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古寺
凌铃铃将目光从那轮明月上收了回来,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古枫,不解道:“人人都喜欢神仙,难道枫哥哥不喜欢神仙吗?” “并不是不喜欢神仙。”古枫很有耐心地回答,“只是我并不羡慕神仙,因为有你,铃铃,如果让我在神仙与铃铃之间做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铃铃。” 凌铃铃那寂静无波的心,宛如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头,激得她的心池里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澜,那双清幽幽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感情在一层层地波荡弥漫。 “在神仙与我之间,枫哥哥会选择我吗?”凌铃铃忽然轻轻地问道。 古枫微笑着点点头,道:“因为对我而言,铃铃是最重要的。” 凌铃铃明眸流动,心里泛起一阵感动与欣喜,她看着这样信誓旦旦的古枫,从未觉得如此开心过。只见她兴奋地扑住古枫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抱里,开心地,感动地重复道:“铃铃最喜欢枫哥哥了……” 古枫宠溺地拥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清瘦而又有些冰凉的身子,满脸地怜惜与疼爱。 幽幽的月色,映在两人身上,格外地幽迷静美,无独有偶,这一天刘寒初也正巧来寻视,他走着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燕羽湖边上,看到了湖边于月光之下两个相依偎的人,只远远望了一眼,他便知道那是二少爷与凌铃铃了。 也只望了一眼,他也明白了,那是个与自己无关的世界了…… ……………………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到了第二天一早,刘寒初便已驾了马车在外面等候着古雅与珍珍。 最后决定,古雅只带珍珍一个人就足够了。古维镛虽许了刘寒初的婚事,但这段时间珍珍要陪着古雅去玉林寺里祈福,而刘寒初恐怕也忙不过来,所以最后决定等古雅回来后,再挑一个吉利的日子将珍珍嫁过去。 事已至此了,刘寒初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珍珍亦是如此。 这一次古维镛是安排刘寒初亲自送古雅到玉林寺里。 收拾好了一切,古雅与珍珍走过了清晨寂静地园子,一步一步,欣赏着早晨里园子里的景致,向祖母、古维镛、周夫人等长辈请过安后,又与舒月、古桦、古枫,以及古敏如告别。 与古枫告别时,古雅轻轻地说道:“二哥,铃铃就麻烦你照顾了。” 古枫点点头,坚定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古雅微微一笑,说了两句,便随着珍珍一起离开了里,外面,刘寒初的马车已等在那里了。 看着刘寒初,珍珍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尴尬与感伤,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那天晚上却是她的主动,让古维镛许了她与刘寒初婚事。 刘寒初的目光显然也在珍珍脸上一掠而过,以前的刘寒初并不知道珍珍对他的情意,虽然凌铃铃有对刘寒初说过,但他终是不在意,昨天的事情后,他始相信珍珍待自己之意。 说起来,昨晚也多亏了她的帮忙,但……想必珍珍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吧…… 对于珍珍,刘寒初的心里是带了几分歉意的。 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刘寒初只是恭敬地将古雅与珍珍请入了马车里,然后驾着马车驶去。古雅下意识地揭起车窗上的窗子,透过车窗回望了一眼古家的大门,清晨的大门还是安安静静的,两只大石狮子安静地蹲在门口,静静地守护着这家大宅院,随着马车的驰去,那两石狮子在视野里渐渐缩小,不知怎地,古雅的心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好像总觉得这次离开,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曾经是如此地憎恨这深宅大院,可一旦真正地离开,古雅心底竟有了几分留恋。 回峰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幽静的山林,深山古寺,自然天成。古雅等人大约赶了两三日的路程,方才到了那所谓的玉林寺,这玉林寺也是北方名寺,里面居着许多有德的尼姑。那一日古雅下了马车时,抬头望了一眼这幽静的林子,此时正是盛夏,可是在这重重林木间与林风习习之中,却是透着一股凉爽的气息。那座古寺便藏在这林间。 深山藏寺,带着几分宁静与淡远。出了那深宅大院,来到这样的林间却实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迎接古雅的人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道号慧明师太,她早已知道古雅会来到这里,早已在这里准备下来了。古雅与珍珍去吃了些斋饭,便到了厢房里休息去了。 