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毫发无伤
是老妇人的声音。 公堂外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场似的，可是竟然没能掩盖住这个声音。因为这声音太突兀，众人忍不住看了过去。 围在公堂外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儿，老太太和她在她跟前伺候的杏花、竹絮走了过来，身旁还走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 女子一件湖蓝色的琵琶袖上袄，一条草绿色马面褶棉布裙，外面套着姜黄色的暗纹比甲，腰间系一块白银打造的腰牌。云月视力好，看到上面写了“尚食局”三个字。 先前徐允恭说过，皇宫派了一名掌药来为老太太看病，这定然就是他说的那位掌药了。 掌药皮肤白皙，长着一双远山眉，眉峰显得有些高，一双上斜眼里饱含精神，根据相师的说法来看的话，这是倔强、有上进心、不服输的面相。 也难怪，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当上尚食局司药司的掌药，肯定不是一般女子，没上进心，不肯学习的女子怎可能能做到呢。 女掌药她随着老太太一步一步地走上公堂来，一脸平静无波。 老太太没让任何人搀扶，她步履有力，一丝老人的蹒跚都没有，甚至她旁边的银杏和竹絮都有些轻微喘气，她却一点劳累的样子都没有。 “老身便是魏国公府宁夫人，谁说我被我孙媳妇害得醒不来的？”老太太走到云月跟前，冷着一张脸看向堂案后面的梁大人。 梁大人几年前刚从昆明调任到京师，以他的级别，又没机会能见到老太太，因而他不认得老太太。 当知道这位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老妇人便是原告口中所说的被云月给害得“昏迷不醒”、“醒不过来”的宁夫人时，他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公堂外又炸开了。 “啊！原来这就是宁夫人，她这不是没事吗？” “对啊，人都好好的，不是说三少奶奶害得她起不了床了吗？” “难道三少奶奶真的是被冤枉的？” …… 沐晟站了起来，他抬起手，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云月看到他正看向这边，可他看的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她，更不是徐允靖和老太太身边的两名丫鬟，而是司药司来的掌药。 他眼里的神情十分复杂，像是哀伤，像是心疼，像是不甘……可其中最最明显的，是爱恋。 沐晟今年都二十一岁了，还未成婚，这在贵族公子中十分罕见，楚云轩为了云月守身如玉，而且还生有重病，不成婚还说得过去，那沐晟又是为什么？ 难道这名掌药与他之间有过什么吗？可如果是他爱的人，为什么除了爱恋之外，他眼中还有着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呢。 与沐晟相反，这名掌药面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沐晟一眼，完全当沐晟不存在。只不过，细心的云月还是发现，她的手揪了起来，握紧拳头，因为太用力，骨节有些发白。 云月可不信她是因为上公堂紧张才会这样。 最后，沐晟又自己缓缓地坐了下来，一脸的哀伤和无奈。 “来人，给老夫人设座www.shukeba.com。”梁宗盛惊讶过后也没忘记叫人给这位一品诰命准备长椅子。 “不用了，老身身体硬朗着呢，站一天都没事，甭多此一举，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再说。”老太太中气十足地说，一脸的精神，哪里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 “宁夫人，这不合适，您可是一品……” “府尹大人，老身说不用就不用，你还是先断案吧。听说有人指控老身的孙媳给老身下毒？” “那……”梁宗盛还是想给老太太设座，可见老太太坚持，他只好放弃了。 “老夫人，是这样的，先前贵府的贾夫人和徐四少奶奶到应天府来说您早上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吃了三少奶奶的东西的缘故。后来还说贵府已经托人进皇宫请了司药司的女官出来为您瞧病，下官以为，您定是吃了三少奶奶的东西身体才出了问题。” “胡说八道！程掌药，你好好跟这个昏官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 程掌药松开了紧握的手上前一步。 “府尹大人，下官给宁老夫人看过了，宁夫人最近的身体状况有因暑气过重而导致的失眠多梦状况，如若不及时做调养，长此以往，人便会身体疲乏，四肢无力，继而更加剧影响睡眠。下官询问过老夫人，她的确有这样的症状。 她今天早上醒不来，不是因为被下毒，而是因为吃了可以助眠的东西，因而睡得更香了而已。老夫人近段时间都没睡好，如今被对症下药，自然睡得就更沉一些，才会让人误以为她昏迷不醒。现在她醒过来之后，不是比以前更精神了吗？” “程掌药说的没错！老身除了我孙媳的茶后，昨晚上是一夜无梦，早上起来精神气十足，哪有什么被下药的说法？” “有……有这样的事？”面对这个转折，梁宗盛有些意外，“三少奶奶，您给老夫人吃了什么？” “葡萄籽汁。我知道祖母最近睡觉睡得不好，因而便在她的茶里放了些碾碎的葡萄籽。葡萄籽有补元气、助睡眠的功效。我是出于对祖母的关心，所以才这么做的，葡萄籽无毒无害，有的人吃葡萄，不是喜欢直接把葡萄籽吞下去吗？可曾听谁说谁因为吃了葡萄籽而出事的？因而，我给祖母吃葡萄籽汁，就算无效，也不会伤到她的身子的。” “程掌药，是这样吗？” “没错，孙思邈的有相关的记载，葡萄籽的确是有这样的功效。”程掌药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误会一场，徐三少奶奶被误会了。” “我就说，害死老夫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还好程掌药来了，否则真是误会了好人了。” …… 公堂外议论纷纷。 “所以，梁大人，还不快放人！”老太太气恼地说。 “等一下。三少奶奶是没有害老夫人您，可是今天到这儿来的几名太太们可都是吃了她的东西后身体出现了状况，这没有假了，三少奶奶，你能给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