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乱之始
第三十六章乱之始 内伤加外伤，此时司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眼前迷迷糊糊地闪过许多画面，许多原本已经记不得的画面。 少年时，勤学文武，领兵布局，风雨寒暑，从未停止。七岁更是上朝堂，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十五岁随军征战，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这般努力……这般努力无非是为的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为母妃报仇。是的，他本来要去手刃仇人的，可是再到后来……对了，再到后来，他迷上了那张惊艳的脸，那副冷漠的气势…… 他…… “殿下……太子殿下……” 耳边隐约传来呼唤声，半昏迷中，司空玄夜眉毛微微抖动。 谁在喊他，是他吗？ 感觉到司空玄夜有了动静，温飞赶紧扑上去：“殿下，殿下……” 司空玄夜缓缓地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属下温飞，而自己貌似是在大使馆床上。心中像是被什么给搅了，失望，难受，狂躁……种种情绪翻腾不已，眼下不肯确信，疑为是梦。自己明明是在山洞里的，和他在一起。对了，他！ 心中猛然一惊。“他呢？” 他？温飞一脸茫然，扰了扰头：“殿下您在说什么？” “送我回来的人在哪？” “有人送您回来？没看见啊。属下出去找了您一夜，回来时便看见您躺倒在庭院里。”温飞恳恳道，“是有人送您回来？那属下该要好好谢他。若不是哪位即时替您包扎了伤口，后果啊，定不堪设想。” “哦！？”司空玄夜道，有那么一瞬间，迟疑地看着地板。“是我痴人说梦了......”好像那些复杂混乱的感觉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单薄的心疼。 温飞见司空玄夜喉结上微微动了几下，好像在说什么，嘴里眼里，颜色分明的苦笑，但晓得这位爷的脾气，不敢多问，静默了好一会儿，刚倒了杯茶，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司空玄夜突然问道：“我身上的内伤.....” “什么？内伤？”温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恍然道，“哦哦~听您这么说，应该是那位高人为您运功疗的伤吧......” “运功疗伤？”听到这四个字，司空玄夜瞬间一脸煞白，顾不得温飞递过来的茶杯，急忙忙地要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嗬？殿下......您这么要去哪啊？殿下......"温飞见此反常，急冲冲地追了上去。 可，眼前哪还有司空玄夜的一丝踪影？ 司空玄夜不知道温飞有没有追上来，只忽听声音渐渐淡了。方觉耳边没有了那股叽叽喳喳的声音，整个人反而清静了。蓦地，一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谷枫山中了。 整颗心好似被悬挂起来似的，焦急，恐慌，害怕......种种心情齐聚而来。 那日在大殿之上被南宫璟的内力震伤了心脉，他再明白不过，为他运功疗伤，不过是以命换命的做法，就算侥幸，至少也要损伤七八分元气。 呵，天意弄人啊！他本项趁着最后残留的一丝气息手刃仇人，却叫他拦了去路。若是...... 匆匆忙忙地赶到山洞。司空玄夜有那么瞬间轻微愣了一下。山洞里，除了那一堆燃起的篙火所剩的残灰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曾留下。 也是，萍水相逢！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他在期待什么？ 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沮丧。 司空玄夜苦笑了一下，又是嘲讽冷淡的自嘲了一般，可即便如此，脑子里那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像是烙下了印记，怎么也挥散不去。 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司空玄夜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跌倒在地，却又勉强支撑住：“你到底是谁......” 悲愤的嘶嚎划破天际，惊起无数飞鸟。 许是前世的沐歆宁慈心作祟，竟脑子进了水跑去救司空玄夜。沐歆宁一路暗悔，狂奔回琉璃殿。一夜了，想必该处理该安排的事情，也都处理安排好了。即便这样想，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南宫璟说危险的事情，那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百分，否则，凭她的功力，南宫璟不必这般护着。 可恶！ 