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张处长
又行百米，在转角处遇到张处。 李老师赶紧跑上去，抓住张处的手就摇：“哎呀，不好意思啊张处，你日理万机，把你叫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看到那个肥头大脸，手里提包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大人物张处了。 我爸也满脸堆笑，走上，抓住张处的手摇摇说：“领导好领导好，让领导跑出来，是在是有所打扰啊。” 那张处也是个笑面虎，见人就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客气！” 张处也看到了我，问：“这位就是那个初中生？” 我爸和李老师同时转头看我，我爸说：“是啊，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孩子。” 张处笑道：“不错，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不错不错。” 我看那个张处长的虎背熊腰的，确实有三分领导的气派，不过，又私下觉得他这个人虽然富态，但却很俗气，有一种与领导不相称的市侩味。 不过，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也连忙跟张处打招呼：“张处长好。” 那张处也应道：“好好好，你也好。” 李老师说：“张处，走走，我们到餐厅详谈” 张处也应道：“走走”。 于是我们一行都跟着李老师到了一家餐厅。 到了传说中的餐厅，我还真有点小失望。我心想着有张处长在，李老师应该会带我们去那种五星级大酒店一样的餐厅吃一顿。 而眼前的这个餐厅似乎跟我们镇上的小吃部也差不多。 我们走进去之后，一楼是卖快餐的，到二楼才有包箱。上了二楼，那环境也是简单得很。 但失望归失望，想想自己也没有掏钱，是李老师请吃饭的，好坏有个饭吃就不错了。 他这次请我们吃这种餐厅的饭，到以后我请回他，也不用太高档就行。 可是，张处长这么大的人物，居然也能接受这种环境的餐厅真是令人不解。但又想想这领导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看我爸也没有什么其它想法，非常恭敬地跟着他们走。 李老师找到一个房间之后，就安排大家坐下，张处自然是坐正席。我和我爸次之，李老师坐门口。 招待完服务员之后，开始点单。菜单推给张处之后，张处点了几个菜，推给我爸，我爸不会点，连忙推给我，我也不会点，又推给李老师，如此推让几下，李老师自己点了几个菜，就完了。 过一会儿菜上来了，也是很简单的家常菜，虽然我们家几乎不吃什么菜，但这些菜在乡村婚席里，也是常见。 大家彼此谦让一下，就开始吃饭。 吃了一会儿，李老师就开始我和我爸说：“老哥，小同学，我跟你们讲，张处长是我县教育那响当当的人物，他的人脉，他的交往圈子，都是相当的大，咱们县那有头有脸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我们张处长不认识的。” 张处也放在碗筷，笑道：“哪里哪里，老李你过奖了。我这点小能力，全是仰仗大家的帮忙啊。” 李老师说：“喛，张处不必过谦。” 我爸迎着笑脸，也要凑过来说两句好听话的，我爸说：“张领导你好，你是领导，也是百姓父母官。” 张处笑道：“岂敢岂敢，兄弟我只管教育这一块。” 我爸说：“教育也很重要啊，你算是教育界和学生们的父母官。” 张处点头道：“那是那是，也有理。” 我爸说：“我最佩服你们当官的了，你们一心为人民服务，我们小老百姓也是感激在心里面。” 张处笑道：“是是是。” 我听着有点不爽，我爸这人就是满脑子的小官僚思想，本事现在终于见到了个芝麻大的官，就卑微成这样。说的话也莫名其妙起来，看来这种土建官僚真是不仅荼毒了官员，连我爸这种小平民也顺便被荼毒了。 我看我爸越说越得劲，越说越谄媚，好像还自以为很会处事的样子，就郁闷得要命。 只听我爸又说：“我们这小老姓，能遇上张领导你这个的好领导，真是三生有幸啊。” 张处谦虚道：“没有没有，大家彼此都荣幸。” 我爸说：“这里没有酒，按道理说我们两个得敬你。” 张处说：“没事没事，哎，不过说句话老实话，我张在教育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们都连点头称是。 他又说：“我老张也不说能力有多强，但是我敢说我认识的人不比县委任何一个领导的少。我跟你们说，********是我的老领导，县长跟我们家有亲戚关系，政法委书记跟我是很铁的兄弟。就连一高中的校长，我们当年还一块当过兵。可以说我老张，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没有在咱们县办不成的事。你们说是是？” 我们又是点头称是。谁敢呛领导的话。 张处又说：“你们一高的校长，俺们熟的很，前段时间，我们在天宇国际大酒店吃饭，我们还坐在一起聊天。我跟你说，想读一高中，其实根本就不叫个什么事，让我老张办这事，我老张分分钟钟都能把这事搞定，你们信不信。” 我和我爸连忙说：“信信。” 我爸说：“张领导，这件事情真是劳累您费心了，我们真是很感激你。” 张处对我爸笑道：“你们的这件事情，我已经从老李那里知道了，不就是这个小兄弟想读一高嘛，这简单的很。” 我爸连忙站起来说：“那太谢谢你了。” 张处说，“不用不用”，说完之后“唉”地居然叹了口气。 我爸觉得情况不对，于是问道：“张领导，你咋了？” 张处说：“唉，能读一高这事，我搞定是好搞定，只不过是，这教育局领导班子，成员还是比较复杂的，而且我本人目前也处事业上升期，所以帮人走后门上一高中的事，我个人还暂不能明打明的干。我还得走走一些人事关系才行啊。” 我爸问：“要走什么人事关系。” 张处沉吟片刻说：“这个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再说我跟一高校长虽熟，但是从校长到教育局主干领导，没有一个不贪点小便宜的，这个社会走到这一步，想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自己虽然清廉，但我要走点人事关系，难免是要有一点经费困难的。” 我爸脸色大变，又问：“那这事，能办成吗？” 张处居然不语，急得我们心发急。 张处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转头问我：“小兄弟，我要你老实回答，你是真的想上一高中吗？” 我cao，这不是废话，不想上一高，我怎么会坐这里。 我说；“是。” 张处说：“你志向坚定吗？” 我说：“坚定。” 张处说：“好，就冲你这句话，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包你上一高中。” 我爸说：“张领导，问题我们今天就想要去读啊” “今年啊”张处念叨道：“今天有压力，今天风声比较紧，再加上现在正是反不正之风的关口，压力是有点大啊。” 我爸哭相着脸问：“那，你的意思是今年上不了了？” 张处说：“也不是上不了，上还是能上，只是今年需要走一点人事关系才行，不要点活动经费，确实不好办啊。” 这摆明是要钱的啊。 我爸说；“那，那，那要多少活动经费啊？” 张处说：“哎，还是别说了，作为一名干部，说这话，太歪气，太歪气了。” 我爸都快被急坏了说：“张领导，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你就行行好，说说那活动经费，到底多少才能办成事啊？” 张处抬头看着我们，然后伸出手掌说：“5千元。” 我和我爸同时吃了一惊，我爸叹道：“这么多啊？” 张处说：“老弟，这个数一点都不多了，咱们要打点多少部门？再说学生的教育问题，从来都不是小事，有的钱是省不掉的，人家说的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我爸显然是被5千这个数吓懵了，不做声，也不吃东西了。 我于是转头对李老师说：“李老师，我打电话跟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们一分钱的劳务费都不收吗？” 李老师笑道：“同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也没有收你们一分的劳务费啊？这事跟我可没有关系，张处说的是打通人事关系的经费，这跟劳务不劳务可打不上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