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益州(一)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号称锦官城的成都却并没有什么寒意,反而因为节日的到来街市上到处都是人潮涌动。 是啊,虽然中间也有几次不大不小的战事,但是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和明地日益兴盛的贸易,这成都是越来越繁华了。 “值此乱世,能得以安居此世外桃源之地,也算是人生幸事啊!”在一座装潢的富丽堂皇的酒楼二楼,一个中年文士不由得临窗感叹道。 “纵然千种繁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而且一旦那一日真的来临,此情此景只怕就只能在梦中追忆了。”他对面的青年不以为然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先前感叹的文士听他这样一讲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孝直,你就算是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要这样当众讲出来好不好?这会让我们自己很难做的。” 那青年哈哈一笑,说道:“我法孝直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你孟子度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原来这两人却是当初离开关中南下的孟达和法正二人。 当年法家南下蜀地,法正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也只能跟着家人南下。 而孟达当年在陈仓之战中深受刺激,不久之后就辞官不做率领族人南下汉中,后来又辗转来到了成都投奔了刘璋。 但是刘璋虽然愿意提拔从外面来的年轻人才,但是他俩却是例外,混的并不如意。 法正初来的时候太过年轻,再加上为人比较嚣张,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没两年就得罪了很多人,差点就被人陷害进了大牢。 好在他祖父法真的名气太大,就算是在这遥远的成都也为后人留下了不少香火之情。 刘璋看在他祖父的面子上不但免了他的罪,还任命他当了一个新都县令,但提拔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而孟达虽然为人圆滑善于经营,但是他毕竟曾经是秦州的重要官员,仅仅说是因为理念不合就来到了益州,这让刘璋如何能信任他? 再说了刘璋一直对李归毕恭毕敬,最怕的就是李归来找自己的麻烦,自然也不敢重用这位背弃李归南下的大名士。 不过看在他孟家众多的部曲份上,刘璋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横舟中郎将的职位,说穿了就是一个负责给他运粮运物的船夫头。 孟达也还罢了,本就是圆滑之人,再加上人到中年还能与人为善。 法正却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再加上自负满腹才华远胜过刘璋手下之人却不得重用,自然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牢sao怪话了。 两人都是郁郁不得志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地方势力愿意和他们结交,他们也不愿意太过委屈自己,所以朋友不多。 但不多归不多,毕竟还是有的,今天他们就是在这里等一个叫做张松的好友。 这张松出身成都的大族,乃是成都本地的他大名士,但是因为相貌丑陋所以一直仕途艰难,又曾经大大的得罪了北方霸主李归,所以虽然是满腹才学一直也不过是一个从事而已。 不过去年他交了好运,或者也可以说是人才金子终于发光了,他因为一篇对策被刘璋看重得到了信用,被提拔为了主簿,今年进一步一跃成为了益州別驾,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 同病相怜的三个人因为机缘巧合遇到了一起之后,意气相投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恰如历史上一样。 今天就是法正假借公事为名跑到成都来玩,所以约了孟达、张松两人吃酒。 两人正闲扯间张松到了,怀里还抱着一瓶美酒。 法正眼尖一下就认出这乃是市面罕见的长安百花酿,不由得大喜,顾不得寒暄就将二人拽到雅间坐下。 也不等菜上来,他先给自己满满的斟上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才叹道:“好酒,好酒啊!只有长安才有这等佳酿,这成都就是比不上啊!” 孟达和张松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也不以为意,相视一笑也各自饮了一杯。 待到酒菜上齐,三人关上门,还未动筷张松就笑着对法正、孟达道:“今天我在州府得知了一个大消息,你们俩想不想知道?”
孟达笑道:“你这人,也不说个大概的提示让我俩凭空可怎么猜?” 法正一撇嘴道:“这有何难猜?其他事情又怎么会让他如此看重,你看他这副神秘的劲就知道了,无外乎李归称帝这点事而已。” 张松大叫道:“什么叫这点事,难道普天下还有比这个事更大的事吗?” 法正笑道:“凡是能预先知道的事就不算是什么大消息,李归折腾称帝很久了吧?普天下还有谁不知道的呢?” 张松笑了笑道:“那我还有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听?跟我们三人都有很大的关系哦!” 这下就算是法正自负算无遗策也没法猜了,不禁笑骂道:“莫非是你的小妾又生了个儿子?和我可没关系啊。” “呸!你倒是想啊!”张松呸了他一口才正色道:“李归称帝这件事你们真的觉得暂时和我们有没有关系?你们可知道徐晃已经回到汉中了吗?” 这下法正真的是大吃一惊,直起身形道:“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他来汉中做什么?难道明军现在就打算南下?” 这不怪法正诧异,因为在深通天下大势的他看来,这实在不算是一个符合情理的选择。 在《兵法·地理篇》里讲过,从军事地理的角度来看,天下的地理格局就像一个不规范的围棋盘。 在这个不规范的围棋盘上,关中、河北、江东和益州是其四角,并州、青州、荆州北部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 这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一是都有比较优越的山河形势、相对稳固的后方和可以凭恃的山川险阻,能够保持一种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态势。 二是都有优越的经济条件,足以供养、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