他气色好了些许。 荣王妃看着fèng瑶坐在床榻边给云初喂药,云初双眉紧蹙,似乎有些抗拒。轻笑的走了过去道:“我来吧。管家说府外有人找你,你快去瞧瞧。”伸手接过fèng瑶手里的碗。 fèng瑶想要等他喝完药,否则又给偷偷洒了。 云初安然闲适的靠在床柱上,清淡的说道:“莫要让人久等了。”从荣王妃手里端过药碗,喝了一口面色微变,隐隐蹙了蹙眉。 fèng瑶看的分明,叮嘱道:“莫要含在嘴里定味,直接过嘴入喉,并不会苦得难以下咽。” 云初的手微微一顿,瞧见她端着一碟子腌梅子递给荣王妃,眉目微微舒展。 荣王妃对云初喝药之事一直没有办法,如今见fèng瑶有一套,不由的说道:“今后你的药莫要捏成丸药,那样少了几分功效,煎着吃。” “母妃,您去将账本拿来,等下给瑶儿替您做账。”云初缓缓的说道。 荣王妃这才记起正经事来,连忙起身去账房。 云初目光清淡的睨了眼半碗乌黑的药汁,起身倒在盆栽里。 “主子,主母说您倒一碗药,便要拿走您三粒丸药,都换成这么大一碗的药汁。”石韦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屋子里片刻的沉寂之后,云初清冷的说道:“你倒了。” “……” fèng瑶并不知云初在她走后,支开荣王妃将药洒了。看着站在门口的德亲王,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何事?” 德亲王干笑了几声,fèng玉的银子给陈江发现抢走了,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如今没有银子治病。他身上的银子也用光了,进宫求见太后下懿旨将fèng玉让他接回府,可太后并不愿意见他。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来找fèng瑶:“瑶儿,你拿点银子给父王应应急,改明儿父王一并给你送来。” “我没有银子。”fèng瑶拒绝的干脆,她不是圣母,掏银子养fèng玉。 “你”德亲王未曾料到fèng瑶拂了他脸面,太过小气,他供她吃穿长大,风风光光嫁出去,这不连几十百来两银子也不愿意给他“fèng瑶,我是你父王” 见fèng瑶神色淡淡,没有多大的反应,德亲王恼了,甩袖指着荣王府说道:“这是你夫家,你不给我也成,我进去找女婿要”心里憋了一团怒火,他就不信fèng瑶不要脸 fèng瑶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冷笑道:“父王尽管去要。” 德亲王气绝,看着她转身回府,迅速的冲过去,将她头上的玉簪给拔了下来。 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fèng瑶极为的震惊,眼底的冷芒刺向德亲王。 “哟,这不是亲家老爷吗?怎得在外头站着?不进去坐坐?”三夫人从角门出来,正巧看见fèng瑶父女两起争执,目光淡淡的扫过德亲王手里紧攥的玉簪,眸光微微一闪:“侄媳妇儿也是,亲家老爷难得过来,不好生招待像话吗?” 德亲王睨了fèng瑶一眼,讪讪的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fèng瑶看着他上了马车,朝着三夫人行礼。 三夫人上下打量着披头散发的fèng瑶,轻嗤道:“如此不修边幅整装出府,叫人瞧见了,平白让荣王府没脸。”转身进了府邸。 fèng瑶紧了紧手指,垂头跟着进去。 倏然,脚步一顿。 耳边传来三夫人尖锐的声音,略带着刺儿。抬头看去,便见三夫人堵着手里抱着账册的荣王妃,掩嘴笑道:“嫂嫂,方才我出门可瞧见一件趣事儿,以为是府中的丫鬟面见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两人争执,我心想这人忒大胆儿,闹到荣王府门口来了。走过去一瞧,可不得了,原来竟是侄媳妇儿与亲家老爷呢。” 荣王妃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心里一琢磨,原来亲家老爷是来找侄媳妇儿要银子,到底是父女一场,百十来两银子给了就给了呗,可不知侄媳妇儿生的什么心,竟是一个铜板儿都不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荣王府贪墨了她的嫁妆亏待了她”三夫人想到那一百多抬的嫁妆还有不少田产宅子,眼热得不得了。今日这一出,可让她开了眼界。箱子是那么多的箱子,可谁知里头陪嫁的是什么?