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阿庄(下)
古雅的语气极是肯定,带着几分胁迫与几分凌厉。阿庄听得身子一颤,一对瞳仁不安地颤抖着,他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古雅,见古雅那样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压迫,给人点点的不安。他连忙磕头道:“三小姐,冤枉啊,小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三小姐,冤枉啊……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古雅却不为他的苦苦哀求所动摇,从楠木圈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庄,淡淡一笑,道:“你确实没有这个胆子。” 阿庄听古雅这样一说,以为古雅相信了自己,不由地松了口气,道:“谢谢三小姐。” 而坐在上首的周夫人脸色却微微一变,不知古雅要做些什么,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老爷已交给古雅去处理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相信古雅,配合古雅了,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她最疼爱的儿子。 倒是那边的舒月,一时都是保持着很平静的神情,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楠木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急不慢地细细品着,目光随意地往古雅与阿庄那边看上一眼。 古雅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阿庄的正前方,俯视着跪在地面上的阿庄,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却这样做了。那么,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阿庄眼皮一跳,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古雅的脸,在接触到古雅锐利的眼神时,阿庄又逃避似的偏过头去,不再看古雅,声音里带了些不安:“小的……小的真的没有唆使楠少爷。” 古雅看了阿庄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座位旁边,目光向舒月投了一眼,舒月感觉到了古雅的目光,然后淡淡一笑,向阿府半是威胁半是劝慰地说道:“阿庄,你来府里有好些年了,府里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做了对不住主子的事情,我们也是留你不得了。事到如今,你若还不老实些,我也就只能将你送到老爷那里去了,爷们不比我们,他若知道这事情源是因你而起……” 舒月说着,又故意停了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早已是汗涔涔的阿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容,道:“老爷会怎样对付背叛者,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有汗水自阿庄的额上滴落下来,终于,阿庄磕头道:“我说,我说,求少奶奶饶命……是……是……是卫二少爷……卫二少爷与楠少爷是好友,他看到楠少爷喜欢云儿姑娘,就想成全楠少爷和云儿姑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撮合楠少爷和云儿姑娘,后来楠少爷发现云儿姑娘是荆王的小妾,云儿姑娘还让楠少爷晚上去荆王府,楠少爷本来有些犹豫,也是卫二少爷让我劝服楠少爷。卫二少爷说了,这事情决对不能与别人说起,所以……所以……” 听到这里,古雅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卫二少爷……古雅心里腻起一阵恶心感来。 周夫人听着阿庄如此,早已盛怒不止,霍地从地面上站起来,指着阿庄道:“你!你这个狗奴才!好好的爷们都被你带坏了!来了!将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饶命啊,夫人!”阿庄嘶声求道,见周夫人脸色铁青,显然气愤已极,阿庄又转身舒月道,“大少奶奶,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舒月看着阿庄脸色惨白,惊惧之极,不由地叹了口气。 周夫人注意到阿庄向舒月求饶,心里愤怒,转身舒月冷笑道:“差点忘记了,现在你才是管事的,我要打这狗奴才,还得与你说一声,怎么样,大少奶奶,你准备怎样做?” 舒月听周夫人如此言语,慌忙又椅上站起来,惶恐道:“婆婆言重了,儿媳岂敢越了身份。阿庄不顾主子的危险,牟取私利,是为背叛之举。这样的奴才,养在府里也是个祸害,婆婆要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 周夫人哼了一声,让下人将阿庄带了下去,狠狠的打了一顿。