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誓言
“将军，我们还进汀州城吗？” “进城，为什么不进，也许还有更多的幸存者，我们先来救人，然后再去杀人！”赵天佑心情平静，指挥着手下检查每一具尸体，希望还有更多的幸存者。 仔细的检查完毕之后，没有太多的意外，就连刚才的大黄狗都已经油尽灯枯停止了呼吸。不过赵天佑很清楚，这条狗死的很开心，为了它的小主人，它一直坚持着，忍受着无尽的苦痛折磨，一直都没有放弃。终于等到了赵天佑，它才满足的睡了过去，它太困了！ 找了把铁锹，赵天佑亲手挖了一个五尺深的坑洞，把已经熟睡的忠犬轻轻的放了进去，填土的时候竟可能的温柔，生怕吵醒大黄狗幸福的美梦。 院里有三十多具尸体，也无法分清是谁，凭赵天佑这些人也没有精力在挖坑土葬了。为了不再让死去的人，受到飞鸟啄食的下场，赵天佑他们把尸体集中起来，举行了集体火葬。 汀州城门口黑洞洞的，幸免遇难的家猫野狗，可能也害怕城内的景象，都聚集在城门洞口，凄惨而无奈的嚎叫，寻找往日还在一起玩耍的伙伴。 汀州正南门城外，元军堆砌的两道土坡高过城门许多，站在土坡之后往城内抛射弓箭，城门上几乎没有一处死角。那满身箭矢坠落到外墙大宋军士，地上落满了厚厚一层，城门楼曾遭遇火攻，只剩下烧的漆黑的几根廊柱。 从城门一步步的往里走，触目惊心惨状环生，只有尸体全部都是尸体，街道边、屋檐下、矮墙上到处都是被血染成奇怪的图案。赵天佑他们点燃了一串火把，沿着城门口向里走，一边走一边检查沿路的尸体，希望能够找到还留有一丝希望的幸运儿。 很显然这里曾经是主战场，是这场攻城战中最重要的防线，攻进城池以后，面对元兵的骑兵冲击，平地之上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只有进行巷战才有拼命的机会。 很显然的，元兵只是收走了己方战死士兵的尸体，并没有带走死伤的马匹尸体。根据马匹死伤的分布，元兵再攻城初期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依靠筑土城和大量的弓箭手，就消灭了大部分的守城士兵。 而进城之后开始一街一巷的争夺，元军的士兵和马匹出现了大量损伤，等到士兵拼完了，城内的青壮百姓开始拼。这种顽抗的胶着巷战，是元兵最不喜欢的战斗，也是他们作战的短板。 等到进入内城民居之后，到处都是以处决或者孽杀形式的刑场，倒在地上的老弱妇孺尸体，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赵天佑。若不是他理智的控制着自己，恐怕就要开始发疯了。 三十多人用了整夜的时间，试图搜寻可能的活口，但是直到天色微明都没有任何发现。三十多个人的眼珠子都是通红的，除了劳累疲乏还有愤恨不甘，赵天佑的眼睛里更是红的渗人，是因为眼底的毛细血管爆裂，渗出的淤血染红了眼白。 战争中的尸山血海，赵天佑见识过了，甚至也亲手创造过。与海盗的多次交手，死亡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连个数字都算不上，死掉了就是彻底消失了，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 相对于两个对立的阵线，由于立场的不同本来就是应该厮杀的，不拼个你死我活，怎么对得起作为一个战士的荣誉。以前元兵屠城的说法就很渗人，什么马镫以上的全部杀光，只要射出一箭反抗就全部杀光，等等等等的都是道听途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而今天，汀州府这个不大的城池之内，几千具老弱妇孺的尸体，对着赵天佑讲述着那如同恶魔一般的疯狂杀手。眼前的几具尸体对他讲述了一个故事，那些强暴完这个面目姣好女子之后，转身就摔死她的孩子，然后不给她穿衣的机会，直接一刀穿腹被捅死。 这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眼神一直盯着树下被摔成rou泥的骨rou，敞开的衣襟下边，从伤口流出的内脏都不能阻止她爬向那滩rou泥。但是一根锋利的铁枪，把她钉在了地上，那伸向孩子尸体的手，不甘心的在地上留下几道抓痕，却永远也不能再在靠近他一点点。 天光大亮之时，赵天佑他们的努力告一段落，精疲力尽的倒在城中府衙前的广场，再也没有搜寻到一个幸免于难的人！烧了一点热水，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赵天佑等大家休息了一会之后，把手下人召集在了一起。 “各位兄弟，跟着我累了一夜，却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幸存的人，但是同样值得去做！我相信你们一辈子都会记住今天，记住这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画面，直到在战场上死去的那一天。 我、赵天佑再此对天发誓，今天参与屠城的元军部队，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把更加可怕的痛苦，更加残忍的报复加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时刻牢记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如若违背誓言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天佑随手捡起一把钢刀，对着州府门前的半根旗杆猛砍了一刀。只听咔的一声响，碗口粗的旗杆被一刀劈断，赵天佑手里得钢刀也因为用力太猛，半截刀身扭曲的变了形。 “杀、杀、杀，将军刀锋所指，皆为我敌必杀之！”三十多个手下神情肃穆，呼喝之声短促响亮，把这一夜积累的负面情绪吼了出去，不然这种情况很容易憋出病来。 杜浒并没有完全听从赵天佑的命令，向导回去之后，讲述汀州的情况之后，杜浒哪里还按耐得住。点齐了四百赣兵，没有骡马坐骑，就全体步行前来汀州支援赵天佑。 这几百人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过午，又经过一天的沉积，城门附近堆积的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那股恶臭随风飘散，熏得人几乎不敢从城门经过。 这是一座已经有千年的城池，有三千多的守军，八千多的百姓，用他们的生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去捍卫去战斗去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