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方向
武晋的笑里头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得意,为身边有这么个朋友而得意骄傲,苏通怎么会听不出來。 “那是他们沒见识,御前禁军统领,天下一绝的破夜刀,叫沒见识”苏通一叹,也懒得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力挺自己的好友。 武晋是这朝廷中少有的沒官架子又知心解意的朋友,他何尝不为能拥有这样一个朋友而高兴,苏通又补充道,“一定又是你让他们了,根本沒在他们跟前提这些事儿,对吧” “当然不行了,要是他们知道,还不知道他们再來与我接近是什么目的呢,若只是想沾沾我的光那也罢了,但若是有要刺杀皇上的人,那我不久罪孽深重了”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武晋在这一点上脑子里就绷紧了一根弦,从來不曾松弛,唯恐疏漏,愧对云汉。 苏通也不再多说,“到时候再说,我才回來,还有些事沒办妥。” “不管你有什么事,反正你今天不出來,我就一直在那儿等。”武晋才不管苏通有什么沒忙完的事,一句话就这么定了。 苏通想开口回绝,却又不想拂了老朋友盛情之邀,但自己这个样子去了给他们脸色看吗到时候大家都不开心 “我今晚” “就这样定了,你要是不來,就不把我当朋友”武晋说着,已经要往宫门去了,苏通知道擅离职守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也不便再多作挽留,拖延浪费时间,晚上就晚上吧,托人去告知一声也就了了,最多下一次被武晋埋怨一两句罢了。 城门下等了一两个时辰,还不见苏义出來,倒是碰见了回宫的灵玉,一身江南民间女子的打扮,犹显温婉又不失大气。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苏通突然侧过身子躲开灵玉的视线,可就是那紧张而惶急的一躲引來了灵玉的注意,不徐不缓的走了过去。 好久之后,苏通沒听到宫门前有什么动静,约莫着灵玉已经进了宫很久了,他才转过身去,却迎面对上一双秀丽嗔怪的眼睛。 “果然是在躲我”灵玉盯着此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为难着急样子,从苏通身上移开目光,浅浅的淡淡的却是伤痕遍布的目光粼粼,“好不容易回來,怎么还躲着我不见连你也不把我当朋友了” 苏通听着她似乎要哭出來的腔调,更加慌了神,“公主,这话,草民怎敢当” “那你为何躲着我不见”灵玉追问,强压下伤楚,“你怕我问你此行的结果” 或许就是这个答案和原因吧 苏通怔了怔,连自己也还沒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只不过灵玉这样一说,多半就是这个理由了。 但,要告诉她吗 此行虽然一无所获,但归來后却撞见了奇迹,但奇迹出现了却让他倍感痛苦折磨,如果灵玉知道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算了,随风而去算了。”灵玉道,目光一转,又朝苏通望过來。 水光潋滟晴方好,若不是苦涩而是欢喜该有多好,苏通缓缓低下眼,不留痕迹的避开那脆弱柔软的目光,他此刻,除了还能控制自己平静得保持一份儒雅稳重之外,对灵玉说不出來一个字。 “对了,你在这儿等什么”灵玉忽然才想起來。 苏通本就如鲠在喉,又想起苏义已经宫里呆了三四个时辰了,皇上有什么说不尽的国家大事与爹一个武将商议合计那么久瞬间又担忧得不得了。 “苏二哥哥,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我若能帮上什么一定帮你。”苏通一瞬间六神无主、惶急无助的神色,让灵玉也担心起來。 苏二哥哥,那真是好遥远好遥远的呼唤了。 苏通看着眼前长得闭月羞花的女子,眼前就是浩浩汤汤长河之边的追逐嬉戏,纵马放歌的葱葱岁月,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跟在云宗身后乐颠颠的小弟弟会是一个小meimei。 “公主,草民沒事,连日赶路,身子有些虚而已。”苏通随便扯了个谎,想对付了过去。 灵玉失神的望住他,苏通匆匆道,“武晋在巡防,我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再來找他,公主,请准许草民先行告退。” 灵玉藏不住的失落,“好,你好好休息。” 天之骄女,又能如何,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在离开,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在疏远,满是无奈,满是清寒,满是孤寂。 苏通离开宫门,走出灵玉的视线,选了一个隐蔽身体的小巷口远远地在那儿继续等着,一直等到深夜,宫灯已上,昏黄的光落下來驱赶漫天的夜色。 静悄悄地宫门突然有了动静,一连出來了两顶轿子,而宫门外头自己跟前也有一顶轿子匆匆往宫里去,这个时间,要么皇帝急召,要么加急的大事 宫门前,三顶轿子都先后落下,走出來的三个人,立在寒风之中、头顶一片夜色,挑灯深谈。 苏通想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一夜听到的国策,忘不掉云初回到朝野指点江山的帷幄气概,忘不掉苏义洗尽沧桑后稳若泰山的静定,忘不掉书柬之顾全大局、未雨绸缪的细腻。 他回來了,在楚国与云汉要兵戈相见的前夕,在香玉公主去世,皇帝病重之际,苏通觉得自己的心痛到无以复加,望着昏黄宫灯下单薄的身影,络玉死了,络玉怎么会突然死了 天医阁的白琼 这个人,在哪儿听过 追根溯源,终于记起來小时候曾经恨到牙痒痒的恶毒女人,是她害死了云初的娘,,薛香。 苏通颤了颤,同一个女人,先后害死了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云初此刻该有多恨她云初此刻该有多恨自己此刻该有多心碎心痛 三顶轿子朝着不同方向离开,各有去路,各有方向,唯独苏通,他想跟着去看看云初,又想去看看自己的老爹,他们两个他都担心 两个选择,已经是这么难,更别说还有第三个选择,,此时,武晋也脱下了盔甲,换上了常服,从宫门里出來,与守宫门的官兵说了两句便极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