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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珠玉凤戏虐正文平

    07、珠玉凤戏虐正文平

    果然正文平不得活计,怏怏不乐地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过来请安,侍候,正巧遇见刚刚上了车,见正文平来,便命人叫住,隔窗子说道:“文平,幸好你没有撒谎,东西是你尚芹叔叔的,不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正文平一听婶子训话,连忙躬身一连答应几个”是!”又一连说道:“还说打死,不打也吓死了,昨天侄儿被婶婶吊在树上吓得四肢发凉,差一点就死了,也不敢告诉娘亲,怕污着婶婶乐善好施的名头,求婶婶好歹疼着侄儿一点!”

    珠玉凤一想正文平昨天吊在树上狼狈的样子,有点想笑,又不愿在侄儿面前失了体面,就默默地想了一回,在心里得意了一遍,想起侄儿那年轻清澈的眼神,把他与正文宽比较了一番,竟是不相上下,一个娇媚一点,一个沉静忧郁一点,不由得暗暗心疼起来。可嘴里依旧冷笑道:“你早不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不成的,多大点子事,耽误到这会子?我们家贵妃回家,哪里不要用人?好歹你也是正家的爷们,不用你用谁?就园子里砖匠、木匠、金匠、银匠、漆匠、苏绣弹花、砖雕、木雕,等等等你可管得下来?”

    正文平笑道:“不论哪样,又叔叔婶婶教着呗,婶子明天就派我罢。”

    珠玉凤半晌不吱声,故意说:“不行,这个你弄不下来,还是以后再说吧!”

    正文平穷家浅檐的,哪有闲钱吃饭,哪有时间等活啊?心里急啊,红了眼睛几乎掉下眼泪来,急得干脆又直挺挺跪在地上不起来了,道:“好婶子,先把这个派了我吧,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若要等到一月、两月的,侄子早没命了,求婶子开恩,果然侄儿这事办的好,再派我那个。”

    珠玉凤看他也实在殷勤可怜的,也把他玩够了,不好再开他玩笑,笑道:“你倒会拉长线钓大鱼,罢了,这园子刚刚建起来,园子里砖匠、木匠砖雕、木雕你二叔管了、金匠、银匠你宽哥拿去了,只有苏绣弹花、油漆,你叔叔和你哥哥嫌这些事脏又杂,懒得管。这里面油水好大的叻,不看你一片孝心,我才不搭理你。”说罢扭了一扭。

    正文平听了,傻傻地跪在那里,痴了。

    珠玉凤一看这傻子不应,以为嫌弃,说道:“婶婶看你可怜,哪知你是个苦鬼的命,你小伢子哪知道里面厉害,给皇家办事,随便倒个手,那就够你娘俩一年吃喝花销了,你不干,我换人了。”

    正文平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求婶婶不要再和侄儿开玩笑了,侄儿都快被婶婶逗死去了。婶婶照顾侄儿,侄儿心里明了,早已把婶婶当个娘亲看了,无论什么差事,侄儿接着就是了。”

    珠玉凤高兴:“儿子不嫌多,你想认干娘,就赶紧叫娘。”

    正文平老实,直挺挺跪好了,响亮地叫了一声“娘!”

    珠玉凤脸上笑得灿烂,说道:“逗你呢,才不做你老娘,你把婶婶叫老了。果真抢了嫂子的心肝宝贝,不多一个对头吗?不过看你这么知眉眼高低,婶婶索性成全了你,这打珍园里花草树木也是一个好大的工程,这事也不难,你再叫几个帮手,就把园里种花种树的活一并派你了,你可记好了,贵妃来的,喜欢什么树,喜欢什么花,你打听清楚了再栽上,皇家忌讳的,什么不忌讳的,也要弄明白,不然惹贵妃不高兴,让皇帝生气,你摸摸看你脖子上面几个脑袋?

    正文平一看这好事又来,兴奋得泪尿齐流,说道:“婶婶这样关照侄儿,侄儿怎么报答婶婶,婶婶只管眼睁睁看着就是了。”

    珠玉凤“嗷”了一声,又说道:“起来把,傻跪着干什么?你只要把事体办好了,就是报答了。你先找几个人手,把园子清理一下,种什么花树,安排一下,我造好册,你三、四天就来先领五百两银子,进园种花种树。还有你贵妃娘娘是个贤德女人,她用的布篮子,织布机,都要备好,上好漆,等着你皇帝姑爷来家,你贵妃姑姑要织布给你皇帝姑爷看呢,还要煮茶做石头粿孝敬爹妈呢。你都要在园里特开一茅草木屋,备好工具,等贵妃姑姑、皇帝姑爷来住。知道了没有?”

    正文平答:“句句字字记住了。”

    珠玉凤想了想,吩咐:“你准备叫什么人来帮忙?”

    正文平:“我叫我师傅。”

    珠玉凤:“哪天也带来我看看,看老成不,婶婶好放心。”

    正文平答:“是,侄儿明白了。”

    珠玉凤说完,又一摆手,早有人驾起香车,一路去了。

    正文平听了,喜不自禁,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就这样到手了?忽一想,着不是自己的银子,还是要正经办事要紧,什么牡丹花,丹桂花,迎春花、荷花、兰花,一定是要有的。还有玉兰、紫薇等等等,到底是个什么价格行情一概不知,还要茅草木屋织布机,稀奇了,赶紧去北河街吧师傅请来要紧。看师傅在吗说才是,一边想着,急得两腿抽筋打鼓一般,跑着走了。

    珠玉凤却说一路走来,到了议事厅,叶儿侍候着休息,心想,如今给贞德妃秀园子,也是给皇帝修园子,其实还是自家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皇家就是排场大呀,眼看好处象大洪水似得冲进来,心里乐的只冒泡,得意洋洋地呷着龙井,问叶儿:“皇帝那里拨下来的第一笔款子是多少?”

    叶儿说:“说是一千万两银子呢,已经到了五百万了。

    又呷了一口龙井,问叶儿:“今那年的利钱收齐了没有?”

    叶儿说:“齐了,那苟老板进货临时来拆的那笔月贷,昨天已经把本息还清了。”

    珠玉凤问:“今年一共放了多少银子?”

    叶儿说:“就不过两三万而已。”

    珠玉凤把茶杯一推,站了起来:“那才多少利息?”

    叶儿说:“不过伍千两罢了。”

    珠玉凤眉头一皱:“这当个屁用?”

    叶儿说:“少是少了一点,可小门小户的人家三年也花不完啊,慢慢做,顺了路,不就大起来了吗?奶奶原也有雄心壮志,要把家业大发起来,就是心急了一点。不缺吃,不缺穿的,有些钱不能赚的就不要赚,多好着呢!”

    珠玉凤把眼睛一瞪:“我知道你在说王医生那点子事,古人说前人不知后事,你欠钱不能还,我拿他女儿抵债着,不是很正常的事啊?卖到利屠夫家里,好日子多着呢。我哪知道他那个没有福分的女儿要寻死啊,你怎么不骂王医生借钱不还?不过是一千两银子,他要娶小老婆快活,把女儿看成眼中钉,rou中刺,良心坏了,倒把帐算我头上了?连你也帮着,倒暗地里派起我的不是?你想造反了不成?”

    叶儿说:“我就该造反,我自小跟了你,不离二十年了,你那只眼睛好看过我一次?如今我不造反我还是人吗?”

    珠玉凤咬牙骂道:“你不造反怎么不是人了?你吃的用的穿的哪样比我差?不跟主子一样啊?”

    叶儿说:“我哪指望和主子一样,我指望我能和别的奴才一样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