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章 老先生

    大小姐不得不站住。徐府尹本欲发火，沉吟片刻后，又缓和声调，说道：“珍儿，这书童那里不好，他有力气可以帮你搬书，你写字他可以帮你磨墨，先生教书有他作伴你也不孤寂。要知道小丫头是不能进得先生书房的。”

    狼生见大小姐娇容有所缓和，当即拜倒，道：“请小姐放心，小人定会全力伺候小姐读书。”那大小姐一听狼生话中语气甚是诚恳，又加之父亲坚持，也就不好在推脱。只在心中想：“我权且收下他，折磨他几****便自行离去，那岂不好？”一想到狼生被折磨的哭爹喊娘的样子，不禁嘿嘿的笑出了声。

    徐府尹问道：“珍儿，你笑什么？”

    狼生却听出她笑声背后对自己没安好心。

    一听父亲发问，大小姐珍儿慌忙收起笑来，抿着嘴道：“父亲，女儿答应便是。”徐府尹笑道：“这便好。眼下你就带这书童去先生那里去吧。”大小姐屈礼道：“是，父亲。”也不看狼生一眼转身便走。徐府尹又对狼生道：“小女的安危全靠你了。”狼生道：“大人请放心。”这时，跟着大小姐走出两丈远的杏儿回过头来喊道：“小书童，你还不来？”狼生道：“这就来。”跟了过去。

    徐府尹看着三人的背影转进假山中，轻叹一声，心想：“但愿那一枝花的同党不要找到这里。”

    先生的书房在园子后面的一所独门小院子里。一个老仆和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杏儿在偏房等着，大小姐引着狼进得屋来，向先生引荐。那先生白胡子一大把，面色苍白，容貌清颧，一身的书卷气。只对狼生点点头，道：“小姐请坐下。”小姐点点头，问道：“先生，我的书童坐在哪里？”先生道：“不急，待老夫先问问他。”

    小姐珍儿坐下，狼生不知道眼前这老头儿要问些什么，心里有些惶恐。只听那老先生问道：“但不知道小哥你读过何书。”这一问可难倒狼生了，这古时候的书他那里读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呆住了。

    那大小姐珍儿，一看狼生痴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老先生还是很严厉的，瞄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赶紧收笑，佯装正经。

    老先生又问狼生道：“你怎么不回答？你是哑巴吗？”狼生忙回道：“不，不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禁不住拿袖子去擦拭。老先生道：“那为何不回答老夫的话？”声音已经有些严厉了。

    狼生咽了口唾沫，说道：“回先生……”心里在想，“这古时候学生都读什么书呢？红楼梦？不对，那是清朝人写的。那水浒传呢？也不对，那是明朝人写的。那宋朝人读什么书呢？”又呆住了。

    这回大小姐再也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口中道：“父亲原来给我找来一个傻子啊。”老先生知道小姐性子蛮烈，也不好厉声喝止。只能眼看着小姐笑的捂住了肚子。狼生更是尴尬之极，不住的擦汗。等大小姐笑够了，那老先生才道：“这位小哥，难道老夫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狼生一抬头，忽然看到老先生的书案上有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名为论语，情急之下，便道：“哦，小，小可读过论语。”老先生点点头，又问道：“还读过什么？”狼生道：“因小可家贫，入学晚，眼下也只读过论语而已。”老先生两条白眉毛皱起来，沉吟半晌，道：“你可知小姐的四书五经都已经粗读过了，如你这般如何伴读？”狼生心中发慌，心想：“我想要扮作书童，哪曾想这是需要学问的。如今看来还是太草率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不妨坦然面对。”言念及此，淡淡回道：“先生，府尹大人差小可前来，主要还是要照顾大小姐的读书生活。至于我学问多少到还是次要的。”

    老先生右手捋着雪白的长髯，摇晃着头说道：“即是大人安排的也便如此了。你到小姐身边坐了，听我授课。”狼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大小姐身边。大小姐看着狼生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眼波流转，眉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刁蛮之气。狼生也不理，只坐下。

    老先生拿起一本书，道：“大小姐，今天我们读‘大学’。”小姐道：“先生，这个昨天就读过了，都是些治国平天下的，我一个小女子读它何用啊！”老先生道：“女子怎么了？女子也可以不让须眉的。你就拿这位小哥来说，他就没你读书多，即便是他想治国平天下也不没这个本事的。”

    狼生心道：“难道你有啊？你若是有，又怎么会在这里教一个女子读书？”却不动声色，说道：“先生教训的极是。但愿大小姐读好这大学，好去治国平天下。到那时，小可即便为大小姐牵马坠凳，也是愿意的。不过……”老先生问道：“不过什么？”狼生笑了笑，道：“不过，我想。既然然老先生读书读得多，那一定已经治完了国，平完了天下了吧。”

    一听此言，那老先生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待欲开口，却又无言，竟被噎的一时语塞了。

    此情此景，大小姐那里还忍得住，笑出声来。气的老先生把手里的戒尺打的书案啪啪响。大小姐赶紧忍住笑，还不忘斜睨狼生一眼，嘴角弯笑不止，只不敢发出声来。老先生怒道：“你这小子出言如此无礼，伸出手来。”

    狼生知道是要打他手板儿，也没办法只能伸出手来。你那老先生踱步走来，手中的戒尺就探过来。还没等打下去，竟被大小姐一把抢走。老先生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小姐一脸坏笑，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道：“先生，何劳您来动手，我来替你打他便是。”

    老先生素知这大小姐对待下人一向手重，心想：“也好，就让这个不知规矩的小子吃些苦头。”便点点头，扭身在一旁。

    大小姐娇邪一笑，道：“你给我把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