刘寒初并不急着回古府,按着古维镛的意思,刘寒初要留在这里保护着古雅,等这边安定下来后,才回去向古维镛复命。 这里虽不比古雅富丽荣华,却也清静,古雅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葱绿的枝叶,仍清风拂在脸上,沁着喜人的凉意。这样的生活,古雅倒也不排斥。 珍珍自出门时,神色就带着些沉郁感伤。古雅知道珍珍是为刘寒初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但事已至此,想来也是缘份。虽说这句话俗气了些,但想一想,这话也是无奈中的期待,一切都随缘吧。 山里从来是清茶淡饭,起初时还住是不习惯,但过了三四日,古雅与珍珍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回峰有一处地方长着许多别致的野花,珍珍的心性与古雅有几分相似,向来喜欢淡雅,最是喜欢插花,故而在这寺中的日子,珍珍每日都要去采些花插瓶。 这日早上,珍珍出门走到那片开着不同的样的空地上,转过一种佳木,便看到一个穿着枣红衣裳,腰间佩刀的男子正在山边,看着一串金黄色的喇叭形的野花。他正看得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珍珍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刘寒初,她心里莫名地紧张,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寒初出神地看着那喇叭形的小黄花,而珍珍则看着刘寒初,清晨的风拂来,吹动了地面上的小草,有晶莹的露珠从绿如绸的叶上滴落下来,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浸入土地里,宛如美人的泪珠,消然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刘寒初看了一会儿这朵花,便不再去看了,起身准备往回走,不料一抬头便看到了那边提着小竹篮的珍珍。 四目两对,有一丝别样的感情弥散。
珍珍也不说什么,提着小竹篮便走到了刘寒初的面前,余光瞥了一眼那散在绿藤上长着的宛如小喇叭的黄花,心里便骤然一抖。 这花长得像小喇叭,当然……也像是小铃铛……喇叭形的小金铃。 如果珍珍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刘寒初就是送了一串这样的小金铃给了凌铃铃。之前刘寒初就是一直在看着这花吗? “这花长得很漂亮。”珍珍看着这些小黄花,淡淡地笑着说道,“刘将军很喜欢这花吗?” 刘寒初微微尴尬,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花很别致,以前并没有看见过,不觉多看了两眼。” 说了这话后,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偶尔听见风吹树林的声音,以及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衬着这早晨更加寂静。气氛尴尬起来,刘寒初看着珍珍温丽的脸上隐隐约约含着的一丝忧伤,忽而想起以前的事情来,静了片刻后,刘寒初道:“珍珍姑娘,对不起。” 珍珍微微一怔,不觉抬起头瞧向刘寒初凝重的脸,问道:“什么?” “那日看戏之时,是我害了珍珍姑娘的名声。”刘寒初带着歉意道。 珍珍心下一凉,那天的事情,珍珍之所以站出来,一则是为了圆了刘寒初的谎,圆了刘寒初想成全凌铃铃与古枫之意,二则……也是因为她喜欢着他。但此时刘寒初此言,虽说是想将所有的责任归于他自己身上,却也可以听出他在心里,对她,根本无意…… 虽说古维镛已许下了刘寒初与珍珍的事情,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心下再是如何坚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感伤?瞥见地面上的那一从黄色的小喇叭形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痴恋与委屈,眼睛里涌出泪水来,盈盈楚楚地蓄在了她的眼眶里。珍珍转过身去不再看刘寒初,道:“将军不必向珍珍道歉,是珍珍做事鲁莽了。虽然如此,珍珍,从来不会后悔。” 最后那句话说得无比坚定,听得刘寒初震了一震,怔怔地看着珍珍那秀气的背影,珍珍也不再说话,有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轻轻地滴在地面的一株黄色花瓣上,打得那小黄花颤了一颤。 多情却被无情恼,也不去拭脸上的泪水,迈开步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刘寒初站在花丛之中,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为何,耳边恍惚响起了凌儿的宛如银铃般的声音: “寒初哥哥,凌儿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凌儿喜欢他,想嫁给他。” “珍珍一直很喜欢寒初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哦,就像是……就像是……二少爷对木芙蓉的那种深深的喜欢。” “寒初哥哥真是大笨蛋,这里的人,怕只有你不知道珍珍的心思了。珍珍一直喜欢着你,而且很喜欢你。寒初哥哥可不能负了珍珍的一片痴心啊。” 珍珍的痴心…… 若果然珍珍对自己一片痴心,那是他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