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忆亲人
杀手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连霄一点没想到暗云竟然单凭他模棱两可的两句话就有了这样的怀疑,刹那里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暗云猜测归猜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一定也不知道,所以即便不说也没什么大碍,但不知心底怎的,这样瞒着他,总觉得难受。 暗云没期盼能得到连霄的答案,只是一直以来让他不停好奇怀疑的能让闻名天下不委身效命任何势力的连大夫自毁原则,纡尊降贵到这儿来干起jian细的活儿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有此一问。 哪知,连霄不久便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很小,但因为彼此坐得近,暗云不需要刻意去瞄瞄连霄的反应,也能看得见他的一些神情。 其实不多,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并没有更多的言语解释,暗云之前多多少少堆积在心头的怨愤消散了许多。他感觉出连霄不是在敷衍他,骗他,而是坦诚的对他,许是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也就想到这儿,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暗云顿时清醒了不少,被自己瞬间跌进连霄的世界想到的一些理由往心口不深不浅的刺了一刀。 “且不说他害人是否源于身不由己,既然事实已成,他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要离远一些为好。”暗云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连霄见暗云默默起身,知道再不直奔主题,这人真要避之不见了,也立即起身,道:“我只是想说,世事变幻莫测,与其来日后悔今日遣散众人的决定,不如瞒天过海,待王景真的安全之后,再退隐江湖也不迟。” 仿佛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暗云整个人都僵硬的杵在那儿,面色冷酷至极。 连霄却只注意到暗云因为他的建议停了下来,以为他在认真考虑,松了口气,继续道:“你我谁都不知道王景忽然做出这个决定究竟因为什么,他打算要做什么。京城里的明争暗斗数不胜数,没有了云烟阁,也没半寸功名在身,要做成他要做的事必定困难重重” “我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主张来决定云烟阁众人的去留,他既已想好这样做,将来会遇到什么,他已然也做了准备,他说我们留下来或者再见他帮他就是害他,那话也绝非是闲话一句。”暗云的目光渐渐凝聚,脸色渐渐好转,背对着连霄,边说边往外走。 连霄被他反驳得灰头土脸的,正要再做争取,暗云却转过身来,看着他说,“连大夫,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属下,做决定的是主子,你有再多的策略可以与他商榷,指他一条明路。” 暗云毫不留情的斩断了连霄的希望,此路不通。 眼睁睁看着连廊里越来越远,直走进万红楼消失的身影,连霄浑身乏力,暗云末了时补的那一句,叫他又气又痛,但又不得不同意暗云说得着实在理,劝暗云千次万次,不如劝王景改变主意。 连霄看了看天色,原本天上那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黑漆漆的夜色里连寻一颗星星都有些难,约莫已是午夜时分了。他却迟迟立在湖边,一动不动。 王景决定下来的事,断不可能只凭自己三言两语的规劝就改变主意的,他不能横冲直撞上去,这样反倒适得其反。 想来想去,连霄想起了三年里,唯一令王景变过脸色,担惊受怕,恍恍惚惚的人。 原以为时过午夜,苏府的人除了值夜差的,都已睡下了,府内必定也如这夜色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不曾想苏府灯火辉煌,光亮恍若白昼。 连霄隐在院落里又高又密的树荫里,难不成是苏通出了事,刺激了王景有了那样的决定,但那个决定与苏通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 苦无头绪,连霄只盼苏府这不同于平常人家的夜晚之景,不是大祸的表现。从来没有拜访过苏通,整个苏府都被他匆匆走了一遍,也找不到苏通,难道他不在府里。 连霄已不知该何去何从,停在一片湖泊边,湖边不许远的地方,有一排院落,还有人在里面走动,灯火竟将这个院落装扮得仿似仙境一般幽雅明丽。 “如若我是苏府主人,定不会将这样得好地方闲置一处。”连霄暗暗赞道,心思一转,不由想到,这等到地方自然住着贵人啊,苏府里最尊贵的莫过于当家人苏义,只是苏义镇守边关,不在京城。其次吧,这人兴许是苏明,兴许是苏通。 不管是谁,上去看看,就能一清二楚。 连霄看着院门匾上“风云”两字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住在风云里,此种勇气谁与匹敌,风云里,还有多少生人不知的意义 摸进“风云”,堂中正屋虚致,一看就是女人住的地方,连霄暗忖难道自己走错了地方,没听说过苏府里还有身份高贵特殊的女人,直到转身之际,嗅到了香烛的气味。 见到帘子后供奉的灵位时,连霄整个人都僵住了,定了定神,才慢慢走上去,拾起桌上备着的香,点燃插上。 “颜淑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见到你。”连霄嘴边似苦非苦,似甜非甜,一种人生况味却又尽付一叹似地,“难怪苏家会有这般山明水秀之地。” “风云”里,“风云”外,颜淑,经历的是她们几个好姐妹中最漫长最多的,她们每个人直到辞世之前,都受着她的照顾。 “霄儿一直不敢来拜祭你,实在是自你与娘走后,海穹派弟子个个伤心欲绝,只剩我一个教主,时至今日仍然只有我一个人四海漂泊,实在没脸见你和娘。”说起心中痛处,连霄语气从未有过的凝重,连大夫平生名位都够了,但夙愿却没敢碰触没敢细想,没敢去完成。 站在颜淑的灵位前,连霄一径沉默,他好想好想这个温柔的姨娘能像他很小的时候指点教他一样,在为他指点迷津。 这一站,竟有一个多时辰,若不是有人来了,或许他还会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