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杀与不杀
那一个魅字，无声无息间入了众人的心田，众人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却是有些失魂般望着天空那道火红光影。 在他们的瞳孔中，渐渐映现出了一些人一些事，那些都是他们过去的经历，而今在眼中重新演绎开来…… 从懵懂人世，到独立清醒，再到修行，这一切种种，虽已故去却又深深印在心中。 是谁将你抚养长大，却在你想要报答的时候，已然离去？ 是谁教导你修行成长，让你独立坚强？ 又是谁在你眼中留下一道倩影，却终究不能在你身旁…… 苦难事多欢乐少，心中惘然难求真。 众人怔立当地，每个人的眼中神色都不同，有迷离、茫然、痛苦、兴奋、骄傲、失落、悔恨、幸福……等等。 即便是那焚化了主人的火蛟龙，此时也是仰起龙头望着半空中的火红光影，目中渐渐升起一股nongnong的哀伤。 场间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当中，除了陆寒。 陆寒扫视着仿佛迷失了魂魄的众人，尽管之前对二尾魅山河这一式有了心里准备，但也没有想到会这般强大，竟然能将所有人的心神霍乱，从而导致他们沉入记忆之中。如果这时候陆寒出手的话，所有人必死无疑！ 陆寒神情复杂地看着众人，心中却是有些犹豫，杀还是不杀？ 他在北域时杀的都是妖，从他踏入斩妖城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即便是当时想要杀了陆寒的刘金刀，陆寒最后也没有杀了他。不是陆寒心软，而是不至于。 他相信，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有其意义。 他曾经努力地活着，所以他很珍惜生命，所以他心中是不愿意滥杀无辜的。 陆寒想到此处，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他举起了银魂匕首，银魂匕首在他元识的控制下，赫然朝着半空中的火红光影散发出了召回的命令。 火红光影中那只形似狐狸的妖魂，扭过头来望着陆寒，轻轻叹了口气。 一道流光闪过，火红光影又回到了银魂匕首之中。 陆寒收起银魂匕首，神情丝毫没有半点后悔，他的身躯逐渐恢复到了普通人的模样，然后他转身走到酒楼前，从雪地上捡起了白色衣袍穿上，再将酒楼的门轻轻关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回忆中的众人。 他想了想，觉得就这般放了这些想要杀他夺宝的人，心里着实有些不爽。于是他思量片刻，走到了胡老二的身前。 此时胡老二满面通红，目光迷离中似乎带着一丝兴奋，不知道他在回忆中想到了什么好事。陆寒平静地看着他，手中运起元气朝着他的颈部砍出了一掌。 胡老二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晕倒在了地上。 陆寒蹲了下来，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又是扬起了手，朝着对方的气海处轰出了一掌。那圆鼓鼓的气海瞬间瘪了下去，气海被破的剧痛骤然传入胡老二的体内，陆寒看着胡老二险些醒转过来，朝着对方的颈部又是砍了一掌，胡老二这才没了动静。 破了胡老二的气海，陆寒没有片刻停留，接着将其他人的气海也依着先前的法子破去。众人气海被破，自然再无法修行，成了十足的废人。 不多时，整个酒楼前竟然齐刷刷地躺了几十名昏倒的废人，这景象当真是奇异之极！ 陆寒望着那些躺倒的人，顿觉心中舒畅了很多，只是觉得怎么忽然间有些累？原来废人气海这事，倒也真是挺累人的。 做完这些事，陆寒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望向了火蛟龙。 火蛟龙盘绕在街道上，身上的火明暗不定，它此时已然清醒了过来，只是低着头望着地面上那团白灰，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寒走了过去，静静地看着它，说道：“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到北城继续斩妖，现在他死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火蛟龙缓缓抬起了头，眯着巨大的龙目盯着陆寒，炙热的火焰缓缓开始蔓延。 陆寒读懂了它目中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强求你跟我走，只是你也看到了，你主人死后，所有人都想把你炼化，天下虽大却是没有你藏身之处。眼下你不妨跟着我，等日后有了好去处，我自然不会强留你。” 火蛟龙沉默片刻，始终没有应声，不多时它猛地低下了头，骤然将地上的骨灰吞入体内，它本就是火元气组成，并没有实体，所以它吞入体内后，陆寒清楚地看见那团骨灰在它体内凝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丹。 火蛟龙将那颗白丹在身体最深处藏好，然后它看了一眼陆寒，轰然间钻入了地下，消失在陆寒面前。 陆寒沉默中朝着它消失的方向抱拳一拜，它对守卫统领的忠心值得自己去敬重。 它选择了归去，或许它永远不再出来，也或许有一天它修出了真形，然后会想起为主人报仇。无论如何，它带着守卫统领的骨灰钻入了大地深处，跟陆寒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寒低头看着地上残留的一些骨灰，没有后悔火蛟龙的离去，他只是有些羡慕它和它主人的关系，他此刻仿佛能够看到在很多年前，那个守卫统领和火蛟龙一起驰骋战场的情形。 他不再是一个酒鬼，而是一名统领。 他站在北城，身下御着火蛟龙，手中挥舞着本命火精，带着修士们斩杀妖族…… 片刻后，陆寒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大雪弥漫，刹那间埋没了骨灰。 在陆寒走后十多息，场间的众人渐渐清醒过来，一个个茫然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忽的瞪大了双目，方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时有人已经发觉自己变成了废人，不由惊恐地叫了起来！ “我的气海废了！谁把我的气海废了！” “这是在做梦吗？！”其他的人也逐渐发现了自己气海被废，一个个神情震惊，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 胡老二在众人醒来不久，也渐渐醒了，当他同样发现了自己气海被废的时候，他猛地嚎叫一声，眼前一黑又昏倒了过去。 忽然间，斩妖城内传来了一道钟声，那钟声好似一道炸雷般在城内响起。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