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豆大的不服（二合一）
褐石园，周昊的别墅院门外，被周昊强制性送出家门的大秘书怔怔的站在门口，不甘心的看着紧闭的铁艺大门。 周昊家的铁门是物业公司标配给每一户人家的镂空铁艺大门，仅仅到普通成年男子胸前的高度，似乎这门的主要作用是为了美观而非安全，整个门看起非常的脆弱，周昊甚至都没有上锁，只需要轻轻一推，大秘就会重新进入院子。 可是他不敢！ 甚至他羞耻的感觉到自己连街头小混混都不如。那些小混混丢了面子在溜走前还会撂下几句诸如来日方长之类的狠话，好歹也给自己遮遮羞。可他只能不甘心的看着这扇大门，还得小心翼翼的将内心的不爽隐藏在“脸皮”之下，唯恐触怒了里面那位大神。 丁山没有理会同伴的纠结，他走出院子后便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飞快的拨通了红宫大长老会议室的电话，他知道，大佬们都在会议室中等待着结果。 事情很简单，几句话便能够说完，丁山尽可能的将周昊当时的所有细节都描述的清清楚楚，以方便红宫各位能够准确的把握当时的情形。 手机的对面没有说话，丁山甚至能听到耳机中传来重重的呼吸声，在丁山的感觉中时间过了很久后，他终于听到了元首的声音。 话很简单，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似乎所有的领导都曾经问过自己下属的一个问题。 “按你的判断，他想要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单？” 该怎么回答呢？ 这句话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会做出非常苦恼、困惑的表情，用非常沉重、凝重、不解、深沉的语调，非常惭愧的回一句，“我不知道！” 可是，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绰号“大山”的丁山。 尽管随着元首的问话，丁山感觉到一团无形的压力凭空而至，压的丁山心跳加快、血压急速上升甚至让丁山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可他仍然硬生生生的从喉间挤出了一句，“周先生说，‘我打算拿出一部分名额给华夏科学家使用’，这个名单里只能是科学家以及周先生指名道姓的那个刘月半！” 说完这句话后，丁山心中猛的一松。 他知道这个名单的背后究竟有多少的纠葛，他也知道元首一直等待有人敢站出来捅破这件事情。 这句话，昨天红宫讨论此事时自己正躺在华科院接受检查没有机会说。现在，丁山可以预见到元首一定会用自己的这句话作为武器，将那些蠢蠢欲动想搭顺风车的人踹下车。 或许元首早就预见到此时的情形…… 丁山突然感觉到自己此行的背后有着深深的恶意，为何是我？ 最为一名合格的官僚，丁山虽然一贯表现的六亲不认，但宦海风险他是懂得，否则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稳。 可是…… 人总是要有些情怀的！ 想到这里，丁山心中一横，既然您需要武器，那么我就把刀磨的更亮一些吧。 “元首，我要辞去特勤局总局长的职务，请批准！” “丁山，你胡说什么？” “丁局，你别乱讲！” “乱弹琴！” 听着手机中传来那一边大佬们乱七八糟的呵斥声，丁山嘴角翘了翘，这个时候出口呵斥他的并不是为了打压，而是为了拯救。丁山在这瞬间突然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您几位知道的，我在吴局长出事前的最大心愿是当特勤局的教官。只是吴局出事太突然以至于特勤局大乱无人敢接这个烂摊子我才做的这个局长。这些年是非功过且不说，我想以我的专业能力，不一定非要当官才算为国效力吧……更何况，特勤局不需要一个能活几百年的局长！” 丁山顿了顿，似乎鼓足了自己全身的力量缓缓的说出了这长长一段话，说完后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年轻时，那个时候自己最喜欢打一天乒乓球后去了澡堂子泡一两个小时，等泡完澡躺在休息区时的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可又身心欢畅。 人总是需要敢说真话的！ 就像运动员放弃了对胜利、放弃了对金牌的追求，那么一定是有一件他们认为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 或许是对的，也或许是错的，但这些重要吗？ 丁山觉得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以及他自己的考量，这样做是对的…… 如果不对，请拿出光明正大的理由说服我！ 等几百年过后，自己临终时回首往事，也一定会认为今天自己做的事情跟拿了兵乓球大满贯冠军一样，属于非常非常非常牛逼的范畴。 至少工作了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直抒了胸臆，表达了内心，摘掉了面具，脸上明确无误地写着几个字：这种安排，我不服！ 手机中出来非常清晰的砰砰声，丁山知道这是元首又做出了习惯性敲桌子动作，马上便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元首说话。 果然，等会议室内的声音渐渐平息，手机中果真传来元首非常沉稳的话语，“在地球进入宇宙文明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临阵换帅。这样不利于工作，也没有办法对特勤战士交代，你也不想战士们闹情绪吧！回来吧，我在吴老家等你！” 