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魑魅
此后一连好几天胡医生都没来，家里的一切也都安顿好了，于是李牧向父母说出了要去追随王劭成的想法。 “什么叫追随他？”父亲有些生气。 “就像是孙悟空追随唐僧，华生追随福尔摩斯，罗宾追随蝙蝠侠一样。”李牧笑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母亲责备道。 “我没胡说八道。” “人家确实对咱们有恩，报答人家也是应该的，但你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啊。”父亲说。 “没错。咱们把房子卖了去感谢人家都行，你妈我也能去给他家当保姆，咱们什么都好说，就是不允许你去追随，那成什么了？”母亲说。 “怎么就极端了，电视上女人被救了以后都能以身相许，我怎么就不能以身追随呢？再说，追随肯定要比嫁给人家便宜多了吧。”李牧笑道。 “别嬉皮笑脸的，可不准你乱来！”母亲说。 “妈，我没乱来，你们听我说嘛。” “你说。”父亲的话里满是寒意。 “第一点，咱们得报答人家吧，你们说的什么卖房子当保姆根本就不可行，人家会要你的房子，会让你去当保姆？所以，最好的报恩方式就是让我去追随他。从小你们就教育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你们不能食言而肥吧？”李牧笑道。 “那你还得上学呢，这要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母亲说。 “你们听我接着往下说啊。第二点，那是因为我不得不去。怕你们心里不舒服我就没说，其实我回来之前，身上的钱都被旅店老板给勒索光了。我设局逼王劭成露出马脚的时候，旅店老板也在现场。后来取了神药，在旅馆的房间里养药的事，旅店老板更是一清二楚——房间里偷装了摄像头。” “肯定是个变态的家伙。”母亲骂道。 “可不是嘛，听说被男房客打过，被女房客扇过脸，警察也处理过他。” “那他还敢！”父亲气愤地说。 “人到了极度不要脸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敢的？”李牧笑道，“旅店老板肯定会回过头去勒索王劭成。人家帮了咱，咱不能还留给人家一个大麻烦吧？” “儿子，你这种仗义的性格爸很欣赏，但是你也要相信王劭成。我觉得他这么多年都能安然度过，这点小麻烦肯定难不倒他的。” “爸，你也说了，得仗义，仗义不是说人家没事咱们就不去，而是不管人家有没有事咱都得去。” “你不是得去上学吗，要不等寒假了你再过去。”母亲说。 “妈，那不成做秀了吗？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我现在觉得唯一有意义的事，那就是去追随他。唯有这样，我的人生才能从油盐酱醋、衣食住行里超脱出来。” “平平淡淡才是真，油盐酱醋、衣食住行本来就是真正的生活，超脱以后那不成孤魂野鬼了？”父亲力劝道。 “爸，你还真说对了。我现在就是想当孤魂野鬼，就跟王劭成一样，等哪天我累了，或是开始想念油盐酱醋茶的时候，我再穿进去。”李牧笑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父亲说。 “妈也不同意。” “我会一意孤行。不过爸妈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这样做不是堕落，相反，是为了让我的人生能有别样的光彩。” “那也不能退学啊。实在不行，先办个休学，咱们也好有个退路。”父亲说。 “你爸说的没错。咱先休个一年半载的，你那边事完了再回去上。”母亲劝道。 “爸、妈，你们愿意办就去办，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真没商量的余地了？”父亲问。 “没有。”李牧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父亲的威严我早已经用完了，儿大不由爹啊。”父亲叹了一声，回房去了。 “你这个臭小子，亏我还天天夸你懂事呢，现在你给我来这么一手，我还不如在医院里躺着呢。” “妈，你乱说什么呢？人家比尔·盖茨不也是中途退学了吗，李嘉诚人家小学都没毕业呢。” “别以为你妈不看书，人家比尔·盖茨后来都后悔了，还劝年轻人好好学习呢。李嘉诚人家是家里没那个条件，不得已才出来做工。” “妈，对不起了，儿子这次要不孝了。”李牧低头道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那么快！” “宜早不宜迟。” “那你答应妈，晚上再好好想想行吗？” “嗯。” 第二天一大早，李牧父母就已经把饭给做好了，他们相对而坐，都抱着胳膊不说话。 “爸、妈，起那么早。”李牧也是一阵心酸。 “东西我们给你收拾好了。赶紧去洗脸刷牙。”父亲说。 “早饭是妈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着……”母亲捂着嘴哭了起来。 “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孩子看了能好受吗，能安心走吗？”父亲批评母亲。 “妈，你别难受了，等风波平息以后我就回来看你们。”李牧过去抱住母亲的肩膀说。 “妈没事。”母亲擦了擦眼泪，抽吸了两下，强自冷静，“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最怕离别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看你妈，非得当个拖油瓶。”父亲在这个时候想靠插科打诨来调节气氛，无疑是自讨没趣。 “你爸说得对，是妈不好。赶紧收拾好过来吃饭吧。” 吃完了饭，又安慰了父母一番，李牧再次踏上了征程。来到王劭成所在的县城，李牧决定还去郑老板那里住，正所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郑老板，我李牧又回来了。”李牧笑道。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啊。”郑老板笑道。 “还是原来的虚伪，原来的味道。”李牧笑道，“我还住以前那间房。” “真是不巧，已经有人住了。那人是个医生，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人姓谁名谁？” “这是登记簿，你看。”郑老板递了过来。 “真是胡医生，他怎么跑这来了？”李牧心里暗惊。 “你们认识？” “他是我妈的主治医师。”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兴许是专程过来给你当猎物的。”李牧笑道。 “你可真够坏的。”郑老板笑道。 “哎，不敢当，哪能跟你比呢？”李牧笑道，“那我就住他旁边那间吧。” “没问题，顾客至上嘛。对了，你mama的病怎么样了？”郑老板扬脸问道。 “好了啊。” “怎么好的？” “好人有好报嘛，这个你不懂。” “还拿我当傻子呢，我知道是王劭成帮了你。”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人都帮过我，就连勒索我的人也是在帮我成长啊。”王劭成笑道。 “得，算我多这一嘴。那你又有何贵干？” “看，你又多了一嘴！”李牧笑道，“你这又不是婚介所，问那么详细你不累啊？” “得，在打嘴仗这方面我永远都别想占你半点巧。”郑老板自嘲道。 “对了，我留给你的那个瓷瓶你找到了没有？” “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就怕你说我又多了一嘴。”郑老板自嘲道，“我查看了所有的监控，那个瓶子不可能出旅馆的门，但是房间里又没有，难不成你把它给吃了？” “如果你找不到，就不要再惹我了哦，因为我比你聪明。哈哈。”李牧笑道。 “聪明可不是什么杀手锏。”郑老板笑道。 “聪明也可以是杀手锏啊。手续办好了吧，我找胡医生叙叙旧去。” 李牧去敲门，决定享受这种尬尴。 “你怎么也来了？”胡医生一惊，多少有些难堪。 “对啊，你怎么也来了？”李牧笑道。 “进来说吧。” “这肯定不是巧合，谁给你的消息？”李牧问。 “我不认识他，是一个年轻人，他给我打的电话，告诉我你来这边求医问药的事。” “我早猜到了，是李迟。”李牧笑道，“你还真信，你不是说你只信科学吗？” “我也说过科学并非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我们看不到的往往才是事情的关键。你现在故地重游，等于进一步增强了我的信念。” “你想干什么？” “要是真有那样的神药，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弄到手。”胡医生扬起拳头说道。 “你还真是老当益壮。”李牧笑道，“越是非凡之物，越是难以得到，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宝刀神剑一样，只有主角才有这个福分，其他人注定要成炮灰。” “能成为那样的炮灰也是我的福分。”胡医生笑道。 “那好吧，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我就住在旁边。” “欢迎你来做客。”胡医生笑道。 “会的。”李牧笑着往外走，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跟李牧打了个照面，“你好。” “这位是《悦尚今生》杂志的徐大记者，他家就是王凹村的，跟王劭成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胡医生说。 “我可不叫徐大，”徐记者笑道，“在下徐明星。我跟胡兄是在过来的车上认识的，一见如故。我对王劭成的事也很感兴趣，于是就跟过来了。” “早就听说王凹出了个大记者，人家还是村长的乘龙快婿呢。”李牧对胡医生笑道。 “我连阿凡达都比不上，人家赖好还有个鸟骑。”徐明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