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难言
“我想我可以解释的。” 晓拍看着熊灵，少女沉静坦然的目光让他有些心慌，好像是偷吃被妻子抓住的丈夫一样。 但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更何况，这还真不好解释。难道告诉熊灵，他其实是个天外来客，六千年前开天辟地之初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小蛙悟空他们一干天妖大佬，后来死于斗法，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过两天又穿越回来，发现已经是六千年之后的现在了，而三苗则是当年他和女娲一起玩泥巴时无意中造出来的。 虽然这都是事实，但听起来却比最假的谎言还要假。故事会也不敢这么写啊！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许多更加难以解释清楚的问题。比如他在这个世界等同于不死之身，死亡只会让他穿越回原来的世界而已；再比如他原来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时间流逝跨度不一样，那里的一天等于这里的两千年；等等等等...... 大多数时候，谎言和真相的唯一区别，仅仅在于听故事的那个人愿不愿意选择相信。眼下这个故事由一连串的荒谬事实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听起来超级荒谬的真相，让晓拍实在难以启齿。 这毕竟是现实，不是那本叫的小说！ 晓拍正在万分纠结的时候，少女却突然开口说道：“你和女娲娘娘认识？” 少女虽然对复杂的思考不太感冒，但是却有着她自己特有的敏锐直觉。心思单纯并不意味着愚蠢，恰恰相反，有时反而更容易看透事情的本质。 晓拍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好像很关心你......来骊山的一路上，她向我打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嗯......说起来，算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吧。” “可是，晓拍你也才二十岁吧。” “这里面......有些不方便说的事情。” “秘密吗？” “也不算吧......只是不方便说......” 少女眨了眨眼睛，突然张开双臂环上晓拍的脖子，生涩、笨拙，但是勇敢地吻了上去。 这是电击一般炽热的吻，带着这个时代的姑娘特有的大胆与爽直。它在萌动的青春中孕育出来，像是松开了一个阀门，让年轻的激情喷涌而出。少女带着急促心跳的柔软胸膛紧紧贴住了心上人，让后者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时间仿佛被混沌珠减缓了似的，周围的一切都被放慢了无数倍，或者干脆停滞了，只有唇边柔软的触感，和彼此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为两个年轻的人儿提供自身存在的证明。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才松开了臂膀，退后一步，她的脸上、乃至小麦色的肌肤上都透着红晕，像是此时天边被夕阳映红了的云彩。 “我知道你有你的秘密，”她突然轻轻说道，“我一直知道的。从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族里时，我就知道了。这年头，根本不可能有离群独居的人，周围蛮妖豢养的那些蛮奴我也都打过交道，你根本不是他们的一员。更何况，你刚来时身上穿的衣服，那不是兽皮，连大长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做成的。你识字，还会造字，有见识，却连很多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你浑身上下都是迷，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熊灵......” “你听我说完。”少女抿了抿嘴唇，“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的。你舍命救我两次，我也一般待你。这一年多来，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事情，虽然几次险死还生，但却是我长这么大来，最为欢喜的时光。” 她忽然又伸出手，抚住晓拍的脸庞，“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你还会这般待我吗？” 晓拍心里忽然伸出些不好的预感，他想起了熊灵在祝融一战中周身亮起的黑色光晕，想起了炎魔当时说她是个半妖的话语。这场战斗的影响终究开始展现出来，有些伤痕，没有落在rou体上，却在心里生根发芽，成长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强自笑着说道：“瞎说些什么呢？可是因为那天炎魔的话，敌人的话你也信，它那是为了在战斗中扰乱你的注意力罢了。再说了，你父母都明白无误是共工族人，你又怎么会是什么怪物？” “说的也是，”少女展颜笑了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说什么傻话。”晓拍想去拉少女的手，却被后者灵巧地躲开了。 “时间不早了，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早点歇息。我也得回去照顾小东西了。” “那小家伙怎么没来？” “它在生你的气呢！随随便便把它扔下，自己去拼命，差点就回不来了！”少女半嗔半怪，笑着说道。 晓拍感受到话语中责怪的意味，讷讷地摸了摸鼻子，却见熊灵利落地转身，随意地挥着手，快步走了出去。 “明天见。”她说道。在殿门 “明天见。”晓拍朝少女的背影挥着手，心里感觉有些不妥，但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他看不到的殿外走廊上，少女在殿门关上的一刹那就跪了下去，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似的，伏倒在地，瑟瑟发抖。她的双臂变得黝黑，散发着似曾相识的黑色光晕，澎湃的吞噬之力在光晕中吞吐着，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饥饿感。胃袋疯狂地痉挛着，摩擦着，乞求着任何东西来填补它的空虚，如果可能，它甚至恨不得消化掉它自己。 又来了......越来越频繁了...... 饿......好饿...... 想吃......什么都好......想吃掉......妖力......灵力......血食......什么都想吃...... 少女怔怔地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黑气翻腾的双臂，这团黑色已经从双手蔓延到了肩膀，每次发作，被黑气覆盖的部位就会更多，而自己也会变得更加饥饿。与此同时，来自灵魂深处的进食欲望，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的理智。这股欲望一次比一次强大，她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的理智屈服在欲望之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是什么....... ......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