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欺骗
整整一个晚上,古雅睡不着觉,心里像是被冰一点一点地冻住,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爱变成欺骗的时候,心里那失望与痛苦竟是这样的强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石城月利用?师父……师父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出现?如果不是凌铃铃出来,那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那块白玉对蝶玉佩仍然被古雅收着,很好地收着,每当看着这块白玉对蝶玉佩的时候,古雅就会想起那日石城月深情的眼眸,深情的话语:“最重要的东西,就交给最重要的人……”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古雅的手忽地攥紧,将那白玉对蝶玉佩紧紧捏在手心里…… 次日,古雅写了封信交给晓秋,又与老夫人及舒月等人打过了招呼,说她想去晓秋那里看一看她。晓秋的孩子已出世了,据说是个男孩,古雅因为病着也一直没有去,古雅与晓秋的关系很好,去看一看晓秋亦没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只说让古雅当心些,便准古雅去了。古雅只带了两个人随行,那就是珍珍和凌铃铃。 虽已写过信给晓秋了,但古雅还是等到第三天的午后,才乘着轿子离开府里,去了章梅生的府邸里。晓秋知得古雅会来,早已在门外候着了。古雅是从章府的侧门进去的,她刚刚下轿,便瞧着一身锦衣的晓秋迎了上来。 此时晓秋穿着秋香色的褙子,里面是月白色的里衬,腰上系着蜜合色丝绦,上面坠着一块青环玉压裙。她头上梳着的是堕马髻,上面斜插着两支累丝金凤钗。她的气色很好,面色红润红润的,显出年轻少妇的明媚可人。 古雅刚刚进门,那晓秋就迫不急待地迎了出去,携了古雅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古雅,许是高兴,她的眼里有着闪烁的泪光。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你病重,我一直揪着一颗心,想去看你,可是那两天刚好要临盆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瞧你。现在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晓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晓秋说着这话时,跟在古雅身后的凌铃铃有意无意地笑了一笑,却也不说什么。这古雅柔声道:“我没事,晓秋。病已完全好了。” 晓秋应了两声,又打量了古雅一番,才忙将着古雅迎入了府里,直过了垂花门,入了内院,到了晓秋的房间里。叙了些话,晓秋又令奶妈将她的孩子抱了出来给古雅看一看,晓秋的孩子是个男孩,奶妈将她抱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缩在厚厚的襁褓里睡觉,这孩子尚未足月,很小很小的一个,脸还是红通通的,看着这小模样,有三分像晓秋,七分像章梅生。 上次去看舒月的孩子,古雅送了一块翡翠佩送古浩,这次来看晓秋的孩子,古雅同样地也送了一块吉祥如意佩给这孩子。 “这孩子可取了名字?”古雅抱着这小小的熟睡中的婴孩,温和地问着晓秋。 晓秋看着襁褓里的婴孩,慈爱地笑了,道:“梅生说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不必太过计较,就叫这孩子取名为阳。” 古雅微笑道:“章阳也是个好名字。” 抱了一会儿孩子,古雅便将这孩子还给了晓秋,晓秋让乳母先将这孩子抱下去了,同时一个小丫头走入屋子里来,看到晓秋在这里,便附在晓秋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晓秋点头让那丫头向下去了。待丫头离开后,晓秋才重新看着古雅,脸色有些凝重,说道:“石公子已来了,他现在在望春阁里。” 古雅的眼睛微微一动,是古雅拜托晓秋将石城月请来的,古府里到底人多眼杂,她与石城月又不好常见面,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却必须说明了。所以古雅才让晓秋帮这个忙。 石城月是章梅生请来的,章梅生只将他请到了望春阁里,并没有告诉石城月此时古雅也在章府。望春阁是章府里幽僻之处,章梅生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却他受过古雅的恩,既是古雅托他做的事情,他亦不会推辞。 虽然想与石城月做个了断,但一旦真正面临着这个场景时,古雅的心却又沉重又难受,竟然浮生起一丝退缩之意来。 古雅闭了闭眼,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向那望春阁走了去。 以前常常来这章府作客,所以那望春阁,古雅也是找得到的。她也不要晓秋的人陪,只带了珍珍和凌铃铃过去。到了望春阁下面,古雅先珍珍和凌铃铃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走入了这间幽僻寂静的屋子里。 石城月在阁楼里,古雅怀着一颗沉重地心,踏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古雅走进这间幽静淡雅的阁楼时,石城月正坐在阁楼里的一张简单的衫木桌子边,桌子前摆着两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还有两副碗筷。 “章兄,你请城月过来,何故姗姗来……”石城月的声音在他看到走过来的古雅的那一刻,突然顿住了,他诧异地看着走来的古雅,吃惊道,“雅儿?是你?” 古雅走到石城月的对面,与石城月隔桌相坐,她的神色很平静,仿佛是一池没有丝毫波纹的水面,静得反倒让人心生不安来。 “若石公子不介意,雅儿陪你喝酒,如何?”古雅坐定后,很平静地说道。 石城月沉默的看着古雅,古雅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结合前些日子古雅对他的态度,再是反应迟缓的人,也该明白些什么了。何况他反应一向不慢。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古雅伸出红酥红,娴熟自然的端过摆在桌上的绘着松竹的青花酒壶,给他与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酒水如一支透明的柱子倾入酒杯里,衬着古雅那清幽婉约的容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与美。 满上了酒后,古雅放下了酒壶,兀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便要将那酒送入嘴里。 酒杯还未靠近唇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伸了过来,覆住了杯口,抬目瞧去,石城月的左手正盖在她的酒杯上,阻止她喝下这杯酒。 “这是雅儿第一次陪石公子喝酒,石公子何故相阻?”古雅秀眉轻扬,声音仍然很平静。
石城月不回话,而是将古雅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仰头将酒里的酒一饮而尽。古雅看着他咽酒得那嚅动的喉结,有种异样的悲伤涌出心头。 “你若想问我些什么,便问吧。”石城月饮下这杯酒后,直接向古雅说道。 古雅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慢慢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表哥?” 石城月身子一震,那握着酒杯的手亦是轻轻一抖,眼睛里透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来。古雅没有抬头去看石城月,她害怕看到他后,她会忍不住落下泪水来。 四周忽然静得有些可怕,空气里压满了沉抑。 “你知道了?”过了很久很久,那石城月才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古雅的心无限地沉了下去,虽然她早有怀疑,虽然凌铃铃也告诉了她去真相,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石城月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还是希望是自己误会了他。但当他说出了这句话时,古雅心底所残留的希望也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箫城月,才是你的名字,是不是?”古雅压下心里的悲楚,静静地说道。 石城月久久不语,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又取过桌上刚刚古雅为他斟的酒,将那杯酒饮尽。古雅很有耐心地等着石城月的回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城月才自嘲似地笑了一笑,道:“没错,我姓箫,不姓石。我真正的名字是箫城月。” 说着他又抬起头来,看向沉默着的古雅,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从认识她开始? 果然,他与她相识,都是在他的复仇计划之中吗?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顿了一会儿,石城月又补了一句。 古雅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白玉对蝶玉佩,将那玉佩放在桌面上,道:“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思绵姑姑有一方手帕,上面就绣着她和箫姑父的定情信物。” 石城月怔了一怔,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没错,这块白玉对蝶玉佩,就是当初他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之物。当初他将这块玉佩交给古雅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会暴露他的身份,但……他仍然这样做了,因为他已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古雅抬起头来看着石城月的眼睛:“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雅儿说?” 石城月静默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这就是石城月想要对古雅所说的话?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沉得让她几乎窒息,很简单的三个字,就已表明了石城月的一切,他,欺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