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知情人（3）

    等到老刘回去，发现老伴和小刘已经去病房了，老刘走到新生儿那看着自己在保温箱里待着的孙子，叹了口气，看着别人的孙子健健康康的，自己的孙子在保温箱里插着管子，老刘就心中有愧，要不是自己没本事，这孙子哪里需要跟着自己受苦啊，苦了儿子，还苦了孙子。

    老刘正想着事呢，这边产房方向传来哭闹声和争吵声，老刘心想，不会是有什么事吧，急忙走上前看。原来是一个产妇的家人在产房门口闹，说医院害死了产妇，说医院逼他们硬要切除zigong，不切就没救了，医院贩卖器官。老刘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自己媳妇也刚刚被割了zigong，别也是被卖了器官了，听说现在这黑心医生可多了。老刘马上拿钱电话打给了刘为民，刘为民这边还没回到单位呢，就接到了老刘的电话，急忙派了小记者过来。小记者过来的时候，闹事的人还在闹，小记者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其他报社的记者也闻风而来，大家把产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医院没办法，只好把所有人都带到了会议室，老刘既不是媒体也不是家属，进不去，就悻悻地离开了。

    第二天老刘在医院大堂给的免费报纸上，看到了昨天事件的报纸，大大的标题看得老刘心都慌了。“无良医生谎称孕妇难产盗割zigong致人死亡”，老刘看到这个标题，简直是晴天霹雳，想着自己昨天媳妇也是被割了zigong，老刘连忙接着往下看。当老刘看到“无良医生XXX目前已经被停职，医院称会妥善处理”看着这个医生的名字和自己媳妇的主治医师不一样，老刘略微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可能是极少数医生这样，老刘把报纸放了回去，然后走进了住院部。

    这边刘为民为这个新的重磅消息忙得团团转，现在的媒体哪里管真相是什么，反正先报道了再说，不然晚了人家一部，销量什么的，都跟不上了。刘为民这个月弄了两个头条，要是这个月再把这个医患关系搞一下，这个月的销量就稳坐榜首了，到时候那另一个主编还想和他争，刘为民轻哼一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老刘这边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脸色稍微好一些正在睡觉的媳妇，然后看看趴在床边眼下乌青的儿子，老刘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早上老伴熬好的鸡汤和吃食，拿出包里的毛毯给儿子盖上。老刘看着自己三十岁不到的儿子，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照顾媳妇，以后还要照顾孩子，想着几年前儿子还是在自己身边缠着自己，转眼间儿子就独自撑起了一个家，心里总觉得亏欠，要不是自己没本事，从工厂下岗了不说，还没什么文化，只能当保安，自己儿子就不用跟着自己苦这么多年。儿子终究还是懂事的，自从上了大学，就自己兼职做一些家教什么的，生活费什么都不需要自己cao心，逢年过节还会买点东西回来，想着别人的孩子那个年纪都在享受，自己的儿子每周顶着大太阳出去工作老刘心里至今都不是滋味，谁的儿子谁不疼啊。

    老刘这边正神游呢，老刘的儿子醒了，看了下手机，连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回来的时候，老刘已经回过神来，看着匆匆洗过脸的儿子，老刘说道：“你妈给你熬了粥，还给媳妇熬了鸡汤，你喝点粥再走吧。”

    “不了，爸，我上班要迟到了，等下九点大夫会来查房，爸你帮忙问问晓琳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先走啦，晚上再来，您和妈别太辛苦了。”说罢小刘拿起外套就走了，老刘低下头看了下手机，可不是吗，已经快八点了呢，还好这里离儿子公司比较近，不然肯定是要迟到的。

    老刘见儿媳妇还没睡醒，起身帮儿媳妇压了压被子，转身出病房给刘为民打了电话。

    “喂，主编，对，是我，昨天那个消息……不是不是，我不是要钱，我是想问昨天那个消息是不是真的，那个医生是不是真的盗割了zigong，诶，对，还在查是吧，好的，没事……因为我儿媳妇昨天也难产切了zigong，对，好的，那您有消息也告诉我一声吧，谢谢您嘞，嗯，我会留意的。好，那您忙，诶，再见。”老刘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刘为民的回复让老刘稍微有点放心，事情还在查，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更何况现在媳妇好好的，也没怎么，应该是没事的。

