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浅川博士
谭雅在设置好了超级武器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片空白，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一大片无人的废墟之中了。微微的恶心感告诉谭雅她最近再次启动了时空腰带——每一次用这个玩意她都会觉得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人类这种生物到死之前都在不断改变着。 谭雅还记得自己应该回到另外几个同伴身旁，于是她开始跑了起来。处于天生的方向感，谭雅毫不费力地回到了出发的地点。总是带着严肃表情的娜塔莎、总是神游天外的百合子已经身材小小的硫娜已经站在碎石前等着她了。不过这个欢迎仪式和谭雅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她以为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会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躺在躺椅上悠闲地看着谭雅并且取笑她。 “喂……你们怎么了？”谭雅耸了耸肩，“那个叫Y的家伙被消灭了吧，你们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三个人怔怔地看了看谭雅，然后娜塔莎将目光转向了硫娜，硫娜又将目光转向了百合子。 “那种感觉……没有了……” “啊，这样的啊……” 听了百合子的话，三个人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得。 “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那我排除在外可是不好的啊！”谭雅说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看到了我们的英雄毫发无损有点惊讶罢了。”硫娜说道，“恭喜你回来，谭雅。是你消灭了Y，你赢了。” “啊哈哈哈，那当然。” 谭雅发出了有点疯癫的傻笑，剩下的三个人用带着怜悯目光看着她。 “喂，硫娜，你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么？”娜塔莎小声地问道。 “告诉她又能怎么样？不告诉她也没什么吧。”硫娜说道，“谭雅又不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就这样好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或许还会轻松一些。” “或许你是对的。” 失去了Y的领导，剩余的敌对部队很快投降了。在完成了受降工作之后，几个人在苏尔古特的工作也到了尾声。硫娜的身体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没有调剂了，浅川博士在通讯里告诉硫娜她现在处于很危险的状态。百合子谭雅他们似乎也有一些新的任务。 “从今往后，我们似乎又是敌人了。”在分别的时候，娜塔莎有些阴沉地说道，“你们要小心了，如果祖国要求我杀死你们，我是不会留情的。不要随便走在大街上，或者没有防备地站在窗口前。在饭馆吃饭的时候要选择离窗户远一点的座位，要不然你们会不明不白地死在狙击枪下。” “嘛，还真是不知道你这算是冷酷还是温柔呢。”硫娜笑着说道，“枪弹对我没有什么用，你想来狙击我尽管来就好了。不过听说最近我的姐妹就要被‘放出来了’，她可要比我凶残的多。” “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够凶残了。”谭雅耸了耸肩，“应该叫你什么好？仿真机器人？不过别担心，最后还是我们盟军会赢，希望你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我不太可能在战场上死掉。”硫娜说道，“但是战场之外就不一定了，或许我会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之中黯然消逝。” “好吧，那打不过的时候就投降好了。”谭雅说道，“我会想办法保你出来的。” “怎么？你对自己的国家的胜利都不抱有希望么？硫娜。”娜塔莎皱着眉头说道。 “帝国这样的国家，还是不要胜利为好。”硫娜想了想说道，“如果胜利，帝国会因为膨胀而崩溃，如果中国的秦朝一样二世而亡。如果失败，或许帝国还可以活得更长久一点。” “果然，你的想法好奇怪……”娜塔莎诧异地看着硫娜。 “从小大家就都说我很奇怪。” 和新相识的朋友告别之后，百合子将要去其他地区执行任务，而硫娜则回到了日本。浅川博士见到硫娜之后显得有些拘谨，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硫娜这才知道自己将会被太子授予少佐的军衔。作为文职人员的浅川博士的军衔也只是少佐而已，就现在来讲，两个人的军衔已经是平级。虽然硫娜也是浅川博士研究的“产品”，但是由于硫娜的一些叛逆行为导致多数人认为浅川博士对于硫娜的教育是失败的，所以功过相抵。硫娜所取得的成功无法算作是浅川博士的“业绩”。不过由于浅川博士在富美子的研究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所以被上面的大人物所看好。要是富美子的项目大获成功的话，浅川博士有望被直接提拔到“少将”。 “话是这样说，但是实际上这样的越级提升是非常困难的。”浅川博士苦着脸说道，“少佐上面是中佐、大佐，之后才是少将。而且军衔越提高，涉及的事情也就越多。我们帝国的军人不免要站好阵营，最基本的就是‘新皇派’和‘现皇派’。虽然我现在算是太子这一边的新皇派，但是实际上我和天皇大人上的是同一所大学。