指不定德亲王府将银子田产都给了fèng瑶做嫁妆充脸面,自己关起府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弟媳,这话可不能乱说”荣王妃脸色一正,叱道。 “白的也说不成黑的,信不信由着嫂嫂。”三夫人说完这一番话,身旁的丫鬟拽了拽她的袖摆,拧眉望去,便见到站在檐角下的fèng瑶,淬了一声:“白眼狼”带着丫鬟走了。 荣王妃也看见fèng瑶,她出去时头发绾好,如今却是散落下来。难道真如云方氏所言,她不愿给亲家老爷银子,起了争执? “瑶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荣王妃不相信fèng瑶是无情无义之人,她这么做定是有缘故。 fèng瑶拢了拢散落的青丝,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母妃,无事。” “你……”荣王妃想问三夫人说的可是真的,可见她面色苍白,隐有些倦怠,便将手里的账册塞到她的手里:“这是账簿,初儿说他闲赋在府中,教你算账好打发时间。” fèng瑶点点头,福身走了。 荣王妃望着fèng瑶纤瘦的身影,蹙眉道:“凝玉,你去打探一下,方才世子妃发生何事了。” “是。”凝玉匆匆去了府外。 不过片刻,便回来禀告了荣王妃,三夫人所言属实。 “王妃,此事怨不得世子妃,哪里有父亲会在自己大婚的时候做出有损两家颜面的混账事?也是咱们不计较,若是遇见刁钻的,这门亲事怕是结不成了。”所以fèng瑶心里生怨,也怪不得谁。 荣王妃心里觉得fèng瑶不大气,饶是如此,她如今已经嫁进荣王府,便要顾忌荣王府的门楣。 “你去给亲家老爷送些银子去。”荣王妃思量了半晌,缓声道:“就说是世子妃给他的。” 凝玉欲言又止,她心想这银子送不得,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可看着荣王妃的神情,凝玉还是差人送去了。 荣王妃是好脸面之人,给了德亲王送了几百两银子。 德亲王一听是fèng瑶遣人送来的银子,心里得意不已,心想定是怕在她三婶面前没脸。原想给fèng玉送一百两,可fèng玉瞧着他身上还有二百两,便哭一哭,德亲王心一软,便将银子都给了fèng玉。 fèng玉摸着怀里的银子,眼底闪过幽光,她想要逃跑,可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浑身被定住了一般。 陈江几步走上来,冷笑着说道:“今天给你多少银子?” fèng玉惊惶的后退了几步,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陈江眼睛一眯,拉拽着她的手,将银票拿出来,数了数,整好三百两。拿着银票打了打fèng玉的脸,眼底有着贪婪:“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值钱,明日将他给你送五百两” “不”fèng玉摇头,她要那么多,父王恐怕不会管她了。 陈江得了几次银子,心便大了,便钻赌坊里,可手气不好,全都砸了进去。原本拿到银子心里高兴,可见到fèng玉一张哭相脸,一巴掌刮去:“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运气都给你哭跑了你告诉他,不给你银子,我打断你的腿,卖到窑子去接客” fèng玉吓的直哆嗦,紧咬着唇,强忍着脸上的疼痛。 心里很害怕,但是要不到银子之后的折磨,她想都不敢想。一想起来,骨头就打颤。 fèng玉只好再去找德亲王,德亲王听了之后,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父王,您救救我,他说……他说我若是要不到几千两银子,就……就将我卖到下贱到窑子里接客。”fèng玉跪在地上苦苦的哭求。 德亲王如今也是有府归不得,哪里能拿出几千两银子? 这个陈江 德亲王恨得咬牙,心里生了一计:“你让他明儿来这里寻我,我亲自将银子给他。”
