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村横祸
活尸们在黑剑外三丈的距离处站住了，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墙挡住了他们去路。 他害怕极了，慌不择举竟抱着黑剑失声大哭。 锋利的黑剑没有剑鞘，由于他抱得过紧，剑刃割破了他的皮rou。可他仍旧不放开，就像溺水的人不会放开救命稻草。 血从剑割破的伤口中淌出来，顺着剑刃流向剑脊，很快就渗了进去。 他没有注意到剑柄上贴着一张黄表纸，纸上用红色的笔鬼画符似地画着晦涩难懂的图案。 被他鲜血滋养的黑剑开始发颤，似乎要摆脱什么禁锢，它要冲出来！ 活尸们感受到了它强大的气息，恐惧地后退，退回原位继续跪拜。 黄表纸无火自燃，没有明焰，只有燃后的灰。 纸上血红色的图案努力地发光，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但是已经晚了，失去了黄表纸做载体它也失去了应有的效用。随着一阵黑风扫过，血色图案如烟被吹散。 黑剑不再是避风港一样的依靠，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突然对这柄剑产生极大的恐惧。他松开剑，想要逃离，可是却骇然发现自己的伤口与黑剑剑身连着密密麻麻无数根红绳，就像一根根相连的血管，把他的血输入剑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体内的血液飞速流失，他拼命地撕扯那些血管，然而一切徒劳。 “广冥……”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广冥！”这声音又好像是从他心里冒出来的，有人在他身体里说话！ “什么广冥？这座大殿吗？还是黑剑？还是在叫我？……”哑巴记忆中只思考到这里就失去了意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倒了。 …… “广冥……广冥……” 又是这两个字，不过现在听到叫这两个字的声音却很亲切。是肖亥吗？他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肖亥就在他身边，四周看看，废弃的马棚四面透风，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回到家了，现在终于安全了。 “你……叫我什么？”他突然想起来。 “广、广冥啊！是你让我这么叫的。” “我让你这么叫的？” “对呀！你刚才告诉我的。” “我刚才？我刚才一直也没有醒啊！” “怎么可能？你刚才还冲我笑呢……”肖亥想起他刚才诡异的笑容突然就住嘴了。认识这么久了，哑巴可从来多没有笑过！ “哑……巴，我、我还叫你广、广冥吗？”肖亥磕磕巴巴地问道。 “‘广冥’，很不错的名字不是吗？”哑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又不太像。 “很不错？可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古怪。”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是你把我背回来的，你怎么反而问我？”肖亥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道：“别吓唬我。” “啊？”哑巴也是一愣。 这时，村头响起一阵唢呐声，曲调哀凄，像是谁家在送葬。 哑巴好奇地朝着声音方向望了望，阻隔视线的建筑物太多，他什么也么发现。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毫不知情，他也不打算问肖亥，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肖亥了解哑巴，主动解释道：“这唢呐声不是送葬曲，听村里人说是‘招魂引’。不是为了送死人归天，而是为了把死人招来。” 把死人招来干什么？哑巴突然想起怪林中的古殿，古殿里有好多活尸，村民不会把活尸招来吧！想一想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那些怪物太恐怖了。 “你昨天昏睡了一整天，不知道村里死了个人。”肖亥道：“那人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活活咬死的！正巧有一位修炼者经过这里，说咱们这有什么阴气把天空遮住了，说的好玄乎。然后就在这里住了一夜，今天要帮咱们村抓鬼。” 抓鬼是件新鲜事，两个小孩都想去看看，但哑巴身体虚弱不能动，肖亥要照顾他也脱不开身，就这样错过了今天的大戏。 今天捉鬼的场面很隆重，村里人十有八九都出来了，但是却连鬼影都没见到。那位修炼者留在村中，说不抓住鬼就不走了。 马棚不远有一处住宅，只住着王老棍一个人。这间马棚以前就是他养马用的，自从马死了以后就一直荒废，哑巴在里面放了一些干草当做安身的小窝。王老棍也不赶他走，反而时常往马棚里仍一两个白面馒头。哑巴能留在村子里有王老棍一大半的功劳。 