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新婚非佳人
十二月初一。 暮白迎娶赵初月。 若是前几日见过他的人定会觉得,此时的暮白就像是喜袍的红色染上了他的脸颊,气色不知好了多少。 高头大马之上,暮白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恐怕连街上的老奶奶见了他,都要脸红一阵儿。 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只有暮尘央脸色担忧,双眸之中泪光闪烁。 只有他知道,暮白为了今日,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 昨夜一整夜,他亲眼所见,暮白灌下了无数碗汤药,又不断地凝聚内力,寒冬腊月,暮白的汗水竟是湿了床褥。 暮白的脸色一会儿潮红,一会儿煞白,吓的暮尘央想阻止都不敢靠近上前。 他是不会武的,自然是不知道暮白在干什么。他只知道暮白明明已经吐了好几口黑血,却还是不停歇,又取了银针一遍遍的刺进周身xue位。 所以今日…暮白看起来,才好了很多罢。 “公子…”暮尘央仰头看着暮白,“您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暮白看起来很高兴,竟是笑着拍了拍暮尘央的头顶,“恩,很好啊。本就是在行军途中染了恶风寒又加上受了伤,昨晚调息后已无事了,以后也都会很好。” 暮白说了很多,暮尘央一愣一愣的,他还以为暮白只会对赵初月说那么多话呢! 恩…也许,暮白从此就真的好了也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暮尘央嘴角上扬,脑袋随着迎亲的乐曲一摇三晃的出发了。 一路晃到公主府,暮白抬头看了看府门牌匾:陵都公主府,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怀疑的。 但,都没关系了。从今天起,赵初月就是他的夫人,他就是她的驸马,此生再也不变。 暮白下马,进了公主府。 而不远处的赵初月,望着这一切,泪流满面。 昨夜她便已派人将向菱儿接至郡主府,眼下已凤冠霞帔的替她坐在绯烟阁,等着暮白前去迎娶。 “暮白,到今日为止,我与你,再无可能。” 眼睛酸涩的厉害,轻轻闭眸,再睁眼时暮白已抱着向菱儿而出。他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的眸子从未像今日这般有情… 赵初月终是不再看了,转身离去。 暮府的喜堂今日布置的比当初赵绯蔷下嫁之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场的宾朋,都感觉的到暮白的用心。 暮白抱着向菱儿,不叫她脚沾地,一路直达喜堂牌位前,才停下。 暮白贴在红盖头旁耳语道:“初月,喜堂到了。” 隔着盖头的向菱儿一愣,不敢出声。若是此时出声暮白发现了她不是赵初月,岂非功亏一篑?她与赵初月身段相差无几,一路被抱着走来才没有被发现,已算是侥幸了,现在已到喜堂,更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最终向菱儿轻轻点了点头。 暮白以为盖头中赵初月害羞不语,便也没觉得不妥。 接着有暮门老者主婚道:“见礼,奏乐!” 暮白与向菱儿从一旁婢女手中接过正焚烧的香火。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上香完毕,暮白握了握向菱儿的手。轻声道:“父亲,我终不负您临终所托,此生定会护初月一世长安。” 盖头内的向菱儿微微一愣,没曾想暮若年在世之时竟还说过这样的话。 但一切都已经没关系了,她虽不知赵初月让她代替嫁与暮白究竟为何,但总归如今在于暮白拜堂之人,是她向菱儿。 大礼依旧在进行着: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平身,复位!” “升,拜!升,拜!升,拜!” “礼毕,送入洞房!” 众宾朋喧闹着簇拥二人前去洞房,却又在向菱儿被送进洞房之后拦着暮白不许进去。 暮白看起来分外的高兴,往日不苟言笑笑若清河的他,也跟着众人嬉闹开来。 一旁的司马豪拉住暮白衣袖,笑道:“兄台真是厉害,娶得当朝两位公主,二度任驸马爷,司马豪佩服佩服!哈哈!” 本是嬉闹之话,却惹得暮白面色一变,有些担忧的朝喜房中望了一眼,生怕喜房中人听到。 轻言:“豪兄,不要再提这件事,初月想起怕是会难受。”
司马豪一愣,随即拱手道:“是我愚钝,不曾想你对她如此上心。” 暮白一笑未语,他对她的心,不需要旁人知道。因为也只有他深知,她值得。就像是从前他对赵子然说过的那句话:“赵初月世间只一个,不可多得。” 司马豪见暮白不再说话,还当他气恼于自己,于是朗声道:“想必暮白兄喜宴早已备好,咱们呀,就别围着人家新娘子的房间了,走,不把新郎灌醉可不行!” 一行人簇拥着暮白到了喜宴之上,只是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今日都不甚吸引众人,反而都在灌暮白酒。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嬉闹声一声高过一声,暮白脸颊早已被酒意染红,身形都些许摇晃,心中却是一丝也未醉,反而赵初月的脸分外的清晰。 美酒琼浆空了一坛又一坛,原本艳阳高照,随时辰一路西移,这会儿就连夕阳都已收敛余晖,天已黑透。 众宾朋纷纷拱手离去。 暮白也起身,朝喜房走去。 暮白喝了很多酒,身上都染上了酒气,却又不难闻,他轻轻拥住向菱儿,竟让她觉得,她也已然醉了。 “暮白公子...” 暮白一愣。拥着她的手已然松开了。 暮白公子...赵初月从未如此叫过他。况且...这个声音,也不是赵初月的。他大手一挥,向菱儿只觉得面前有劲风掠过,盖头掉了。 若不是赵初月...他此生不会为任何人掀盖头。 从前赵绯蔷时不会,眼下...向菱儿是更为不会。 “向菱儿!”怎么会是...她?! “初月呢?她在哪?你把她怎样了!”暮白自问到今日为止未曾与女子妇人发过火,但此时,他是真的气恼于向菱儿。 向菱儿记忆中的暮白一直温文尔雅,却不料此刻他怒不可遏,吓得抖了抖,向后缩去一些,梨花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