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丁令遇袭 冯姝挡箭
终于是进了丁令地界,跟匈奴一样的雪色和帐篷,一样的空气寒冷,郑吉实在看不出匈奴人与丁令人的区别在哪里,一个个帐篷窸窣的错落在皑皑白雪之中。人们穿着长褂,厚厚的袍子,脸被冻得通红,常年雪地生活练就了丁令人不一样的粗旷。 一行人踏着马步慢慢行走在帐篷中的一条道路上,村里人像是来了稀客似的,左右张望着,不时还交头接耳,大概是在讨论那马上不知是来自何方的人吧。冯姝左右看了看底下正张望着看着自己的一群人,有老人有小孩,心中不免一声感叹。 看来丁令的老百姓一样生存艰难啊,你看他们的穿着,他们住的地方,大衣长袍,质地一般,再看看那帐篷也不见多大,大概里面的陈设也是极其简单的吧。偌大的一片空地,倒也没见多少人烟,岂不苍凉。 一行人准备从一片帐篷居民区通过的时候,前方迅速齐聚了一批身穿铠甲的戎装卫士,人到不多,冯姝略微抬头看了下,大概几千人的样子。郑吉害怕“公主”出什么差池,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驾马来到冯姝身边,朝眼前正快跑过来的士兵看了看,一脸警惕。 冯姝看了看郑吉,又看了看迎面而来的一行人,只见从中间骑着马出来一个面容有些粗旷的男人,黑衣黑袍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冯姝和郑吉,用不太流利的匈奴语,大声朝郑吉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郑吉满脸疑惑,愣愣看着眼前之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冯姝似乎听懂了,大概在匈奴待的时间比较长吧,即便是极为别扭的匈奴语也能瞬间听出其中意思。 “我们是汉朝使臣,来找你们丁令王,有事相商。还望转达。”冯姝用匈奴语朝对面之人说道。这人听见冯姝如此之说倒是一惊,而后似乎有点不相信似的,道:“如果是汉朝使臣为何不走正常途径,不持使节?我丁令跟汉朝相距甚远从无交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郑吉一直不懂对方说的什么,此刻他能看到的是那人身后士兵弯弓上箭等待命令的样子,手中的剑紧了紧,准备着随时应对突发事件。像眼前的公主看了一眼,伸出一手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像是再告诉身后卫士等待命令的意思。身后上千卫士一一握紧手中刀剑,时刻准备着。 冯姝从来没做过外交,更不知道外交还要持节的,这一点常惠并未教过她,一时语塞,转念一想,那人是不是讹她的。眼中转了个机灵,朝那人道:“眼下汉朝,匈奴,丁令正有大事要发生,耽误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至于我们是不是汉使,等面见丁令王之后一切不都知道了吗 那人再次打量了冯姝与郑吉,似乎不信,但又不敢怠慢,毕竟家国大事,还是向上禀告为妥。 “我自会像候娄匐勒禀告,只是你等也必须跟我走,待候娄匐勒答应接待后方能见到他。”那人朝冯姝喊道,依旧是蹩脚的匈奴语,听的郑吉云里雾里。 冯姝微微一笑,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郑吉虽是疑惑,但冯姝决定的事情他不便反对,于是一行人被押送着慢慢离去,郑吉并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们带到何地?心中惶恐疑惑之余也万分警惕着。 候娄匐勒是丁令人对大王的称呼,郑吉不明白丁令的事情,但冯姝却略有所知,所以到了丁令基本都是听冯姝的。 一行人被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帐篷里,那帐篷十分简陋,简陋的只剩下一张床了。冯姝独自一人被关押在一个帐篷内,虽说也知道郑吉他们是一起被关押在这块地方的,但到底在哪里她却并不十分清楚,内心一时有些着急。 帐篷稳定自己的呼吸,冯姝踱步走来走去,等待着丁令王的召见。忽然,只听帐篷外,一阵杀戮声此起彼伏,冯姝待要出得帐外探明情况,却被门口的两三位丁令人拦住。一丝寒气向自己逼来,冯姝隐隐感觉什么不对。 忽然,一柄寒光淋淋的弯刀反射着太阳光线像自己刺来,冯姝眼精,瞥到那一丝反射,左手侧身,轻轻躲了过去,定了定身子这才发现守卫的丁令人竟然要杀她。青铜剑呲的一声,寒光出鞘,剑气逼人。 冯姝万没想到这群丁令人会如此对待她们,想来外面的杀戮声也是丁令人引起的,冯姝心中不禁一寒。