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我和各个势力的关系也就变的微妙起来——我很多大学时认识的朋友都是支持现在的天皇的，而太子阵营之中的很多人也相信我最终不是和太子一条心……” 硫娜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你也有很多难做的事情啊。但是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上面的人非要一次提你那么多级的军衔呢？我觉得这样快的晋升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是想激励我吧。如果不成功的话，就一辈子是少佐。如果富美子成功的话，就一飞冲天。”浅川博士耸了耸肩，“这只是一方面，我觉得更多的是为了掌控住我。你看，我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大家都会对我很嫉妒。这样我就不再可能有朋友，就连部下也对我心里有所不满。变成了孤家寡人的我就算是少将又如何？我只是个文官，不可能掌控自己的军队。没有人支持，没有党羽。如果想要扳倒我的话，可能连为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我只能成为大人物手中的一枚棋子，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硫娜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不，你还小，你只是听说了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浅川博士忧郁地说道，“硫娜，你要记住，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想做才做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的是你和我说这些的原因了。”硫娜说道，“如果其他人不支持你的的话，你希望我可以支持你，同情你。虽然我们之前有矛盾，但是和你熟识的人里只剩下我有可能在你危难时帮助你了。你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浅川博士尴尬地看了看硫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露出了有些没出息的苦笑。 “诶啊，硫娜，你真的好聪明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上小学的女儿差不多，我又不小心把你当成小孩了。你说得没错，我希望你在我为难的时候能够帮助我。”浅川博士感叹地说道，“硫娜，你觉得这个帝国真的能赢么？一个一直坐在井底下仰望着青蛙，能够夺得大海，夺得整个世界么？青蛙的孩子还是青蛙，我觉得帝国或许离失败不远了。最近的财政报告被我从秘密渠道截取到了原件的副本，我不懂经济学，看不懂上面的数字是好是坏。但是我知道原件和帝国公布出来的东西相差很远。还有很多事情都让我不安，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了一只瘸着腿在地上扑腾的蝉，我觉得这就是帝国，这或许也就是我。” “你觉得帝国可能会战败，战败之后你们这些军人就将会是千古罪人。大人物会把你这种没有党羽和派系的人当做替罪羊丢给民众发泄。”在得到了“阴谋家”的场外支援后，硫娜终于从浅川博士这一番打哑谜一样的话之中找到了中心和主旨。 “对，你说得很对。”浅川博士笑了笑，“就是这样，你说得太对了。很多令我悲伤困扰的事情在你嘴中一下子就开朗而又明白了。我想这一定是我和你之间有着某些差距，我——或者是我们这一代的人总是把感情、野心、愿望、现实和未来混在一起说。这简直是庸人自扰，如果一切都想硫娜的世界这样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就好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说我很浅薄，很幼稚。”硫娜皱着眉头说道。 “幼稚的是我，不是你。你足够聪明，但是只是有些年轻。年轻让你锋芒毕露，让你干脆果断。而我老了，老了的我变得优柔寡断，变得幼稚可笑。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记住今天我所说的话。”浅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硫娜的调剂缸，“出来吧，硫娜。你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准确来讲，变得更加强大了。” “更加强大？” “没错，应太子的要求，我将盟军质子撞击炮之中的核心科技——高速质子产生技术融入到了你的身体之中。据说这是你在前线从盟军那里窃取出来的，真是太了不起了，盟军的质子撞击炮可需要总统亲自签署的最高许可协议呢。”谈起了专业知识的浅川再次恢复了精神。 “它能让我干什么？让我发射质子碰撞炮么？” “准确来讲，它的确可以发射质子碰撞炮，虽然是最小型号的。”浅川博士解释道，“但是因为这是由你身体之中的纳米机器人产生的，所以它的生成速度会比一般的质子碰撞炮慢很多。也就是说你将自己身体之中的一部分纳米机器人发射出去，纳米机器人到达落点一段时间后，会发生爆炸。这个延迟其实相当高，行进之中的装甲单位会轻松地躲开你的爆炸——不过对付建筑物还是一流好手。你看，谭雅、娜塔莎、百合子他们都可以轻松地拆掉建筑物，所以我认为你也应该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硫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