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年之约

    陆潇潇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敛去，看着风无涯问道:“之前那次在林子里露宿，你跟她在湖边说了什么？”那次是陆潇潇心中埋下芥蒂的开始，若不然她也不会一气之下独自离开。

    可风无涯却是一脸的茫然，他皱眉思索了一会，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他一点印象也没了，“你说的你哪次？”

    可陆潇潇却记得十分清楚，她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就是那次我在山里扭伤了脚，我们坐着马车出发，那天夜里在一处林子里露宿，你跟王佳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后来我去找你们，看见你们俩站在湖边，不知在说什么。”当时王佳人一脸娇羞的模样不得不让她多想。

    风无涯回忆了片刻总算是想起来了，“那次是王佳人是去询问我一些潭州的事情，她说她从未去过有些好奇。”

    竟是如此？陆潇潇不得不感慨，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烦扰和矛盾，竟是因为自己多心？

    可她非常确定一点，王佳人对风无涯绝对是有意的，陆潇潇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埋在心里了，她也算是明白了，风无涯虽然武功极高，可对这些事却是毫无经验，若她不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所以只能她一步又一步逼着他了。

    “师兄，你可知你身上这件衣袍是出自谁手？”陆潇潇看着那几片竹叶幽幽地问道。

    风无涯摇了摇头，“来了番禺，衣物都是阿逸安排人过来替我量了尺寸，之后送来的都是伺候的小厮替我收拾的，我未曾看过，这件衣袍也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

    “是王佳人做的。”

    风无涯闻言一愣，而后皱起眉头，“怎么会是她做的？”

    陆潇潇看着风无涯笑了笑，“你不会到现在都不明白王佳人对你的心意吧？”说完她顿了片刻，又说道:“她与我一样，也喜欢你。”

    陆潇潇直视着风无涯，目光灼灼，让风无涯竟想要逃脱，可陆潇潇却不再让他逃避，她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师兄你心里其实早就有感觉，王佳人喜欢你，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没去充州，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如今又追来南汉，你还不明白么？”

    风无涯叹了口气，“我确实对她的心意有所察觉，不过我对她却是无意，所以我不会去理会。”

    “可是你的不理会会让人产生误解，你放任她继续对你情根深种，最后只会越来越难放弃。”就如我一般，陆潇潇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风无涯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找机会同她说清楚，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回去了。”说完便往外走。

    陆潇潇看着他越走越远，忽然身形一动朝他奔去，追到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那我呢？师兄对我可有意？”

    风无涯被她的目光逼视得无所遁形，他转开眼不去看她，“潇潇，其实这也是困惑了我许久的问题，我……我明白自己对你很不同，但这究竟是什么感情，我也不知，我需要时间去好好理清。”

    “若是你对我无意，你为何在我放弃了你时又追来南汉？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离开潭州，如果你不想回应我的感情，那你就应该放任我离开，那样我也就死心了，可你……你为还要再出现在我身边，又给了我希望？”

    陆潇潇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她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逼迫风无涯说出心里话，她一定要问清楚，否则她心难安。

    风无涯看着她在月光下一脸倔强的模样，眼中泪光闪烁，在夜色中格外动人，他渐渐败下阵来，“潇潇，你可知我为何会染上怪病？”

    陆潇潇不料他会忽然问起这个，含着泪的双眼中满是不解，却听风无涯缓缓道来，“那次我说的孩子便是我，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爹被娘一剑刺中，他支撑不住倒下了，可她却还是头也不回得离去……之后我爹便一直病倒在床上，最终离开了，他临死前口中还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我爹和师傅都让我不要恨她，可我却做不到，我整夜整夜做着噩梦，只要一闭眼便会看到她决绝冷漠的脸，我恨她！后来师傅带我出去游历，便发现了我的怪病，可能就是因为心病所致，因为恨她，我从心底对女子有种恐惧和厌恶感。”

