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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羊rou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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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那个本该作为新王妃的美人,没想到只不过是太后一句话,就成了个侧妃。【】

    姚管事战战兢兢,打望着顾培楼,不知道该把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可,端王爷不说话,又怎么能够确定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顾培楼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只不过顾玲珑一直搅局,一会儿去那个美人那里绞坏了她的衣衫,一会儿又去找顾培楼哭诉。

    到最后见到已成定局,索性也不闹了。

    她倒是小孩子脾气,李mama也劝过一回。

    就连顾培楼也板着脸吼过一回。

    他实在并没有什么纳妾的**,然而太后说的不错,终归自己没有个子嗣。

    见到那美人压住了手上的伤口,温温婉婉的样子,又见到地上一点没收拾干净的碎布料,她自己也穿着陈年泛黄的旧衣服,顾培楼心里就有了数。

    正好顾玲珑撅着嘴巴来找自己,指着那美人似乎要说些什么。

    美人把头一低,眼眶没由来红了。

    顾培楼不知道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六岁的女孩子,都是懂道理温顺的,她却如此地冥顽不灵,还是吼了一句:“你莫指望你那个娘亲了,本王告诉你,她嫁人的日期可比我早”

    顾玲珑看着他,两只眼睛也红了。

    “不会的,娘亲不会嫁人的。”

    白芷还是给顾玲珑透过底的。

    虽然开导过顾玲珑一番,但是话语间的暗示,可全都是她会陪伴着自己,而不是别人的。

    顾玲珑没说话,小小的身子却像是迅速委顿了下去似的。

    她说了一夜的胡话。

    烧了一夜之后,李mama也细心地发现,顾玲珑的手掌上原来的老皮,又开始慢慢出现了。

    她心头一跳,不敢多说。

    看这样子,又和原来差不多了,王妃好不容易给调养好了,怎么又复发了?

    白芷交代过,不到必要的时候,不需要透露给顾培楼。

    也是,告诉王爷,他要行军打仗的,徒增牵挂。再加上白芷本身就是个神医,大约是不足为奇的小病吧。

    李mama这么告诉自己。

    端王府的纳妃宴,破天荒开的无比隆重。

    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收到了请帖。

    李相府里,也收了一份。

    李如松的新夫人拿着帖子笑道:“妾身倒是头一回听说,王府纳个侧妃也要如此的惊天动地的,难道不是一定粉红小轿侧门抬进去就成了么。”

    李如松一边作画一边和新夫人说话,倒也是怡然自得。

    新夫人本是青楼头牌,花名叫方如意的,因为撞了李如松的名讳,她自己改了过来,叫方心意,到底还是叫方氏来的妥帖。

    方氏也是头回听说这样的奇事,她自己能嫁给李如松本就是李如松青眼,再加上李如松的相府算不得豪门大家,可是这端王府,怎么会坏了规矩,连个侧妃也这样大张旗鼓?

    还是李如松人精一样的。

    他想了想,添上崖柏的最后一笔:“只怕这是端王爷向各路诸侯示好吧。”

    “朝中局势渐渐要明朗了。等熬过这两年,到底有没有实力攻下西夏,便能清楚起来了。到时候打完了胜仗的端王,该如何自处?他看来是不想做孤臣了……”

    方氏却不同意。

    “许是上次迎娶白神医没有昭告天下,这次想要补回来也不一定。相爷您瞧瞧,好容易歇个几日,何必又要费神什么朝政呢。来,做完这幅画,你替我填词,我想唱曲给你听。”

    这也是方氏为了自己排解的小心思。

    李如松全盘收下,老怀安慰。

    “对了,贺儿呢,病可是真的全好了?”

    方氏就是从白芷给李贺开三贴药就治好了开始,对白芷上心的。

    因此她倒是心无旁骛,说起了一个道听途说的玩笑话:“白神医自在京中成名以来,温病说,到底还是流传了开来。有个不入流的大夫也想照着白神医的药开,就托人跟我打听贺儿用的什么药。”

    李如松倒是没听说过这件事。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还有一片梧桐叶子的事儿。这大夫就立刻巴巴地也找个得了温病的,照着方子开了,结果并没有什么效果,后来又非得说我的方子是错的。”

    “那后来呢?”

    方氏知道这也是勾起了李如松的兴趣,便打住不再说了。

    “相爷,您不是对女人行医很是看不起么,怎么这下子也知道问个究竟了?”

    李如松也不好说自己一到天明就会有些腹泻的症状,自从用了白芷的消毒法,倒是没那么厉害了。实在是他年老体弱,对细菌的抵抗力不如别人,所以他上朝带的碗,还是比牛相还要中用的道理。

    他在方氏面前的确说过,女子为医,未免牝鸡司晨,到底难堪大用这样的话。

    但是隐隐约约也觉得,或者真是白芷的消毒碗,让自己天明腹泻的情况好转了。

    方氏本就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对白芷的事迹早就心存向往,这下见到李如松这样的人物都对白芷改观,无异于自己打了胜仗一样。

    因此她也不再卖关子,就慢慢道来:“我也就将这件事说给贺儿听,贺儿最是爱落井下石,他立时就去请教了白神医。你道白神医说些什么?”

