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涞水郡秘事
第二天一早，乐天吃过早饭之后和闫峰告别，要前往府衙见涞水郡的郡守。他拿着兵部的任命文书和青王府印信，照例需要先见过地方最高长官然后再上任。 在闫峰的默许之下，闫婉蓉自告奋勇的要给乐天带路。乐天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再加上还需要依赖闫婉蓉帮自己搜集情报，就同意了下来。 乐天一向独行惯了，闫婉蓉更不喜旁人干扰他二人，所以也没有带随从，出了闫府就朝府衙行去。 这里法度不存，也没什么禁空的说法，两人御空而行，很快就来到了府衙。乐天拿出自己的印信给守卫一看，对方就慌忙跑进府衙之中通报。 闫婉蓉悄悄对乐天道：“涞水郡守韩风堂性格软弱，在涞水郡根本没什么权威。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和……和一个妻子，他这个郡守不会有任何人搭理。” 乐天听她说到郡守夫人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似乎不想提及，不由的有些奇怪。可是，他又不是一个特别八卦的人，便没问这个，只是问道：“他的官职不是朝廷任命的吗？” 闫婉蓉有些轻蔑的一笑，“哪有什么朝廷任职。他的祖上是押解囚犯来到此地的军官，受命世代管理此地。也就是说，这个郡守也是世袭的！” 乐天几乎要笑了出来，这种世袭未免好笑了些吧？ 诚然，有些大的郡城也会有世袭罔替的郡守，拥有公爵、侯爵等爵位。可是，那是实权职位，拥有帝国的支持。 涞水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郡守就只是两个字，没有别的意义了。 乐天和闫婉蓉在府衙门口等着，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从府衙内慌慌张张跑出来两个人。后面那个是通报的守卫，前面那个穿着陈旧掉色官服，头发都没有梳好的中年人大概就是所谓的涞水郡守了。 见到乐天和闫婉蓉之后，郡守韩风堂便对乐天深深作揖道：“下官见过文将军！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看到闫婉蓉也在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明显带着诧异，“婉蓉，你怎么也过来了？” 闫婉蓉的身躯朝乐天靠了靠，“我是来为文公子带路的！” 韩风堂明显有话想说，可是看了看乐天又把话憋了回去，只是满脸的郁闷之色。 乐天顶替的文凤官职是兵马都指挥使，算不上什么很高的职位，可眼前的郡守如此对他，还是让人唏嘘，果然涞水郡的郡守也就只是两个字了。不过，闫婉蓉和韩风堂的关系令他有些好奇，似乎有些不是那么一般。 此时无暇去想其他，乐天伸手把韩风堂扶了起来，道：“韩郡守不必多礼，你是一郡的最高长官，哪里有向我行礼的道理。” 韩风堂忙道：“不敢不敢！文将军乃是天使（天子使臣），我乃是罪域之臣，谈什么官衔，徒增笑料耳！” 韩风堂交还了乐天的印信，请他入府衙之内喝茶。乐天摆了摆手，笑道：“多谢韩郡守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先去军营看看。” 涞水郡没有禁军驻扎，他作为兵马都指挥使来到此地之后，就是军方的最高长官。对于这样的城池有怎样的守军他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可是听说曾经有守军与妖族浴血搏杀，夺回了文凤那把雷鸣枪。看来，涞水郡的人也不全是毫无血性。 韩风堂笑道：“不瞒将军，目前涞水郡军中无人，都出城巡逻去了。可能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乐天点了点头，“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韩风堂把乐天迎进府衙，闫婉蓉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伸出手捏住了乐天的衣角。而看到她和乐天一块前来，府衙中的人神色也是说不出来的精彩。 乐天没有想到这一层原因，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所以并没有感到奇怪。 韩风堂带着乐天来到他的书房，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书房，里面除了书架和书桌就再没有别的东西，满墙都是黑色的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放着泛黄的书籍。 “韩郡守真是好雅兴！”乐天忍不住笑道。 这种地方的人大多尚武，而喜爱读书的人确实是不多了。但是沉迷于此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借由读书而逃避现实。 韩风堂笑道：“文将军见笑了，一点小爱好，不值一提。” 闫婉蓉看着书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韩风堂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对门外的下人喊道：“李三，快从前堂搬两张椅子过来！” 那下人连忙去搬了两把椅子，放书房之后就站在一边。韩风堂脸色不好看的说道：“你就不会去倒壶茶来！” 那下人愣了一下，才甩了甩袖子跑去倒茶。看样子，这里平常根本不会有客人，否则下人也不会如此失态。郡守在涞水郡的地位可见一斑。 乐天和闫婉蓉坐了下来，问及涞水郡的一些事宜。那韩风堂把乐天看做帝国的代表，乐天只要有问的，他都忙不迭的回答。 “之前我派来的人被袭击了，许多人都下落不明，连尸体都没找到。韩郡守，不知道你可有消息？”乐天问。 韩风堂的脸色有些灰暗，他知道乐天一定会问他这件事，想了半天，才嗫嚅道：“据说……据说是被城外的荒兽给袭击了，荒兽吃人，所以文将军的手下现在是尸骨无存。” “据说？”乐天反问。 韩风堂吞了口唾沫，忙道：“当初公子的手下出事的地方距离郡城太远，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我的雷鸣枪又是从哪里来的？”乐天问。 韩风堂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那是我儿子行烈浴血搏杀，从荒兽手中抢回来的！” 他说到这里，还看了一眼乐天旁边的闫婉蓉，“这件事，婉蓉也是知道的，呵呵，她可是我儿子的未婚妻呢！” 闫婉蓉听到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才不是！文公子……你，你不要听他胡说！” 韩风堂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伸出干瘦的手掌点指着她，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当初你和行烈的婚事可是你父亲亲口应允下来的！” 乐天也是有些惊讶，他看着两人，才察觉过来一开始那种不自然的感觉从何而来。真没想到，闫婉蓉竟然是韩风堂未过门的儿媳妇？！！ 