捉鬼的修炼者就住在王老棍家。 修炼者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很平常的相貌，没有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听说他是伐尸一脉的修炼者，因为总跟尸体打交道，所以这一脉修炼者不被人喜欢，他们孤独地在荒山古墓中寻找活尸修炼，自称“御灵派”。 老人看到了这两个孩子，脸上带着微笑走过来。他先是看了看哑巴，然后目光落在肖亥身上。 “他身上无阴无阳无五行，这属于什么体质？若非废材就一定是天眷根骨灵慧！”这个御灵派的修炼者进过不少古老的大墓，知道许多传说中的秘密，他的修为不是最强的，他的寿命也不是最长的，但他的眼界一定是最广的。 伐尸一脉被世人称为邪魔外道，“挖人家祖坟”的修炼方式被修炼者们所不齿，现如今门庭冷落、人才凋零，大有根灭的趋势。老人心想：“如果这孩子是可塑之才一定要把他拉进御灵派，我肖棺也算是御灵派的功臣了。” 想到这里他问肖亥道：“孩子，你们怎么住在这里？你们的家人呢？” “我们没有家人。”肖亥回答。 “没家人……呵呵！”没家人也就没祖上，肖棺认为修炼这一派没有祖上最好，刨人家祖坟的时候也就没有心理负担。 “那你叫什么名字？”肖棺又问。 “我叫‘肖亥’。” “呵呵，好名字、好名字！我也姓肖，也许我们是亲戚呢！不如这样，你认我当干爷爷，以后我照顾你怎么样？”肖棺笑的时候还真像一位和蔼可亲的爷爷。 “好啊！”肖亥几乎没怎么想就答应了。因为在他眼里白发苍苍的人都是善良的，就像村里的老人们一样，从来都是村里的老人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十分渴望亲情。 “干爷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您也收下他好么？”肖亥有好处的时候从来不忘哑巴。 “这个……好吧！”哑巴的体质很普通，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肖棺本来不想收这么一个累赘，但御灵派的人都很孤独，一个人在荒山古墓是怎样的萧索他深有体会，多一个伙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而且肖棺观察到哑巴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这在修炼中是难能可贵的，就凭这份意志，体质普通的人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太普通。 “那么你叫什么？”肖棺问哑巴。 哑巴不语，此时他倒是像足了一个真正的哑巴。 “他叫‘广冥’。”肖亥替他回答。广冥总比哑巴听起来好多了。 “哦！”肖棺随意地点点头，仅仅过了一瞬间他的表情突然变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他叫‘广冥’？！” “是、是啊。”肖亥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谁给他起的名字？” “他、他在梦里自己起的。”肖亥实话实说。但这种解释谁能相信？ 肖棺信了。 御灵派祖师有一柄镇派之宝就叫做“广冥剑”！ 他预感他的机缘即将到来。 “你一定见过那柄宝剑了。”肖棺问道：“它在哪里？” “山上。” “鹿角山？” “嗯。” “难怪，我一来这村子就感觉到一股阴邪之气，原来是广冥剑在此！”肖棺脸上露出喜色。当初御灵派祖师只是江湖上无名之辈，得到广冥剑后才悟出《仙殛七变》、《阴焚祭》和《苍鬼道》，开创御灵一派。 《苍鬼道》是御灵派一切功法的源头，只有修炼了《苍鬼道》才能驱使活尸。《苍鬼道》中有一种把活尸炼化成能量，服用后提升自己修为的方法，名为嫁衣采补。 听上去有些恶心，但是不得不说修炼《苍鬼道》的人修为提升极为迅速，也许是这种“吃”死人的功法过于邪恶，也许是大家嫉妒它对修为提升的速度，《苍鬼道》曾一度遭到封杀。肖棺修炼的《苍鬼道》也只是只鳞片爪残缺不全。 如果得到广冥剑重新领悟《苍鬼道》，那么他肖棺的修为进境将一日千里，他有信心收拾伐尸一脉散沙局面，成为御灵派教主！ 《阴焚祭》与《苍鬼道》恰恰相反，《苍鬼道》是用来提升修炼者修为的，而《阴焚祭》却是用来提升活尸修为的。 为什么要提升活尸修为？这就要说到“御灵”，御灵就是御使已经死去但仍存在灵性之物，比如魂魄、比如活尸。也就是说活尸可以变成此道修炼者的奴仆。这些“活尸仆”在战斗中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它们越强大越好，所以《阴焚祭》至关重要。 其实御灵派最神奇的是《仙殛七变》，这是一部剑法，传说只有开创御灵派的鼻祖才会。因为这部剑法必须有广冥剑配合，而在御灵派的历史上，广冥剑只认了鼻祖一任主人。无法驾驭广冥剑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学会《仙殛七变》。 “快、快带我去看看！”肖棺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