    李如松想了一想:“一片梧桐叶子,能有什么道理,可惜我不是从医,还是想不出来。”

    “白神医说了,那是因为,当时正好立秋,梧桐叶子入药,正是清热去苦的。过了立秋那天,加不加梧桐叶,也没什么意思了。”

    方式婉转一笑:“白神医又说,万事万物,皆有时来,就跟入了冬的萝卜水灵,过了夏的虾子饱满,一样的道理。”

    李如松听了这话,顿时点头。

    朝政又何尝不是呢。

    一旦延误了时机,同样的人,同样的事情,总会有不同样的结果。

    “想不到这个白神医,也是个妙人。”

    方氏也跟着李如松笑了一回:“相爷想看,那敢情好,听说端王府上纳侧妃,名帖也是下给了风头一时无两的白神医。到时候,便能看到这一号妙人了。”

    方氏还有些话不好说。

    她是青楼头牌的出身,嫁给李如松可以说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心中还是有些念想,留个后。

    可李如松年纪这么大,他也不会正经去看大夫,真的要去吃那些生子的药,可不是让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儒没脸嘛。可这心思,一旦动了,方氏就不曾歇过。

    带着相爷去瞧一眼,兴许,说不定还真能瞧出什么端倪来呢。

    若真能求仁得仁,她也算圆了一辈子的心愿了。

    一个女人,没有后,光靠着李如松的垂爱,一身才气,到头来还是空的。

    方氏打定了主意。

    这才话里引着去说到白芷。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想到,这白神医不是端王休了下堂的么,怎么端王纳妃,也要请她去观礼。

    真是奇了怪了。

    白芷也是收到了那份请帖了。

    烟罗红色的洒金笺纸,上面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看着像是顾培楼的手笔。

    总算这是要纳侧妃了。

    上面写的,不是邀请别人,而是邀请医馆主人神医白芷,那就是说,顾培楼不是在邀请前妻,而是在邀请自己这名神医,他要请的,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来,顾培楼是真的要再婚了。

    不管是三妻,还是四妾,到底还是再婚。

    白芷笑了笑,心情不禁开阔起来。

    婚期定在五日后,最近的行程倒是排的很满。

    时间过得很快,她用赵fèng麟的一笔出诊费兑现了之后,又买了个铺子。

    这一次,却不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而是深入了东面,最靠近皇城的那几条街巷。

    那一带,不是相府,就是王府。

    在京城是最难进的铺面了。

    有钱有银子,也买不到那里的铺面。

    谁家在那条白虎街上好端端做着生意,也不可能为了点银子,就把买下来的铺面盘出去吧?要知道,他们当初进这个白虎街,也是难如登天呢。

    白芷也不是没有门路的人,恰好有一家食肆,地方虽小,但正是江南的味道,厨子也都是原汁原味的南人。

    陆公子常去吃,也因此就熟了。

    那家食肆的主人早年得了风湿,关节扭曲,一到阴天落雨就疼得十分难堪,这才放弃了江南的大好生意来到京城,毕竟京城没有雨季。可惜的是,京城的确没有雨季,可是冬天又太过寒冷,关节也是受不了的。

    因为陆公子是江南大族的嫡子,这倒让那食肆的主人十分敬仰,这才被陆公子说动,让白芷给他瞧一瞧。

    如果白芷真能治好自己的风湿,那么也许转让店铺一事,尚有可为。

    白芷如今在平民百姓之中,倒还是风雨无阻地在给人问诊治病,俨然成了活菩萨,可其他的这些人,白芷却并不是给点儿钱,就会去治病的。

    一来把那些容易闹事的人家给过滤了,二来显得白芷这神医还有点儿派头。

    不信她的,自然怎么都不会信。

    信她的,千方百计会找来。

    白芷想做高档医院,也不是廉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的。

    前世她做了这么久,太明白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是什么想法了,你送上门的,他绝对不会要。

    就好比原来的白芷和顾培楼,男女关系上,道理也差不多。

    不过为了这门面,出手一次,倒也十分上算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回避赵fèng麟,赵fèng麟似乎很不高兴。

    但是他又因为玻璃的工序问题,得来回两地地跑,他走之前曾经来玲珑医馆找她,被她关在门外,想要翻墙却发现,白芷竟然将墙头都插满了碎玻璃。

    这些碎玻璃,还是自己送她的玻璃制品敲碎了然后一块块地筑进去墙头的。

    赵fèng麟倒有些好笑。

    这女人太可爱。

    遇见白芷,平生才有一点儿想笑的冲动。

    他拂袖离去时,内力传音给自己。

    因为两人内力很亲近,这才能够听见他用内力传来的话。

    “这想法着实有趣,待我开发点儿玻璃的新用途就来。”

