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门来敌（一）
缭子八贪财好色、盲目自大、鲁莽无脑还极爱脸面，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还有一点可赞之处，重义气。 只要是他缭子八认准的人就是他的兄弟，可付生死。也许是江湖上的义气之风对他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小海，你怎么就认定缭子八那种人会重义气？”阮丰虽然也打过主意拜缭子八的山头找其做靠山，但现在想来缭子八那般性格怎么肯做赔本买卖，用缭子八对付南门少党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拿出足够的利益，可这四位怎么看也不像是拥有那么多利益的人，百分之一的利益或许都会让他们把命赔进去。 阮丰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四人已经回到了那处简陋的小院，小院是租来的，徒有四壁蓬瓦不全，破到没有办法再破的地步。南门学院最穷的学员恐怕就是他们四位。 “因为缭子八收下了我们；因为他把双犄犀还给我们分文不取；因为他给二位哥哥疗伤，而且还送了这么多伤药。”肖亥一边回答一边把药丸揉碎敷在阮丰身上。这药丸就是缭子八送的，数量之多足够这四个人受三五次伤。 “嘿嘿！我还以为小海你的眼光有多么独到，其实也不过如此嘛！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缭子八做的这一切都是他那不存在的面子吗？”阮丰一向认为自己才是五人中最聪明的人，但肖亥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挫败，所以总想找机会再次证明自己。 肖亥笑而不语，但在阮丰看来他这副模样是故作高深。阮丰随手抄起一根柴火，照着肖亥的屁股毫不留情地挥下去，那种教训的眼神就好像……父亲打儿子。 “三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占我便宜？”肖亥很委屈。没有痛觉，只有被占了辈分便宜的委屈。九骨聚魂罐替他挡住抽打，他自然不会感到疼痛。 晋恒在一旁看着淡淡微笑，四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团结一起顽强地活下去，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能看到家人快乐他便快乐。四个无忧无虑却又无限忧虑的少年，藏在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感情是相伴一生，一起在风雨中取暖，一起在大海中颠簸，一起从黑夜走向天明，一起于草根走向山巅。就像是情侣间的海誓山盟，相濡以沫，不弃不离，生不求同年同月，死但求共赴阴曹。 就在晋恒陷入那一丝对家、对家人的憧憬时，九骨聚魂罐招摇地出现在他眼前，正被肖亥炫耀地控制着飞来飞去阻挡阮丰手中一根柴火的抽打。晋恒的眉头随之皱起，他态度十分严厉地训斥道：“小海把你那罐子给收回去！我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这罐子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一旦被外人知道我们谁也别想活！” “我、我没给别人看过，这屋里不就咱四个人嘛！” “你还敢犟嘴！”晋恒没有假装握拳抬手做出打人的举动吓唬肖亥，仅仅是他那双严肃的目光就已经把肖亥吓住了。无关于实力，那是一种长兄为父的威严，是幼弟对长兄自来的敬畏。 “……”肖亥这回真的委屈了，但瞧见晋恒那双眼神又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肖亥一向很听话，从不违背晋恒，即便在沼泽遇到武石惊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他也没有拿出聚魂棺，即便那日缭子八将他两位兄长打得半死他仍旧没有拿出聚魂棺，他不光是听话，同时也很清楚聚魂棺干系重大，可是今日只有他兄弟四人在，他取出聚魂棺只想耍耍，没有考虑太多。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习惯，你若把这事当成习惯那还了得！”晋恒的话不无道理，习惯这种东西对人影响不知不觉。有人习惯咬手指，走在哪里都会不知不觉咬上一咬，不是意识在支配，而是无意识的举动。肖亥若也这般，走在大街小巷，人多人少，不知不觉地拿出聚魂棺来把玩一通，被识货的人瞧见了，丢了罐子都是小事，性命都可能不保。 