沐歆宁越是想越是焦急，最后干祟舍弃马匹，施起轻功，直朝琉璃殿。 可… 平时琉璃殿再怎么疏于把守，门口总还是会站上一两人，而此时… 怎么回事？人呢？ 沐歆宁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一路直奔主殿。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没有南宫璟的身影，也没有秋彦的身影，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整座琉璃殿空空如此，静得不能再静。 沐歆宁顿时双眼一凛，无形的杀气立刻迸射而出。 琉璃殿出事，那沐府… 对！南宫璟许还在沐府也说不定。心存侥幸的同时，又增了几分担心。不仅仅是担心南宫璟，亦担心着沐府。 当下转身施起轻功欲朝沐府飞跃。 只是，一朝轻功还未施展，“嗖“一枚飞镖从殿外飞射而来，一边，所过之处，散着轻微的药味儿，一边，尖尖发寒，来势汹汹。 眼下琉璃殿已空无一人，此时又突如其来的飞镖，难道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守着琉璃殿等她？不，不是等她，是等回来琉璃殿殿人，无论谁，都要一网打尽。是皇后？不会是，她没有这个势力。那是司空玄夜？可她昨晚还和他在山洞，来不及布置吧，难道已经布置好一切了？如果真是他…她还救他… 沐歆宁见此眉目一皱，脑中快速闪过这些推测，手一抬，一枚飞镖快准狠地被她夹在指尖。 同寻常的飞镖并无二致，不是特训杀手，不过，飞镖上沾染的这股药味… "无痕！”沐歆宁瞬间双红了血眼，冷冷地喊道，狰狞的杀气透体而出，施起功夫朝殿外扑去。 “什么也不用多问，来吧。”无痕瞧见沐歆宁飞来，痛快道。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倒大大咧咧地站在阳光下，像是在等待死神的宣判，仍是初见的那一双吊儿郎当的眼神。 无痕在南宫璟身边多年，是晓得浮生的。会是他？那又扮演什么角色？ 沐歆宁当下起了一丝怀疑，手中的招式却没有迟疑半分。无论是谁，她都要叫他有去无回。 肃杀一起，三招未过，无痕已跪倒在地，嘴角露出一丝血丝。 以前不是没有听南宫璟把眼前这位女子吹的天花乱坠，无痕只当是爱屋及乌，甚是不信。再强大，速度再快，也是一个人，也是一女子，今日亲眼见到，他震惊了，但，还是微觉一丝可惜。可惜了。 无痕吃力地盘地而坐，擦拭掉嘴角的血死，道：“这张无形的网已经渗入这个国家，拼搏一般，至少不留下悔恨。” 无痕说这话时，嘴角不自然地勾起，吃力地隐忍着，却还是呕出一口血，颤颤抖抖地取出一副眼睛，吃力地戴在眼上。这次他笑得很明显：“可惜的是，很快就要结束了。” 沐歆宁自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无痕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道：“在这个追赶的时代，心软，是致伤。哈哈哈…"可惜，真可惜，她是强，但心软了，她给他喘气的机会，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心软了？ 笑尽，命也尽了。 很快就要结束？结束什么？沐歆宁还来不及细想，察觉到从殿内疾来风，双目一凛，阴寒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她身周，随即飞跃而上。 “是我。”从殿内疾驰来的浮生一把扼住沐歆宁欲劈而来的刀掌，大喊道。 一身玄色，一头白色，加上南宫璟那张妖孽的脸，明明是不相容和的搭配，却是处得惟妙惟肖，怎么看怎么顺眼。 “浮生？”沐歆宁惊道，“璟呢？” “无痕就交给我吧。”浮生瞧了一眼地上的无痕，突的叹了口气，眼里犹带着惋惜，又朝简言道：“来不及解释了，四方聚集来，饶是陌篱也牵强了些。你赶紧去沐府，或许陌篱还在。” “还在？什么意思？”沐歆宁当下双目一拧，也没等浮生回答，一闪身，已无了踪影。 见沐歆宁飞驰而去，浮生也不多想，立即盘底而坐，发起内功，朝着无痕身上推送。 无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气息的时候，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竟只是到鬼门关走一朝而已，察觉到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的熟悉的内力，下意识的抵触了。 行医多年，他自然是察觉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的异样。此时的他说是无底洞再恰当不过了。这样下去，别说是他，恐怕连浮生一身的功力都要赔进去。 “再动试试。”冰冷的，不带一丝人气的冷喝骤然响起，无痕立刻明白，当下一动不动，任由浮生运功疗伤。 “你救得了我吗？救得了，往后你说了算，救不了，这条命当是赔给主子了。”有些事情，看得太执着未必是好事。无痕突然有种醒悟的感觉。 “救不救得，取决于你。”浮生依旧冷喝道。 “呵，是啊，取决于我，扶我去冰室罢，我无痕从来说一不二。”无痕喘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