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李子
段承玉喘着粗气,该是一路跑了过来,发尖上还滴着汗水,站在阳光下,望着李惜的目光一脸担忧。 这几年段承玉褪去了稚气,轮廓也渐渐显现出来,那如刀刃雕刻得一般工整,眉目如画。 李惜有一瞬间的晃神儿。 “你的脚怎么会弄成这样?”段承玉将她的脚轻轻抬起,纵使动作已是十分轻柔,李惜还是疼得直吸气。 段承玉便将奶奶手里的红花油拿了过来,倒在自己的大手掌里,按在李惜的脚上一圈圈的揉,掌心的温度guntang,和着那红花油疏血的热度,李惜觉得脸都被传染了。 暗骂自己,这张脸见了加起来二十多年,竟然还会看得出神,真是没出息。 然而段承玉却丝毫不知李惜心里的小九九,一圈一圈,揉得极是认真,“我听李佩说你的脚受伤了,说是被牛踢的,怎么会弄成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惜这才想起来,段承玉刚才应该是在打羽毛球,听李佩说还有很多人都在打,难道他听说她的脚受伤了之后,就把他们都扔下跑过来的吗? 李惜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暖流滑过,于是,导致大脑短路,她说了十分煞风景的话,“你能不能背我去上厕所?”李惜简直想敲死自己的脑袋。 “啊?”段承玉也愣了。 李惜忙摆摆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 说完,李惜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有这样开玩笑的嘛... 段承玉显然不信,仗着自己个子高,一把将李惜抱了起来,还对着她笑了笑,“行了,跟我客气什么,我带你去。” 李惜:“......” 段承玉不仅将李惜抱着去了厕所,还将她给放在了厕所边上,“要不要...” “出去!”李惜怒吼。 段承玉噗嗤笑了出来,“我是想说要不要我等你?” 好吧...李惜闭眼,咬牙,“要。”纵使不甘心,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先出去吧,我憋不住了。” 段承玉笑了笑,临走前还十分贴心地将厕纸递给了她。 李惜简直是要哭了,拜托,厕所这种私人的小空间里你一个男的如此进进出出,真的好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的啊喂,虽然现在特征还不明显...... 过了一会儿,李惜解决完三急中的一急后,跳着脚走了出去,见段承玉正站在李子树下,细碎地阳光打在他身上,光影随风动,带着静好。 见她出来,毫不吝啬地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惜惜啊,你们家的李子都红透了,还不吃啊?” 李惜抬头望了一眼,摇摇头,“我也想吃,但是太高了。”李惜记得前世的时候爸爸就是为她摘这颗李子树然后就摔了下来,最后是被人抬着走的,所以她宁愿不吃也不想要家人受伤。 “你要是能找着大的棍子就好了,把它给打下来,我们就能吃了。”虽然在厕所前说什么吃吃吃的不太雅,但其实李惜早已垂涎这李子许久了,被段承玉这么一提就再也忍不住了。 段承玉走过来先将她背了下去,“这样吧,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然后,又望了一眼李子树,脖子都快仰到后背去了,最后得出结论,“确实挺高的。” “我妈给我买了羽毛球,你要不要下去看我们玩啊,不然你这里也太冷清了。”段承玉征求着她的意见。 李惜还是摇摇头,“光看不能玩多没劲,我一个人呆着没事儿,挺好的,我过两天腿消肿了就去找你玩,你快回儿吧!”估计他们那伙人还等着他下去继续大战呢,段承玉是难得的体育与成绩都好的,所以在他们那帮人里是佼佼者,一般这种人就有着发号施令的权利。 李惜挣开段承玉扶她的手,改为自己扶着墙跳过去。 身后没有声音,李惜以为段承玉是走了,也没放在心上,就是跳了一会儿汗流浃背,不由低头瞧了一眼那肿得老高的脚,叹了口气,“牛啊牛,你说我对你这么好,又带你吃草又带你去泡澡的,还跟你说话,你咋还踢我呢,伤心了。”
“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把李惜吓得身子都弹了起来,手一下没抓稳直直倒了下去...... 李惜家的地是石头和着泥铺成的,这要是一摔下去不被戳几个洞出来都是好的了,李惜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只来得及抱紧自己...... 过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成了意料之外,疼痛没有传来,腰间倒是多了一双温暖的手,李惜慢慢地睁开眼,就见段承玉正一脸笑意地瞧着她。 长长地睫毛投射下来,将那双黝黑地大眼睛遮去了大半,嘴角的笑意倒是越发浓重,止不住地揶揄,“惜惜,你就不能少吃一碗饭吗?你再吃下去我就抱不动你了。” 李惜脸红了个透,佯怒着推开他,“谁要你抱。” 段承玉跟在李惜后面,双手撑开以免李惜再摔个狗吃屎,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惜惜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牛说话的?” 李惜:“......” 这个人真是不懂情|趣,没一点眼力见儿。 李惜白了他一眼,“灵魂沟通懂不懂?” “你是人,它是牛,人牛合一?我还真是不太懂。” 李惜哼哼两声,“那只能说明你蠢呗!” 段承玉撇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决定不跟李惜计较了,“你饿不饿,你爸妈估计还得好一会儿回来,我先去给你摘两根黄瓜吃吧?” 李惜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坐在屋前的小板凳上,大舒了口气,“不用,你老是将你妈辛辛苦苦种的菜拿我家来,你妈该不高兴了。” “不会的,不就两根黄瓜么,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段承玉根本不听李惜的劝阻,一溜风似地就跑了出去,转眼已不见了人影。 李惜望望脚又望望段承玉消失的那条路,再望了望天,终只是叹了口气,扶着墙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