元首说完话后不由分说的结束了通话，丁山怔怔的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手机屏幕，突然学着周昊的模样耸了耸肩，没有理会依然站在门口发呆的大秘，仅仅对大秘的司机做了一个等候的手势后，丁山径直登上了特勤局的专车，“去吴老家！” 西山，吴老辞去职务后便搬离了红宫来到西山，只是吴老并没有和其他老一辈人住在一起，而是在半山腰寻了一块地，由吴子墨出资单独修了一套小四合院，还在院子里开了一块菜地，终日里忙碌他那半亩西红柿、黄瓜，倒也是自得其乐。 因为某条秘密通道的问题，当丁山赶到吴老在西山的住处时，便已经看到元首和一名老者已经撸着袖子跟在吴老身边给菜地浇水，也就这么短的时间，元首的衬衣已经全部湿透了，而那名老者明显是应付了事，也就额头出了一丝汗迹。 看到丁山到了，吴老轻松的直起腰，笑呵呵的拍了拍元首的肩膀，“小高，行了，放下吧，你年纪轻轻的还没有我一个老头子有力气。海老，歇歇吧！” “您有个好孙子啊，我哪能跟您老比！”那位海老装模装样的捶了捶自己的腰，事实上他的年龄也确实不小了。而元首则认真浇完最后一株西红柿后方才放下手里的水桶，用手扶着膝盖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吴叔，我去弄碗水喝，让丁山跟您和海老说说周先生的事情吧。” “不用，昨天周先生让人送来了几十个西瓜，我一大早让人取了几个放在后面的小溪里面，这个时候吃正好。” 吴老以老人不该有的敏捷伸手捉住元首的手臂，两个退休了的老头子和一个刚刚闹着要退休的情报头子独处，吴老的儿子还是这个情报头子的老领导，更要命的是海老这人比较阴，吴老可不想退休后还一头栽到诸多算计中。 拉住元首，三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的一张石桌边，丁山刚刚想开口时吴老伸手摆了摆，“昨天晚上，因为这个名单的事情搅得的我老头子没有睡好觉，好家伙，原本那些躺在医院里的老家伙一个个全跑来我这个小院里了。我说海老，这事你可得管一管，让他们少来烦我老头子，真不行我就躲到外星球找我孙子。” “吴老，您……” 吴老再一次伸手制止住元首的话，很利落的从裤兜里取出一部电话，放在石桌上，“为了耳根清净，这些事情我不听。你们猜来猜去的也没有用，我打电话给周先生，你直接问或者预约时间登门拜访得了，这事情，决定权在他手上。” 说话间，吴老的大拇指已经摁在了数字键“1”上面。 “快捷拨号！”元首看到吴老的动作后，心里猛的一突，不过马上就赶到释然，就凭周昊和吴子墨的关系，吴老有这个待遇也不足为奇。 “吴老，您怎么想起给我电话了，是不是西瓜不够？不过您的年龄可不能吃太多西瓜。”周昊的声音似乎很轻松，懒洋洋的，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活力。 “不是西瓜，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名单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好歹给个提示，负责这个名单的海老也在我身边呢。我们老一辈头脑没有你们年轻人转的那么快，你就提示两句，免得海老耗神，那么大年纪了还cao心那么多事情，若是有点万一，也是国家的损失，对不对？” 吴老说话很直接，他退出政界这半年反而和周昊的联络多了很多，彼此间说话也少了许多的客套。不过他说话时，手指却轻轻的在手机的录音键上摁了一下，这个动作把元首乐坏了。 “吴老，元首在你身边吧？” 周昊懒洋洋的躺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眼睛遥遥的看了一眼吴老身边后，尤其是在那位叫海老的老人脸上好好看了一通后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老人家嘴巴够损的，什么叫万一……就差一点诅咒那个叫海老的快点出点“万一”了。 不过看海老的面相，长寿，不服不行！ “我的条件很清楚。各个领域的科学家，尤其是那些默默无闻为国奉献了一切的科学家有加分项。” 虽然周昊已经点透了自己的存在，元首却没有任何站出来发言的意图，反而摆出一副很尊重的模样看着海老，“海老，您说说吧！” “周先生啊，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不过你对华夏做出的贡献……不过希望您能够理解，国家这么大，每个人都在各自岗位上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我们不可能这么绝对的把这一次机会只给科学界，各行各业我们都需要树立标杆和代表。” “你说的很有道理！”周昊似乎很通情达理，只是他的下一句便让小小的怼了海老一通。 “我不否认各行各业都有值得尊敬的人，可是我的资源有限，只能供给目前华夏最需要的人才，或许以后我会想办法弄到更多优化液给更多的人，可目前我的基因优化液就这么多。所以，只给科学家，并且是那些为国为民做出优异贡献的科学家而非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专家。另外，我一共九十个名额，你们居然全部想要，难道我的东西就不能留给我的家人？” 海老听完周昊的指责后，脸色顿时变红了。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记下了周昊每年有九十个指标且昨日已经用掉了一个，名单也是比照着八十九人制定的，却忘记了周昊家人也同样需要基因优化液。 糗大了！ 电话那头之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昊天公爵…… 自己真的老了，居然犯下这个最不应犯下的错误。海老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侧面无表情的元首、吴老以及丁山后，偷偷咽了一下唾沫，缓缓开口道，“这个是我疏忽了，非常抱歉！