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双舌雀起
篝火的诡异变化，让这时候的人群，立刻传来了喧哗，几个年长老迈的人，纷纷就向我们这桌看来，眼神中都透着怪异。 不用说我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十有八九估计都在想“鸢舌”怎么会出现在秦家。 “我怎么总觉得周围凉飕飕的...”我看向黄桃儿，又疑惑得指了指了身前的篝火：“这...又是怎么回事？” “地火...”身后传来了叶瑾的回答，等我转过头时，他笑了笑，指了指后头：“有东西偷吃你的花生米呢。” 我闻言，头皮有些发麻，转过头看去时，发现桌上摆着的一盘花生米已少了一角，不由就苦着脸向四周的人群张望了一番，再次看向叶瑾：“你能看到啊？” “能，你想看嘛？”叶瑾露出了一丝邪笑，随即推开了身旁靠过去的黄雨欣，接着说道：“缺胳膊少腿，断脑袋烂脸皮的不少呢，想看的话，我帮你啊？” “你...”我突然有种无语的感觉，甩了句“眼不见为净”急忙转过了头。 这时候的黄桃儿，不知为何，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看向了我，一副很不情愿地指了指上面台上曲调陡然一变，换成凌天羽独唱的京腔：“秦雪看样子并不是想参加，而是被那个凌天羽要挟的。” 我闻言，抬头看去，发现一脸正旦状的秦雪，就站在凌天羽身后向我这面看来，可能是脸上妆容的缘故，让我总觉得她似乎想跟我说什么。 “那凌天羽真不是个东西，让秦雪来搭伴，结果自己独唱，这算什么玩意...”我皱眉，气愤填膺道。 “唉...”黄桃儿无奈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前的篝火，无奈笑道：“他是来抢第一的，唱得可能就是《百鬼送行》，这周围现在就只有两成人了，整个院子都站满了，让这火的颜色都变了色，你觉得，还有谁能管得了吗？” 戏罢，果然没有人去说凌天羽独唱的事，在二人下台之际，台下的人大多保持着沉默，偶尔有着窃窃私语声。 我捏紧拳头，砸了下桌子，以示不满，看向黄桃儿：“这样也算唱戏比赛吗？” “谁也没告诉过你这是唱戏比赛，这是给鬼唱戏，是鬼来评价。”叶瑾的声音，又从我身后不紧不慢传来，似乎有意讥讽黄桃儿：“怎么样？你要上台，基本就跟那秦雪一样，觉得真有必要吗？” “呵...比赛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黄桃儿冷笑着回了过去，随即看向我道：“安鸿，拿不了第一也无所谓，你说是不是啊？” 拿不了第一就意味着我拿不到叶瑾口中的《太公符箓》，这可是直接影响我离开这村子，让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桃儿的话，只能干笑着拿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凌天羽下台后，那股冰凉的感觉就渐渐散去了，篝火也恢复了常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许多的参赛者开始放弃了，并纷纷离席。 看到这一幕，黄桃儿叹了口气：“看来今年的夺魁赛，在众人眼里，已经没什么看头了。”说完就拉起我：“走，换衣服去。” 的确，如果说唱戏不是给人听的，那么大家呆在这，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更何况本来好好的氛围，变成了争输赢，而且赢得又绝对是别人，还是个唱独角戏的，这放在谁这，心里都会有些不平衡，自然也就没人愿意看下去了。 果然因为退出的人多，在不多久后，这戏很快就轮到了我和黄桃儿。黄桃儿似乎是有意所为，唱的还是《牡丹亭》，不过期间并没有用《百鬼朝歌》的调，所以也就不会如凌天羽那般发生诡异的变化。 我和黄桃儿如此正常唱着，人群中也已渐渐开始恢复了热闹，让被凌天羽这一闹下，又回复了过来。 因为在我和黄桃儿看来，这戏不仅是给鬼唱的，作为活人，我和黄桃儿唱得自然是给人听的，台下喝彩，我们也唱得欢，只不过在下台之际，黄桃儿又招来了叶瑾的讽刺。 这次黄桃儿也没还口，而是笑着拉我入坐，因为按照那些看不见东西的排名方式，我和黄桃儿基本要夺魁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我只能将希望压在了叶瑾的身上。 轮到我和叶瑾唱的时候，已经三日后的夜晚，台下的观众已少得可怜，但让人惊讶的是，凌天羽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就坐在台前第一桌，满脸笑意得看着我们。黄桃儿和黄雨欣，也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这三日里，我问过叶瑾，他要唱什么，还有这一唱他是“鸢舌”露馅，黄雨欣缠着他怎么办？而他的回答却是很简单，也让我很惊讶，因为他要唱《百鬼斩尸》，这是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但从名字上不难猜出，应该是和《百鬼朝歌》一样的东西，至于小丫头，他更是不屑地笑笑，跟我说他唱完就离开，到时有缘再见。 一曲当做饯别，我和叶瑾两人，唱时并没有上妆或穿戏服，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是唱给人听的。 夜色下，红色的戏台前，篝火还在燃烧，但百桌之前，坐得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个，看上去有那么些冷清。 “牧野魑魅举卒过，金戈一梦枯骨城...” 叶瑾的声线极好，但唱腔及其的酸涩，让人听了有些像哭，不由地就汗毛倒竖起来。 我对于这百鬼系列的戏词，根本就不怎么熟练，也是临阵磨枪学的，具体该去怎么接叶瑾的词，也是瞎猫撞死耗子一样，他唱一句停了我就用《百鬼朝歌》里面的内容跟。 “沫都入东醉朝魂，独倚长楼地魂叩...” 唱至一半，台前的篝火顿时就变成了淡绿色，但并没有因为如凌天羽那样，变得熊熊燃烧，仅仅只是颜色变了而已。 只不过就在幽绿的光晕后，我终于算是第二次目睹那种诡异东西，那是一张张拜服在地上的脸，苍白无神，清一色的白衣，偶尔有着几个身穿红色的，但无一不是跪拜在前。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这时候的凌天羽站到了桌上，随即也单膝跪了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后，等我再次转头去看叶瑾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台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看向黄桃儿哪面时，发现她和黄雨欣两人，都是皱眉看着我，似乎有着埋怨之意。 戏没有唱完，那幽绿的火焰，转瞬即逝，院中仅剩的人们，都向我投来了复杂的目光，让站在台上的我，感觉异常的难受，急忙下了台。 “啪啪啪...” 凌天羽在我下台之际，已从桌上下来，一边拍手一边走来：“双舌雀起，果然是百鬼朝拜，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小子已先行一步，那我也该走了。” “你什么意思？”我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森白可怖的脸，已经消失，在凌天羽转身之际喊了一声。 凌天羽很快就停住脚步，转身笑了笑：“回家看看去吧，我得先走了...”说完，就如那次婚礼一样，快速消失在了那些向我投来怪异眼神的人群中。 黄桃儿和黄雨欣在这时走了过来，小丫头用力踩了我的脚一下，冲我嚷了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苦笑搪塞了句，看向黄桃儿，发现她的神情，带着一些忧虑，似乎有心事，可还没等我开口去问，她就急忙拉着我就往家走。 等到大宅的小巷时，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可那大宅的门口，已站了一群的老太婆。 为首的就是秦雪的奶奶，在看到拉着我的黄桃儿，皱着眉毛，就走了上来：“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畲村虽养鬼，可也养不了这么多，不想法子送走，村里恐难安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