fèng玉浑身一颤,摇了摇头:“父王,使不得……” “玉儿,你放心,父王会救你出来。”德亲王心里觉得陈江就是一个无底洞,必须得想个法子,不然喂不饱。 这一转悠,德亲王又绕到了荣王府,这次赶巧,fèng瑶出府却与姜绾碰面,德亲王拦着fèng瑶。 fèng瑶脸色一冷:“松手。” 德亲王放开fèng瑶的手,端出了长辈的架势,却说着无赖的话:“瑶儿,你昨日送来的几百两银子,我都输了。你再给我三千两,这是最后一次” “你说什么?”fèng瑶目光凛然的看向德亲王,她何时给了他银子? 心思微转,fèng瑶愠怒,定是荣王妃给他送去的 “瑶儿,这当真是最后一次。父王若是手头宽裕,也不会腆着脸找你要银子。你也不想我每日堵在府外找你要银子,只要给了这笔银子,今后我再不来闹你。”德亲王觉得他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找她要银子,她总该体谅他的艰难。 fèng瑶冷笑了一声:“输了?你是拿去贴补fèng玉了吧几千两,你还当真好意思开口,这得庄子上收成好,一年才这个数。我给你几十两银子,够他们用上两三年,昨日那三百两够一般人家用上一辈子。他们倒好,一日便用光。当真以为我是产银子的矿井,捞不尽?” 她算是明白了,陈江不过是一条贪婪的毒蛇,如今见银子来的这样容易,便紧紧的缠上他们,想要吸干他们的血可德亲王却是不明白,没有银子便找她要,她不给便威胁她 当真是她的好父王 “瑶儿,这些年供你的汤药都耗费了许多银子,我这才问你几千两,你至于如此?”德亲王不满的说道。 “德亲王府的产业宅子加起来不过几万两,你一脱手就几千两。你疼爱fèng玉,何不变卖了家产,全都送给她?”fèng瑶当真是心生恨意,她才嫁进王府几日?他找上门来要银子,要到她婆母手中去了,叫她今后如何在府中立足?冷笑一声道:“汤药的银子都是母妃的私产,王府里的收益,你可有给母妃一个铜板?我的玉簪呢?” 德亲王面红耳赤,见fèng瑶气红了眼,也自觉理亏,呐呐的说道:“我没有将你的玉簪变卖了……” fèng瑶难以置信的看着德亲王,他夺走她的玉簪,原是想变卖? “走你走”fèng瑶气得浑身发抖,食指笔直的指着前方。倏然一顿,看着石韦神色尴尬的站在那里,而她身后缓缓停了一辆马车。 fèng瑶心口一窒,这一刻,份外的难堪。 脸色青白交织,手指紧紧的捏成拳。这一幕,她最不想让他看见,偏生就给他看见了。 他会如何想? 两家门楣算起来,她身上流淌的是皇室血脉,生的比他尊贵。可德亲王不过是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嫁给他是高攀了。更遑论,他本人本就极为的出色。 她小心翼翼的经营,努力的拉近与他的距离。 可眼下,她就像被撕去华丽外衣的小丑,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紧,骨节泛白,fèng瑶眸子里情绪翻涌,最后归于平静。绝美的容貌依旧娇艳,只是白的厉害,却仍是笑了一下:“这回,你甘心了?” “我我……”德亲王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碰上云初回府,看着fèng瑶平静的神色,却比她震怒时还要来的可怕,慌张的说道:“其实其实不打紧,当日你回门,女婿也给了我银子……” fèng瑶猛然抬头。 德亲王看着她的眼神,心中惴惴。 fèng瑶目光冷厉,似桃花瓣的唇血色尽失。良久,突兀的笑了一声,只觉得这春日里的太阳竟比夏日还要灼眼。 嘴角有着自嘲,她拼命的想要遮掩的事,他却是早已知晓。 “瑶儿……”德亲王不安的唤道。 fèng瑶看着仍旧无一丝动静的马车,她心里感激他,留给她尊严。缓缓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突然似支撑不住一般,身子一晃,采芙连忙扶住:“小姐,您怎么了?” fèng瑶站直了身子,一把推开采芙,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过云初的马车时,车帘子被清风吹卷,fèng瑶透过缝隙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马车外的云初,墨发白袍被清风吹拂飞扬。 “小姐。”采芙忧心忡忡的唤道。 fèng瑶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采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小姐不傻,只是太在意姑爷。”采芙疼惜的说道,只觉得这情太伤人。 是吗? fèng瑶缓缓的阖眼,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全都遮掩在薄薄的眼皮底下。 