    陆潇潇莫名地感到心疼，虽之前就已经猜到，他说的梦境其实就是他自己的经历，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风无涯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如今还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我如今也无法弄清楚我自己的心，我需要时间慢慢想清楚，你能等我么？”

    陆潇潇看着他，心里已经知足了，能让他说出这些话，她已经满足了，“好，我等你，不过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若是你还没能想清楚，我便断了对你的心思，去试着接触别的人，你也一样，这一年内，不要给别的女人希望，像王佳人这种情况，不许再发生。”

    风无涯笑了笑，“好。”

    陆潇潇也笑了，心中有着久违的开心与满足，她又看了看风无涯身上的那件衣袍，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件衣袍你打算如何处理？”

    风无涯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明日我便换下让人去洗净，我会亲自送还给王佳人，也会跟她说清楚，这两日便将她送出去。”

    陆潇潇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由开心起来，可看着站在面前的风无涯，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会想想都不知道刚刚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会拦住风无涯逼问他的心意。

    “那我回去歇息了，你……你也早些回去。”陆潇潇说完便匆匆跑回去，看也不敢再看风无涯。

    风无涯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由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风无涯住处离陆潇潇这处院子不远，可他并没有立刻回去，他站在院门处想了想，还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海棠院里，王佳人正坐在灯下绣着一方帕子，洁白的丝帕上绣着几根松竹，显然这不是女子用的，忽然门外传来了伺候的宫女的声音，“姑娘，任公子来了，请您去前厅一叙。”

    王佳人面上一喜，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慌忙走到铜镜前理了理本就一丝不乱的发髻，而后又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放在袖袋里，这才走到门边打开了门走去了前厅。

    一边走脑中还不断想着风无涯为何会现在过来？自从那日他接了自己在这太子府住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每日去他的院子也是扑个空，没想到今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会过来，对王佳人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王佳人来到前厅，见风无涯站在那里，于是走过去朝他微微行了礼，“公子，你来了。”她打眼一看，风无涯身上穿着的衣袍，不正是自己做的那件？

    王佳人心中狂喜，莫不是他知道了这袍子是她做的，特地来感谢自己的？

    “王姑娘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风无涯的话打断了王佳人的思绪，她立刻回过神来，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很好，还要多谢公子。”

    风无涯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我身上这件衣袍……是你做的？”

    王佳人看了他一眼，羞涩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开心，自己的一番心意总算是引得他的注意了。

    “只是不知这衣袍怎么会摆放在我的衣柜中？”风无涯语气微凉，如同一盆冷水朝王佳人迎头泼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事实上这衣袍是她偷偷跑进风无涯的屋里放进去的，这几日她无事便往风无涯的院子去，伺候的宫人宫女们知道她是“任公子”带回来的，便以为他们关系特殊，对王佳人便也客气得很。

    王佳人去了几日，总算摸清了院子里每日换值的时间，那日便是趁着两拨宫女换值的间隙，悄悄潜进了风无涯的屋子，可是这样的事，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风无涯见她咬唇不语，眉头微蹙，“以后不要再如此了。”说完便转身欲离开，忽然又想起陆潇潇的话，还是早些让王佳人死心为好，他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王佳人说道:“王姑娘的心意在下明白，不过姑娘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心力为好，日后若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帮你寻一户好人家。”

    风无涯走后，王佳人还一直站在前厅里，泪水一滴一滴从她的双眼落下，眼中还有着受伤以及一丝一闪而过的恨意……

    第二日，那件衣袍洗净后不知何时被送到了王佳人的屋里，她从院子里消食回来后便看到她精心缝制的衣袍正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那一刻她心如刀刺般疼痛。

    王佳人住在院子里很少出去，但还是听到了风声，宫女们这几日常常聚在一起低声细语，王佳人听到了几句“任公子要离开”，她立刻心中一惊，风无涯要离开，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佳人坐在屋里，眼中满是愤怒，风无涯要离开但却没有跟她说，看来又要向之前在潭州时一样，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