    他声音里全是揶揄和暗示,白芷假装没听懂。

    赵fèng麟还是走了。

    他大约是真的憧憬着跟自己结婚?她能清楚明白地听到他喉咙里传出低沉的笑意。

    赵fèng麟会笑,还笑得这么低沉磁性迷人,白芷始料未及。

    他从前那些挂在嘴上,脸上的笑,只不过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罢了。

    皮笑rou不笑的,还是太过于难看了。

    可是这一次他明明是传音入密,白芷却能够感觉到他胸腔里震动着笑出来。

    白芷有过一秒钟的错愕。

    但随即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想到赵fèng麟对自己做过那些事儿,她一点儿也不愧疚。

    真的。

    假如说他命大,运气好,活过了这次开颅手术……

    白芷想了想,总归会有办法的。

    所以当她走在这家小小的食肆里的时候,对这个店铺打量了一番,还算是十分满意。

    后面是连着的一个小院子,看起来颇有后世四合院的雏形了。

    那食肆的主人见到白芷却有些疑惑。

    早听说京中有个白神医了,可是这白神医,怎么是这样的

    不但是个女子,看起来也不像多有经验的样子。

    而且论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够买下这座店铺的。

    因为这个想法,这家的主人倒是先行了一句:“就算是我肯出让,可是咱们这个街面上的铺子,也得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两白银,只不过是买个铺子,还不包括地契。

    这的确不便宜。

    这家主人还有点儿眼色,见白芷看到他伸出的五根手指什么话都没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也有些确信。

    大约白神医,就是眼前的这个。

    他在试探白芷。

    白芷也在打量着他。

    这个主人必定也是个厨子出身,手指,身体的一些小习惯,还有方才几句话里透露出来的神态,无不昭示着,这家食肆的主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是自己爬上这个位子的。

    这样就好办多了。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病。

    但是一个厨子患上风湿性关节炎,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白芷看了看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扭曲,还有一些发黑。

    “你是十几年前得的这病吧?定然是冬季,整只手都泡在了冰水里,不,好像手关节是受伤了泡冰水,寒上加寒,寒气入骨……”白芷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对面的食肆主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神,可真是神”

    主人这下子也就打开了心扉。

    跟陆大公子和白芷把话都说开了。

    白芷见他想要继续往下说,摆了摆手:“方才我不过是看一眼,连脉都没诊,你这情况治不治的好,总要容我先诊脉再说不是?”

    主人心道也是,忙就请白芷坐下。

    蘑菇了一会,时候已经不早了。

    忙叫人把食肆招待两人的饭菜端上来。

    饭菜是喷香扑鼻。

    其中有一道就是羊肝羊rou羊杂汤。

    这家食肆最拿手的就是羊rou。南边的羊是小山羊,和京城靠近西夏的绵羊种类又不同,没有什么膻味,一到入冬,这道菜就是满京城的名菜。

    可惜全京城的酒楼里,都做不出来这家食肆的味儿。

    陆大公子也是喜欢吃羊rou的,但是来来去去地吃了好多回,未免有些腻了。

    他放下筷子,白芷倒是有些好奇,便喝了一口汤,倒是汤鲜味美。

    只不过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这汤是按着炖牛骨汤的标准炖的,已经是雪白香浓。

    吃到嘴里,也还算是十分鲜美了。

    快要到天寒地冻的时节,的确该吃点儿羊rou。不过,虽说没有了膻味,以白芷敏锐的鼻子和感官,到底还是吃到了一点儿的膻味。

    “何不放点儿萝卜?”

    白芷是吃惯了羊rou萝卜汤的,但是这时候的京城,似乎还没有尝试过把这两种食材搭配在一起的。

    这食肆的主人就是个厨子,他先是一愣,又觉得白芷这是门外汉了。

    神医是神医,对于吃这一路上,并不了解。

    来他这个食肆的,都是达官贵人,让这些贵人吃了萝卜,岂不是要放屁放个不停?这也太不雅观了。

    他没说话,白芷也大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放下筷子,笑了一笑,那笑容着实绰约,陆大公子有一瞬感觉眼睛都快要被迷花了。

    “萝卜解腻通气,羊rou多吃上火,唯有萝卜既能解腻,还能去膻,之后通下气,更是调和阴阳的好东西,有何不可?”

    她也不愿和这个主人多争,到底主题不是食物。

    擦了擦嘴,她让那主人坐定了。

    准备把脉。

    其实把脉之前,她就心里有数了,此际不过印证猜想而已。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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