青铜剑挟裹着剑气风一半驶向帐门口的几人,只见血光横飞,三两招之内,冯姝便将这些人全部斩于剑下。 出得帐外,却见自己带过来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难过之外更是愤怒,好你丁令人,如此愚蠢,如此不讲道理,冯姝心理暗骂着,剑尖一指,双腿跨出老远朝一群正在厮杀的丁令人刺去。左右横手劈杀,一道道血光溅了出来,洒在冯姝脸上,那凉凉腥气直让她感觉一阵恶心。 郑吉呼啸着一阵风似的乱砍乱杀到达冯姝身边,原本以为“曲歌公主”需要保护的,去没想到眼前的公主完全不需要保护,那刀剑横刺的姿势即狠又猛,转眼间已将一干人等杀的血rou模糊。 这武功路数不知为何郑吉看着却有些眼熟,左边一刀刺来打断了郑吉的思路,忙着应付左右刺杀之人,到一时忘记了冯姝到底使用的是什么剑法。 先前阻拦她们的人出现了,冯姝看清那人的模样,一剑像那人刺去,她原本并不是想杀了那人,只是希望挟持他制止眼前的局面。却没想到那人一点不留情还没带冯姝利剑刺到之时,手中一只弓弩直指冯姝心胸。 冯姝大惊,立即回剑将那弓弩挡开,好在有惊无险,那人再发一箭,这一次却不是对冯姝的,而是正面向郑吉而去。郑吉还在与左右拼命厮杀,完全未能预想有人此刻正向他射来暗箭,并无防备。眼见郑吉将遭遇不测,冯姝立即挥剑来挡,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剑没挡到,反而被利箭射中胸部,鲜血如泉涌般从胸口流出。 郑吉转头大惊,出师不捷,公主伤亡,恐怕抵上他九族性命都赔不起。挥剑来挡,箭簇横飞皆被一一挡开。伸手从冯姝身后将其挽起,披肩的长发顺着面颊滑落下来。鲜红的血液润红了衣襟,冯姝看了看正把自己抱在怀中的郑吉,苍白的嘴唇微微轻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捂着胸口,被郑吉单手环抱着,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瞥了一下身边众位汉家卫士,此刻死丧大概已达几百人,丁令人死丧大约更盛,一股nongnong的忧虑从心口涌了出来。冯姝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出。 “公主”郑吉担忧的看了看怀中的冯姝,大叫道。 “死不了,没事。”冯姝怕他分心,安慰的一笑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何仇何怨?”冯姝支撑着像那射箭之人喊去,料想他应该是带头的。 “你等蓄意挑拨我丁令与匈奴的关系,是要将我丁令置于死地,又怎能留你们?”那人道。 “我乃候娄匐勒之弟朗坤,遇到我算是尔等不幸。今奉大哥之命诛杀尔等,以表我丁令绝不背叛匈奴之意。”郎昆阴笑几声,朝冯姝郑吉等人大声喊道。 听他这么一说冯姝忽然想起在匈奴之时握也迷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件事情。“这件鹿皮披风是丁令进贡来的,送给你。”握也迷将一件结实的披风披在冯姝肩上,道。 “爷,丁令是什么?”冯姝用手摸了摸那鹿皮,手感极好,却不清楚生产这么好的鹿皮的所谓丁令是什么地方,于是不解的问道。 “是匈奴北边的一个藩国,臣服于我大匈奴,常年向我们进贡。”握也迷微微一笑,单手抱着冯姝的肩膀道。 “呃。一个小藩国估计也不怎么厉害吧。”冯姝不解的看着握也迷道。 “不算什么厉害的地方,我匈奴人年年都要去那抢劫粮食,他们还不是照样臣服。卑弱的国家,卑弱的人民就只有被奴役的份。”握也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尽是不屑。冯姝看了看他,默不作声。 “卑弱的国家,卑弱的人民就只能被人奴役,只配被人欺辱。”冯姝阴冷一笑,朝朗坤道。 “你什么意思?”朗坤不明白她话中意思,一时到忘了向她们射箭,只问道。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匈奴王对我说的。”冯姝冷笑一声,躺在郑吉怀中,道。 “你.....”朗坤气的说不出话来,而后似乎想通了,阴笑着道:“临死了还这么嘴硬,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哈.....”朗坤伸手正预备射箭之时,冯姝忽的仰面朝天大笑几声,道:“愚蠢啊,愚蠢,一个长期被匈奴压迫的弱小国家,之所以被人欺负也是有道理的,愚蠢啊。” 暗处,一位身着褐色长袍的男子凝眸注视这血腥场景,看年纪大约四十多的模样,留着一脸络腮,身后几个身着铠甲的勇士护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