荣王府外 德亲王看着fèng瑶的马车缓缓驶离,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袖兜,腆着脸走到云初的马车道:“小婿,这你都看见了。” 云初面色阴沉,寒冷如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淡漠无情的说道:“那日书房之事,你可记得?” 德亲王心肝儿一颤,他说若找fèng瑶要银子,定要他悔不当初 恍然梦醒,德亲王眼底闪过恐慌,干笑道:“这这都是误会。” 云初踏下马车,经过德亲王身旁时,步伐微不可见的一顿,擦身而过。 德亲王一口气还没有松下,剧烈的疼痛袭向他的双臂:“啊” 石韦嫌恶的说道:“再有下一回,卸掉你的手” 德亲王痛的险些昏过去,双手被扭脱臼,这只是他的警告,告诉自己他言而有信。 云初偏头看了德亲王眼底的神色,微微蹙了眉,拂袖进府。 得到消息匆匆而来的荣王妃,见到云初,探头张望了一下:“你碰见亲家老爷了?” 云初摇了摇头。 荣王妃狐疑的看着他道:“我得到信了,你别瞒我。上回他找fèng瑶要银子,fèng瑶没给,我送了几百两给他。” “谁让你送的?”云初目光一敛,淡漠的说道:“他要银子是贴补fèng玉,银子都给陈江拿去赌。日后再来找fèng瑶,只须告诉门仆不必通传。” 荣王妃暗暗吃惊:“竟是这回事?”莫怪fèng瑶不给银子,她倒是好心做坏事了? 云初不再多言,回了秦楼。 荣王妃心里觉得对不住fèng瑶了,她不该听信云方氏的挑唆。 “亲家老爷定是不将世子妃当成女儿看待,若是真当女儿疼爱,不会做出令她在府中受轻视之事来。何况,大婚那日也很糊涂。王妃莫怪奴婢多嘴,世子爷看得通透,亲家老爷如此德行,不必往来也好,不过平白令世子妃难为。”凝玉替fèng瑶说话。 “罢了,你去知会门仆。” fèng瑶收整好心绪,进了雅间。 姜绾已经到了多时,见到fèng瑶进来,微微浅笑:“来了。” “那日宫宴你可以参加,为何不去?”fèng瑶看着姜绾清瘦了不少,原本尖细的面颊,苍白憔悴。 “祖母想退了献王的亲事,我母亲不愿意,以死威胁祖母,婚约便一直在。大伯出事,姜府受了牵连,我若无事人一般去参宴,旁人该会如何笑话指点我?”姜绾眼底有着落寞,更多的是她不想要努力,希望姜府就这样落败。皇后与献王的眼界看不上她,自动解除了婚约。她是被退婚的人,今后定难以出嫁,便遂了她的心。 “都说我心思繁重,其实是你才对。”fèng瑶知道她放不下元一,可又能如何? 姜绾抿唇不语。 “我今日来也不为劝说你,你心里如何想,现在也不必与我说。我遣人给玉玑子先生送了拜帖,明日你随我一同去拜访他。”fèng瑶顿了顿,语气轻缓的说道:“那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来的路上,fèng瑶想了很多,她逼迫自己过掉心中的那个坎。纵然德亲王一事,令她觉得在他心里更卑微,可他定不会因此轻看了她。的确如采芙所言,她太在意他,所以将这些外在看得太重。 父母与出身不能选择,重要的是在于自己。云初他站在如今的地位,那都不是荣王府赋予他,而是他个人努力所得。 这辈子她摆脱了罪奴的身份,为什么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站上一个高度? 姜绾轻轻的笑道:“元一,他离开了国寺。方丈说他去云游,不知道他归来之日。” fèng瑶目光微敛,他们二人相互有情,却不能在一起。元一留在国寺,不过是放不下姜绾。如今姜绾与献王订亲,已经找到归宿,所以他离开了盛京。 “我母亲找了他,当夜里他走的。”姜绾心里厌恶姜家,可那是生养她的姜家,她又能如何?握着fèng瑶的手,真诚的说道:“恭喜你,成为女夫子,我期待你将文兴私塾发扬光大。” fèng瑶坚定的点头。 离别回府,已经到了日落,天际霞光烧红了半边天。 fèng瑶站在秦楼,看着碧波荡漾的竹枝上,对上阁楼上一双漆黑深幽的眼眸。fèng瑶愣了愣,攥着丝帕的手不由的松开,心里虽是想通了,但终究有些尴尬。 云初神情淡雅,清润如水的眸子里给她一种体贴的温暖。 他不说话,只是立在窗前,给她一个眼神。 fèng瑶微微勾了勾唇,这一刻,觉得他是懂她的。 抬脚走进屋子,便瞧见管家行色匆匆的走来:“世子,长顺街出了命案,办案的官差在旁边捡到世子妃的玉簪,如今京兆尹李大人亲自来府里查问。” fèng瑶一怔,手下意识的摸着发髻,眼底闪过一抹冰芒:“是谁?” “陈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