闫婉蓉见到乐天眼神变了，感觉连呼吸都要停滞一般，羞愤的大喊：“那都是你们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韩风堂气的站了起来，颤声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难道你要违背你父亲的话吗？” 闫婉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乐天，心中无比后悔和乐天一起来见韩风堂。她脸色通红，被乐天撞见自己糗事的羞怯远大于对韩风堂的愤怒，扭过头跑了出去。 她原本是想借着乐天的身份，让韩风堂以为自己和乐天有了暧昧，从而乖乖退婚。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整日里只懂读书的窝囊废是个十足的蠢人，根本没想到那一层上去。 乐天看到闫婉蓉跑了出去，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韩郡守，这里我就不多待了，等到令郎回来之后，我再去看看涞水郡的军营吧！” 他说着走向门口，要迈出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一下，回头笑道：“差点忘了说，我暂住在闫小姐家中。要找我的话，就去闫府吧！” 说完，乐天跟着闫婉蓉离去的方向而去了。留下韩风堂呆呆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再蠢也听明白了乐天的那句话，整个人都像老了十岁。 “呵呵，竟然是这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慢慢关上了房门。 乐天很快追上了闫婉蓉，她离开府衙之后一路飞驰而去，很快跑到城郊的小河旁，在水边平复自己的情绪。 乐天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忍，开口道：“你怎么了？” 闫婉蓉听到乐天的声音，不敢回头去看他，联想到两人之间身份的悬殊，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乐天看不见她的正脸，可是从背后看见了她抖动的肩膀。他走了过去，边说道：“不就是被说了两句么，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子吧？” 闫婉蓉忽然喊道：“你别过来！”那声音并不大，甚至带着些委婉的哀求，让乐天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原本伸出去握她肩膀的手也停在半空。 “婉蓉姑娘……” “你让我安静一会吧！”闫婉蓉缓缓蹲了下来，像个弱鸟一样把头埋进了手臂之中。 乐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在闫婉蓉身旁不远坐了下来。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升上了头顶又落下，很快来到了黄昏。两个人在河滩上坐了一整天。 时间一久，闫婉蓉的眼泪早就干了，心中的情绪也发xiele干净。发现乐天还坐在她身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还在啊？”她回过头问，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些喜悦。 乐天冲她笑了笑，“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闫婉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下定了决心，要把一切向乐天坦白。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和乐天的身份悬殊，可是，如果她在这里错过了，这辈子都会后悔。 “我虽然和韩行烈有婚约，可我死都不会嫁给他的！当初我之所以逃出涞水郡，就是为了躲避与他的婚事。” 乐天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觉得你做的对。” 闫婉蓉眼睛一亮，开心的笑了起来，“真的吗？你真是这么觉得？我还以为你会看轻我呢！” 乐天大笑道：“怎么会，我这个人最崇尚的道义，就是无拘无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应该把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闫婉蓉挪到乐天身前，一脸兴奋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可能嫁给那个韩行烈！” 乐天听到她话语中对韩行烈nongnong的鄙夷，有些奇怪道：“韩行烈是涞水郡守备军的头，领一个游骑将军的衔，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可谓前途无量。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至于那么嫌弃吧？” 闫婉蓉摇了摇头：“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哦？说来我听听。” 闫婉蓉和乐天坐在河岸上，和他讲起了一系列不为外人所知的涞水郡秘事。 故事的起源还不在这时候，甚至还早过韩行烈出生。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有四十多年了。 四十多年前，那时候的涞水郡远不如现在。和漫长岁月一样，这里只有帝国流放的囚徒和他们的后代。任何流放此地的人，首先要被废掉大半修为，打落玄君境界之下，让他们饱受妖族和荒兽残害。 涞水郡毗邻妖族领地，周围生活着非常强大的妖族。即便这些人的后代偶尔有天资非凡的人物，也会因为环境的恶劣，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抹杀掉。因此，这里从来没有玄王级的高手出现过。 那时候的涞水郡，就像是一个妖族的羊圈，养着一堆提供食物的两脚羊。只要妖族的首领愿意，随时可以冲进涞水郡城当中杀戮掠食。 这种情况在四十多年前突然改变。涞水郡出了一个人，她的出现，让妖族强大的野猪王再也没有在涞水郡城屠城，甚至连带着周遭的杀戮都减少了许多。 “那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人族高手了！”乐天感叹道。 闫婉蓉却是笑容尴尬的摇起了头，“不，她的修为一点都不高。甚至后来勉强达到玄君境界都是靠的外物。” 乐天奇怪的皱了皱眉头，“那她靠的是什么挡下的妖族？” 闫婉蓉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凭她拥有一副举世无双的容颜，迷住了野猪王。” 乐天恍然大悟。他看了看闫婉蓉，内心道：你也是国色天香的容貌啊！那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闫婉蓉不知道乐天所想，继续道：“从那之后，她凭借着自己的色相侍奉野猪王，保住了涞水郡数十年的安全。不然你今日前来，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乐天叹了口气，心中不知道该作何评判，只是说道：“这样的女人，也称得上是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