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变蛇（上）
伯重叹道：“时代虽不同，但是历史遗留的东西载体却是相同的，正史、野史、传记、包括诗文、图画、碑刻、物刻等等，都是要有实实在在的东西为载体的，这就很容易了，哪本书有记载，我就毁了哪本，哪幅壁画绘制，我就连墙一起拆掉，人的寿命又短，就算世代以口传为途经相传，也始终传不了几代人，所以啊，这很容易！” 我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是这样，倒像是伯重能干出来的事。 我想了想，又问出另外一个问题：“鬼缲这种东西，怎么会听命于你呢？” “这就更简单了，鬼缲原本就是我养的，这事胡老三倒是没说错，这东西是有人送给冥界平等王陆用来管理众鬼的，我就是送给他鬼缲的那个人！鬼缲是长在昆仑的，以鬼为食，本来在昆仑那地方还没有那么多，偶然一次我发现它们在阴间居然好生养的很，就送了一些给平等王陆，慢慢数量也多了，其实也就是充当个牧羊犬兼看门狗的角色，不过还算给我争气，后来一些我懒得去收的鬼就直接让大黄去吃了，大黄你见过了吧？在胡老三家的那一只……” “见过，大黄嘛，我，我知道……还有一个问题啊，”我继续问，“达贡巴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重大约是开车开的有些累了，在活动着颈椎，“啊，达贡巴啊……” 伯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们在宋末时，主要活动的区域恰巧在藏区，原是在藏区的无人区中有人打通了一个通往冥界的入口，打通两界通道的人，是我平生所见能力最强大的一个猎鬼师……他偷偷猎鬼炼制丹药，又急于求成，不满足于一个一个在世间寻找厉鬼，就在打通了那个入口进冥界偷鬼出来，虽然那些鬼戾气不足，但数量可观，也能弥补不足了。” “那时候我追着猎鬼师的踪迹到了无人区的边缘，发现了这个隐藏于大山中的达贡巴部落，他们来历不明，不过……” 伯重沉吟着，似乎在想如何表述。 “不过什么？”我急道 伯重最终还是抿了抿嘴，说道：“没什么，这个问题pass！” 我：“……” “好吧，我不问了，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这些达贡巴族人靠不靠谱？”我想到了追击我们的路景温的手下，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个你大可放心，凭陆景温的人，奈何不了他们！” 问答进行到此，大约伯重得耐心也将将耗尽，我看他脸色不善，不敢再问，只能悻悻的闭嘴。 杭州到舟山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到凌晨三点左右，已经开始有海腥味隐隐传来。大概已经到宁波的地界，有一些路段的旁边就是布满黑色岩石的海湾，海水撞击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很快，车子开上了跨海大桥，我不觉有些兴奋，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两侧都是连绵深邃的海面，偶能看到一些小小岛屿星罗棋布，月光被海水影射，光线似乎更强了些，可以看到那些岛屿的岸边的渔船，随着水纹轻轻晃动。 凌晨四点钟，我们在舟山市靠海的一片奇怪别墅群外停下，说他奇怪，并不是说这里的建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而是这片别墅群门口的牌子上居然写着“xx疗养院”的字样。 伯重停车后，掏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在原地等了只几分钟，就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过来，车上走下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他先是到门卫亭与人交涉了一番，接着，硕大的铁栏大门“吱呀吱呀”的开了。 男人步行走到我们的车前，十分恭敬地对伯重说：您请跟着我的我的车走”，接着微微欠身转身就大步离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我们跟着黑色轿车一路上七转八转，终于停在了一栋二层的别墅前，房门开着，大厅里灯火通明。 我们下了车，立即就有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迎了上来，虽我们来的时间尴尬，很这个妇人还是穿着十分得体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丝毫没有半夜匆忙起身后的睡眼婆娑的模样。 妇人看到伯重十分激动，因过于急切，险些摔倒，我眼急手快的忙扶住了她。那妇人向我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继而转头急匆匆对伯重说道：“大师可算来了，快请随我进屋！”说着伸手就要拉伯重进去。 出门迎接的还有一男俩女，两个女子忙走上前来扶住妇人的胳膊，其中一个安抚着：“您别急，大师一路辛苦，先容客人坐下喝杯茶才是。” 妇人听了这才面露赧然，忙缩回了手，不好意思的说：“大师勿怪，是我冒昧了，请到厅中坐下再说。” 伯重这时一改平时慵懒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负着手，摆足了世外高人的姿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众人进了门。 