晋恒正在教训肖亥，除了严厉的目光以及偶尔跳出来一句两句斥责外，屋内很安静，所以当外面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地响起时，四个少年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一群人。这种残破荒凉的地方连盗匪都不会来，怎么能出现一群人的脚步声？那种声音代表着十人还是二十人？或者更多？ “南门少党！”四个人一致的判断。外面声音的主人们是来寻仇的。 “不下三十人。”云拓仔细听着脚步声判断道。他是符师，对这些需要极细微判断力的事情十分敏感。他说不下三十人那就绝对是三十多人而且还不会超出三十五之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能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晋恒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门推开。 门外果然来了很多人，皆是少年模样，有些面孔比较熟悉，晋恒由此判断出他们必是南门少党无疑。那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目光精干白面整发的少年，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充满精力的家伙。得罪这种人往往会把你折磨得身虚神靡还不解气，非要再继续折磨第二遍、第三遍不可。 童林！晋恒一搭眼就看出对方身上散发的旺盛生命力，听说他在加入南门少党之前曾得罪一帮街头混混儿，他独身一人去闯那些混混儿的老窝，早上去晚间回，足足打了一天！那可真是一刻不停一直在战斗！打完之后甚至还有力气把那几十个累趴下的混混儿拖到街上扒光了衣服用衣服把他们绑成一串。 精气神永远也不会枯竭的便是那位童林，现如今南门少党的三号人物，三阶巅峰的修为，随时有可能迈入四阶之境。南门少党最强的战斗力之一。 童林身旁有一位遍体鳞伤的家伙，纱布缠脑，绷带系身，模样可怜。但无论谁看到那受伤家伙的脸都不敢再同情，因为那张脸是武石惊的。 三个少年从屋内走出来，与晋恒并排站在一起，目中无畏。十岁便与妖兽争生死，危及生命的事经历过无数次，能活到今天危险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朋友是你们打伤的？”童林打量着四个少年，疑问的语气中带着挑衅的味道。 “我说不是你们信吗？”阮丰贱贱地笑问，模样很是欠揍。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无论求饶还是强硬都避免不了打上一场，那么此时的态度不如随性点好。 “都说你们这些穷鬼不怕死，看来果然如此。”童林蹙眉说道。 “我们穷所以把脑袋系腰上讨生活，哪里有你们安逸，连妖兽都没遇见过生来就有钱。”这句话表面上像是在羡慕，仔细听反倒有种讽刺的感觉。 童林不跟他废话，转头问武石惊再一次确认道：“是他们吗？” 不用多说，武石惊几乎要喷出怒火的眼睛回答了一切。 晋恒冷笑道：“我心目中的武石惊一直都是冷傲强大的人物，真没想到也会玩以多欺少找人报仇这一套。” 听到这种话童林也是一笑，“你说这句话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单挑吗？放心，等武石惊伤养好了会给你这个机会，到时候让你们四个一起上。” “但是！”童林话锋一转，“现在不是你们和武石惊之间的过节，而是你们犯到南门少党头上来了。” 童林的话说完，三十余名学员渐渐围了上来。 “接刀。”阮丰把重刀向前方一抛，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地面。 “打！”晋恒大吼一声，身体前冲，正接住半空中落下的重刀刀柄。手腕一抖，刀鞘顺着刀锋滑落，寒光乍现。 狠厉的刀势索命勾魂，已然超出了打架的范畴，起手就要人命。 最前面的几个学员被他拼命的气势慑住，惊愣在原地不敢前进。穷学员与富学员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穷者常常会捕杀妖兽赚钱，而富者多数只是小孩过家家般简单地参与过殴斗或者两个人之间点到为止的交手。 都是南门学院出身，在同等修为的前提下学着一样的功法、一样的技巧，应该没有强弱之分，但现实并非如此，战斗经验才是传授技巧的最佳老师，总打架的人总比不打架的人要高出一个层次。 晋恒的战斗经验在迎翠堂排的上名次，他所欠缺的是上等的功法。那些家境殷实的学员都有比学院传授更好的功法，比如乞襄的《暗灭掌》，晋恒需要多少战斗经验才能达到暗灭掌的水准？在比如说悟性高的学员可以得到学院里更好的功法，就像武石惊的《冬夜风》。 但乞襄、武石惊之流毕竟只占少数，更多的还是普普通通的学员，他们没有常猎妖兽的经历，也没有经常打架的好战性格，就单单是平平常常地生活着，所以他们既打不过功法超强的乞襄也打不过经验十足的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