    老刘还在病房门口想着呢，就看到老伴拿着东西过来了，老刘连忙迎上去拿东西，老刘老伴看到老刘站在病房门前，连忙说道：“哎呀，你怎么在外面，媳妇昨天刚刚开的刀，要是醒来有啥事叫你你都听不见，快进去。”

    老刘听了连忙跟着老伴进去了。

    时间过的飞快，一个多月之后，老刘的儿媳妇和小孙子终于出院了。这天小刘特地请了假，这边小刘扶着媳妇，老伴抱着小孙子，老刘正拿着东西准备打车呢，面前突然停下了一辆宝马，车窗摇下来一看，是刘为民。

    “刘大爷，我听说您儿媳妇今天出院，我正好在附近办事，看到这里不好打车，过来载你们一程。”刘为民笑着下了车，为老刘一家打开了车门，老刘也没有拒绝，就上了车，反倒是老刘的老伴，各种客气，刘为民看到这些就笑了，说道：“大娘，您别客气，刘大爷之前帮过我不少忙，我这也是顺路，您别这么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把老刘一行人接到了家之后，刘为民就走了，老刘回到家里之后，想着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就像在梦中一样，刘为民是好人，这点老刘是不会怀疑的，自己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这么多钱，老刘简直都难以置信，正在老刘坐在院子里想事情的时候，老李的老伴上门来了。

    老李的老伴带着老李的儿子小李上门来了，小李一见到老刘，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老刘都愣住了，连忙拉起小李，问道：“怎么了？干啥行这么大的礼呢。”

    “刘叔，你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哪，要不是你出来作证，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凶手，怎么会得到赔偿呢？在我们没钱的时候，您被辞退了还想着帮助我们，我这礼怎么会大呢？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干爹，我会用这辈子来报答您的！爹！”小李说的热泪盈眶，又磕了三个响头。老刘连忙把小李拉起来坐下，小李转身把老李老伴的轮椅推到身边。

    “你也是孝顺的，就是小，你不用报答我，要记得孝顺你妈，她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了，我是应该做的，而且那个钱，不是我给的，是报社的刘主编看到你们不容易，给你们的，要谢你应该去谢人家，我和老李这么熟了，他出事了，我哪有不帮忙的道理。”老刘看着眼前的母子，心里想着，自己终于是对得起老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老刘这边和老李家的寒暄了一会，老李家的就告别了，还要去医院复查，老刘送别了老李家的和小李之后，高兴地走回了院子里，喝了口茶，虽然茶已经凉了，但是老刘丝毫不觉得不悦，反而觉得今天的茶十分甘甜。

    自从老李一家上门之后，老刘更觉得自己做的是件正义的事情，没事干就出门溜达，有发现什么事情，马上就打电话给刘为民。老刘还给自己配了一个有照相功能的手机，方便拍一些紧急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有一件事情的发生，让老刘一下子动摇了。

    这天老刘正准备出门，老刘的儿子突然回来了，说了一件让老刘震惊的消息。老刘曝光的那个医院的医生自杀了，据说是因为舆论的压力，而且在自杀的第二天，就查出来，医生根本就没有盗割zigong，孕妇是死于羊水栓塞家属不同意割zigong才死亡的。这迟到的清白，不仅震惊了老刘，还震惊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把目标指向了当初报道时间的几家媒体，而刘为民所在的报社，因为照片独家，而且篇幅大都是污蔑医生的，变成了众矢之的，刘为民也因此被辞退了。

    老刘却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想着那个医生以死证清白，老刘就觉得自己就是杀人的刽子手，是自己，把好好的医生推向了死亡，若不是自己的爆料，这医生可能还在医院救治着其他的病人，医生的家属也会好好的，不像现在，家破人亡，迟来的清白，比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老刘数了数自己这么几个月账户中刘为民给自己的线索费，默默点了转账，把钱转给了福利机构。老刘看着屏幕上，转账成功四个字，终于放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