我不觉有些无力，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装，继续装！ 在厅中落座之后，妇人简短的介绍了其他的人，男子是她的儿子，两个女子一位是她的女儿，另一位是儿媳妇。 我发现其他人倒还好些，只是妇人的儿子明显对我们的来到有些不屑，甚至是有些排斥，妇人介绍时他只是冷冷的撇撇嘴，嗤笑一声，“这位大师看着年纪不大嘛，这段时间来咱家骗钱的大师还少吗？妈您还信这个？” “你闭嘴！”妇人疾言厉色的训斥了男子，忙十分歉意的对伯重说：“大师请见谅，他不懂事……” 男人有些愤恨的剜了我和伯重一眼，却不敢顶撞母亲，拂袖转身上了楼，他得妻子慌忙随着站了起来，想要叫住他，但是犹豫的看了一眼妇人的脸色，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伯重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说：“无妨” 妇人有些尴尬，等伯重把一杯茶喝完，亲自拿了茶壶重新为他续上，期期艾艾的问：“劳烦大师连夜过来，要不要……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神里却是一片急切之色。 伯重摆摆手，“不用，你先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傅老的状况” 妇人“嗳嗳”的在伯重对面的椅子坐下，未曾开口眼圈先红了，略微缓了一下，开口道：“您也知道，月初我随着宫先生求到您的时候，我家先生的的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了……”妇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事情还要从头开始说起……那是在两个月以前，有一天吃过了早饭，我陪着他去海边散步，大概走了半小时，他得兴致很不错，因为他腿脚不太好，我就说不如回家陪他下棋。谁知道回到了家，他刚坐下来，忽然就开始浑身抽搐！我吓坏了，院里一直有医生在，家里人就请了来为他诊治，但是我先生抽搐的时间不长，还没等医生过来就已经没事了，只是说累，要回屋躺一下。医生来了之后还是为他全面的检查了检查，但是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从那天起，我先生开始变得嗜睡，体温也忽然开始下降，整个人冷冰冰的！第二天，他的身体……身体……就开始肿胀裂口！”妇人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脸色也变得苍白，“……原皮肤开始变黑，并且伴之奇痒，我们以为他是患了什么皮肤病，后来检查之后却完全没有异常，换了几家医院都是如此！我先生受不住痒，每天拼命的用手在身上抓，本来肿胀的身体被他抓得鲜血淋淋，我们拼命按住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气忽然大的离奇，两个青壮年都不能完全按住，最后无奈，只能把他捆绑在床上……” 妇人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已经靠在女儿的怀中泣不成声。 两个女人也跟着小声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的全是女人哭。我和伯重面面相觑，伯重眉头微锁，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我出面安抚场面。 我是最看不得女人哭的，何况是一下三个女人同时哭，心中顿时无所适从起来。无奈伯重又是冷冷一个眼神飘过来，我缩了一下脖子，只能磕磕巴巴道：“时间紧迫，您，您还是先把话说完……”说着颤巍巍的抽出张面纸递了过去。 妇人也大概觉得自己失态了，慌忙从女儿怀中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笑来，接过我手中的面纸拭了拭泪，口中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妇人红着眼圈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之后，我先生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得身体肿胀退下之后，开始长出了些……一些……奇怪的东西！” 妇人微微的喘着气，几次强行把激动压了下去，继续道：“之后我们带着他去了美国治疗，但仍是无果，在我几乎绝望了的时候，院里有位老jiejie说这怕是中了什么邪，不如请一些能人异士过来瞧瞧。我先生早年从军，后来从政，一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我管不了这么多，央那位老jiejie寻来法师来给他看看……可前前后后来了也有五六位了，用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治了，始终一丝效果也没有！” 妇人看着伯重，面露期盼之色，“再之后，我先生的挚交宫先生说他认识您，说您是一位法力高强的世外高人，我这才随着他去求了您，可……” 伯重这时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不来，自然是时机未到，如今时机到了，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