阿庄那惊悚的惨叫声遥遥传来,令人心悸不已。古雅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与舒月从周夫人这里离开了。 这件事情虽说是个局,可是古楠到底也太不争气了些。 走在园子里,舒月听着那惨叫声,也不由地叹了口气,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阿庄固然可恶,但婆婆既早知阿庄是这样的人,当初又何必将他留在楠儿身边?如今出了事,婆婆又将罪责通通推脱在一个奴才身上,日后若是继续骄纵楠儿,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阿庄。” 古雅边在舒月的身边,说道:“嫂嫂说得是。在有的事情上,母亲确实有些看不开。” 舒月点了点头,近来舒月有些忙,所以两人走到园子里的小桥边时便分了手,舒月自带着丫鬟春罗向桦南院去了,而古雅便往零星小筑那边走着,路上才总是想着那个卫二少爷卫祖荣。 卫祖荣倒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凭着他jiejie卫菁菁佳妃,及他哥哥卫明志的地位得个了正奉大夫的职位。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给古家造成极大的影响,可是却也影响了古家的声誉。古楠怎么会与此人相交? 古雅回到零星小筑时,刘寒初已等候多时了,刘寒初向说出了调查的结果。原来那云儿本是丽香院的名妓,因荆王喜欢她妩媚动人,就将那云儿收为第十房小妾。至云儿与古楠的事情发生后,云儿本是被捉了起来,但云儿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从荆王府里逃了出去,现在也早已不知所踪。至于那位卫二公子卫祖荣,近来仍与以前一样,寻花问柳,逍遥自在,而与卫祖荣与相府的公子文权走是很近…… 听到这里,古雅似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文权……那不是相府的人吗?如此说来,这卫府与相府,倒是同气连理,没有想到卫府也是亲文党,说来说去原来这次的事情是由相府的人搞的鬼,居然利用古楠,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损害古家! 古雅不由地皱起眉来,又向刘寒初说道:“这事情你告诉了爹爹没有?” 刘寒初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古雅不觉点头。晚上待古维镛从外面回来后,古雅就去了古维镛那里,向古维镛将此次的事情一一说了清楚,古维镛听完了整件事情后,不由地大怒,道:“相府的人竟使用这样的手段!若不杀了这群卑鄙之徒,怎能解恨!” 古雅见他动怒,连忙劝慰道:“爹爹息怒,此时皇上既已忌讳我们,我们若再有所动作,只怕会引起惊动皇上。” 古维镛脸色阴晴不定,道:“如今荣云族重新厥起,势力更胜从前,荣云族现可汗昨觉似有问鼎中原之志。在这个时节,皇上亲近文人再疏离武将,难道等到荣云入侵,皇上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上战场吗!” 二十年前北部勇猛的少数民族罕识族联合西北少数民族荣云族进攻中原地区,后四皇上及古维镛、古维镖一起远征,打退了罕识族与荣云族。两族都受了重挫,荣云族也分裂成了许多的部落,后荣云族出现一个极有能力丞相沙沙郡尔,荣云在沙沙郡尔的辅佐下日益强大,近几天已统一了分裂的荣云族各个部落,且已吞并了罕识族的领地。虽然现在的荣云族仍向毓朝俯首称臣,且每年进贡众多的奇珍异宝,但荣云族的日益强大,对中原而言,不得不算是个潜在的威胁,何况荣云族的文有名震中原的沙沙郡尔,武有万夫不挡之勇的喀兰斯,荣云的汗王,岂会安心呆在西北不毛之地? 然而当朝皇上宇文珏颇为重文轻武之向,又忌古维镛的功高震主,加上朝中有许多对抗古家的势力,这都是毓朝潜在的危险。 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朝上的事情最是复杂了。只希望相府的人不要太过分了,不然这朝里的定会掀起一场风波了。 这件事情暂时也算过去了,只希望古楠经过了这场事情后,会懂些事。当然,古维镛对古楠是失望已极了,现在古维镛常常与古枫一起商讨政事,因着要小心对付相府的人,古枫近来也渐渐忙了,古维镛对古枫是极看重的,先不说古枫是古维镛弟弟古维镖的遗腹子,古枫在古家少爷中也是最出色的,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又极具见解,古维镛看着弟弟古维镖的儿子这样优秀,也不由地感到欣慰,相反的,一想到他的小儿子古楠不争气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古楠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到底收敛了些,也不敢太放纵了,古雅去看望古楠时,偶尔也说过那卫祖荣,劝他少与卫祖荣来往,古楠也已答应。但看着古楠这样,古雅也不知他会不会痛改前非。 经此一事,周夫人与古雅的关系,又缓和了些。外面是古维镛与古枫与相府的人势均力敌地紧张对峙,而府里倒是颇为安宁,古维镛对古雅也越来越信任,这朝政上的事情,有时古维镛也会与古雅说上一些,不时问一问古雅的见解,父女俩的关系也更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