你可以按着顺序……” “我为什么要按照顺序而非剔除一些不合要求之人？” 周昊冷冷的打断了海老的话，什么叫按着顺序，无非就是按照名单先后顺序，将最后面的人剔除名单而已。 咱们又不熟，以前也只是在新闻上见过一两次，凭什么啊？ 海老脸色一沉，整个眼皮都耷拉下来，仿佛一头愤怒的斗牛一般，用力的喘着粗气。元首见状便知道不能再让海老继续和周昊对话了，急忙伸手将手机往自己身边挪动了一下。对元首而言，他需要的就是周昊明确的态度，否则他只能冒着不尊老的名声硬干、蛮干，这样做与红宫而言，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 周先生，快爆吧，只要你敢给标准我就敢比着这个标准给你报人名。 元首如是想也是如是说，“周先生，那么您给个标准吧！” 海老听到元首这样表态后，脸色变的更加糟糕，刚刚想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却被手疾眼快的吴老伸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先听听周先生怎么说！” “黄旭华！” “核潜艇之父，名单上有！”元首微微一笑。 “于敏！” “氢弹之父，名单上有！”元首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刘宝镛！” “东风总设计师，名单上也有！” “袁隆平！” “杂交水稻之父，这个绝对有！” “张寿荣！” “张老是冶金过程工艺理论研究大师，名单排名第一！” “吴孟超！” “中国肝胆外科之父，有！”元首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这些国宝一个都没少全部在名单上，不过他也感觉到周昊提这些人一定另有目的。 提吧，且看看那些人有何脸面和这些国宝并列！ 这时，周昊的声音再度响起，“杨伟！” “歼20总设计师，名单上……”元首刚刚想习惯性的说“有”却突然停顿下来，用眼睛看着海老。因为当时讨论时，就是以海老为首的许多老同志认为杨伟还年轻，不用急于争第一批名额……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谁告诉你们明年我还会继续提供份额给你们？”周昊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 元首微微一愣，甚至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只管盯着海老的吴老也不由的半站起来，弓着身用双手扶住石桌，急急的道，“周先生，明年……” “表现不好，明年没了，我自己来！”周昊憋着笑，看着西山的几位大佬坐立不安的样子后，随口念出一个名字，“高凤林！” “高凤林？” 元首没有想到周昊会直接跳过刚刚的话题，不过既然周昊已经发话，他纵有万千不愿也只能跟着周昊的思路走下去，只是这个人的名字略微有些生疏，也亏得他记性好，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那个焊接火箭“心脏”的高凤林？” “是啊，我觉得大国工匠也可以有，你说呢？还有顾秋亮、徐立平、方文墨……” 元首沉默无语，周昊的理由太强大，容不得元首发出任何质疑。 高凤林，航天科技集团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特种熔融焊接工。从事焊接工作40年，专门负责焊接长征系列火箭的发动机。最薄的焊接记录为0.08毫米。 顾秋亮，深海载人潜水器“蛟龙号”的首席装配钳工技师，绰号“顾两丝”，也就是说他凭着双手就能将加工出的零件精度控制在0.02毫米也就是一根头发的五十分之一之内。 为导弹发动机雕刻火药药面的徐立平…… 从事着一个火花就可能失去生命的高危工种长达28年，给歼-15舰载机生产标准件的方文墨，手工加工精度超过数控机床突破了教科书上人类手工加工能力的极限，简直相当于十级钳工，活着的高精密机床…… 这些大国巨匠虽然没有前几位老人在某个领域带领国家取得了整体性的突破，但在他们身上透射出来的忠诚、奉献、专注、踏实以及无可替代的技艺，谁敢说华夏不需要他们？ “现在明白我的标准了吗？史上绝对没有永生的政治家，光明帝国的帝王因为本身就是强大的修士，所以他们的寿命可以达到几千年，但每一位帝王只能在任千年，这规矩无人敢不服。一个千年寿命的科学家对地球的价值超过无数个千年寿命的政治家，所以我只要科学家或者那些巨匠，这些人才是一个星球崛起的基础。”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会请丁局重新送名单给您！”元首飞快的抢在海老之前敲定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时候，海老的意见已经不重要，老一辈政治家的意见也不重要。 如果有意见，请咨询周先生！ “那你为何指定给刘月半一份？” 海老急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他今年95岁，虽然接受初级基因营养液后应该还有好多年的生命，可是海老知道，只要让元首将这份电话录音拿到会议上播放出来，保证没有人敢公开说一个“不”。 谁敢招惹那位敢屠杀星球的昊天公爵？ 可海老心中非常的不服气。 科学家重要，我服！ 大国巨匠重要，我也服！ 政治家不重要，我也服！ 可刘月半为何也要在这个名单上？ “因为我喜欢他，因为我当年很不服气！怎么，你不服？” “是！” “豆大的不服，憋着！” 周昊冷冷的说了一句，直接摁在了结束键上，然后挥拳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