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楼道中的交通事故
海斗和荒木追逐着飞驰的四驱车而冲出了天台。似乎是“荒木荒木力量”使用过头了，现在荒木的体力和一般高中生没什么区别，很快就被四驱车和海斗悲惨地抛下了。海斗用后脑勺见证了荒木跪倒在走廊中牺牲的瞬间，开始继续追逐着四驱车。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所以楼道里根本没有人。在这种地形之中和四驱车交手可谓是最坏的情况。 但是海斗喜欢挑战。 飞奔之中的他利用自己对于学校地形的熟悉感，顺利地将四驱车的路线约束在了旧教学楼之中。那个四个黑色的轮子虽然可以颠簸着下楼，但是面对向上延伸的楼梯就束手无策了。很快，他们一人一车来到了下一个楼梯口的转角，海斗的这时候一个箭步探出身去，对着惊慌失措地四驱车做出了决定性的一击。 四驱车马达的声音变了调，好像也在以为海斗的行动而感到惊惶。那是当然的，因为这是海斗灌注了灵魂的一击。 “结束了……你的荒木荒木力量也不过如此！” 海斗一边保持着极限移动速度行进着，一边将四驱车直接从地上拿了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车，只要脱离了地面就显得不堪一击。海斗双手抓住四驱车，然后顺利地从上面讲马达卸了下来。这个过程比想象之中的要轻松，似乎是因为马达和车身本来就没有什么硬性的接触。这个马达没有电极，也没有接线。 那它到底是怎么让四驱车跑起来的呢？ 海斗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正在失去平衡。刚才海斗被荒木的傻劲感染，和一辆四驱车较劲过头了，以至于没有注意脚下。这样摔倒地上的话只是会有点疼，但是应该不会骨折吧——海斗思考着。 这时，从转角处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海斗带着极大的动能和那个人撞在了一起。那可不是恋爱小说之中出现的男女学生有趣的相撞事件。荒木觉得自己的胳膊肘和膝盖狠狠地顶到了对方的身体，然后似乎还发出了“咔嚓”、“噗嗤”、“咚”这样破碎感十足的声音。 海斗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等到他努力支持起自己的身体之后，他意识到自己闯祸闯大了。 班长娇小的躯体正横搁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完了，那可是那个生气起来比一般人还要可怕一倍的班长啊。 班长虽然倒在地上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但是意识似乎还保持得很清醒。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微微张着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海斗看。通过和班长的交往经验来看，这是“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的眼神。虽然海斗从内心深处来讲是拒绝的，但是他实在是无法将班长放任不管。 毕竟班长是一个漂亮的，可爱的，清纯的，娇小的，聪明的，勇敢的，乐于接受其他人道歉的好女孩。 总觉得班长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下来，绷紧的嘴角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哼，过来吧。你要是能诚心道歉，我也就原谅你了。”班长做出了很大度的表情，“不过其实我平时没有这么脆弱的，怎么会这样呢？” 班长似乎对自己被轻而易举地撞到这件事情感到困惑。的确，班长在女生之中算是运动健将，在体育课之中也相当地活跃着。不过刚才海斗一不小心就拿出了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能力和四驱车展开的宿命之中的对决。也就是班长小小的身体承受了海斗和四驱车的合力一击。说到底变成这种状况还是因为荒木那个蠢蛋，就这样继续做螃蟹一辈子好了。 海斗将四驱车远远地抛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了班长纤细的腰部。班长的手似乎受伤了，从扶人起来的角度来看，越接近质心越方便。 班长狠狠地瞪了海斗一眼。 海斗若无其事地将手轨迹调整了一下，叫目标转为了班长华贵的肩膀和腋下。这回似乎是得到了许可的样子。但是海斗的手刚刚触碰到班长的肩膀，班长就惊叫了一声。她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肩膀和海斗愣在空中的右手看。 “是肩膀受伤了么？”海斗记起来了要是受伤的地方被人触碰，就会体验到近似蛋碎一般的痛楚。 “不……我……”班长的表情变换着，她咬着嘴唇打量着海斗。 说实话，那个眼神就像是挑选文具的小学生一样，海斗觉得有点发毛。 “我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容易地被你撞到了……你……没想到这种巧合也能被你遇到。”班长似乎缓了过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伸出了手，“好了，把那个东西交出来。” “啊？什么东西？”海斗呆然地问道。 “就是你身上最奇怪的东西，快点给我看看。是男人的话就快点做。” “总觉得对话的方向变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让我自己来搜身么？” “啊……不……”海斗尴尬地摆了摆手，然后他又恍然大悟，掏出了从四驱车上卸下来的马达，“难道你说的是这个？” 硫娜仔细地看着那个马达，然后伸出手想要拿过来。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扔给我，不要用你的右手碰我。” “诶？被……被讨厌了？” “没有，只是生理上有些不适。” “那不是更糟糕？” “总之快点给我！” 公主大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海斗只好将马达抛给了班长。这时候海斗才看清马达的样子。那是一种泛着红黑色的怪异金属块，上面似乎还有一些诡异的回路在流转着光芒。老实说，那个样子看上去就显得很诡异。 “原来如此，是那时候的碎片……” 公主大人摆弄着马达，脸上带着怀恋而又冷漠的复杂神情。海斗突然意识到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平时的班长。现在搭话的话或许能够触碰到班长的本心——就连脑子和节肢动物一样的荒木都能感受到班长的异常，海斗自己在心中也留存着很多疑问。 “这个……到底是什么？” 班长将注意力从马达上转移了过来，她的眼神闪烁着。 “你真的很想知道么？只要交给我好了，你没有必要了解的。” “我……”海斗突然有点犹豫了。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似乎就是荒木在基本防卫系统（BDS）之中被拦下来的原因。那或许是有关于能力者的东西。这个马达装在四驱车上之后，似乎散发出了AIM立场，让荒木和他身边的东西都被污染了。既然如此，这就一定是一种相当危险的物品。毕竟能力者都是恐怖分子和犯罪者。 这不是海斗应该了解的事情。他只是一个高中生，继续享受着高中生的生活就可以了。这种事情交给班长处理就好了，只要班长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了。海斗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想法，但是他又很快察觉到其中的荒谬之处。 班长本身也只是一个孱弱的少女，为什么海斗可以毫不在意地将一切推倒她身上？虽然班长平时总是显得很神秘，虽然她似乎懂很多关于能力者的知识，虽然班长平时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但是就在刚才，海斗切实感受到了班长的脆弱。那样瘦小的身躯会被野蛮之物轻而易举地击碎。海斗真的应该将这一切的重担全都放在班长身上，然后自己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么？ 突然，海斗发现班长在用非常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海斗同学，不要紧的。”班长认真地说，“不要害怕，这碎片如果是完整的话或许相当有价值，但是现在它只是碎片罢了。碎片不会爆炸，没有污染性，所以一点也不危险。事实上它的能力最大也只能作用于一些小物件，像是手机之类的吧。对于一些特殊人群或许会有帮助。” “特殊人群？” “没错。有些狂热的科学家或许会喜欢这个。”班长耸了耸肩，“有些极为特殊的能力者或许会需要这个，那是极为特殊的能力者了。其他的话，宗教人士对这个应该不感兴趣。魔法界的话，也只有纯粹的理学派炼金术师会需要这个了吧。” “是么？” 海斗觉得班长又说出了一些相当扩充世界观的话。原来这个世界里。魔发什么的是真的存在的么？不过既然班长都这么说道，就绝不能怀疑，至少不能当面怀疑。 “不过这个东西能干什么呢？” “大概是提升计算力吧。”班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科学家，能力者和理学派的炼金术师极为看重计算力。我说了，这个东西只是个碎片了吧。它曾经是这个世界上计算力最强的超级计算机的一部分。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个超级计算机出了事故爆炸了，它的大部分都被毁掉了，只是剩下碎片分散在了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你找到的这个碎片算是比较大的一块了。” “也就是说，它本身没有超能力咯？”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金属块会有超能力？”班长反倒用着困惑的表情看向了海斗。 “荒木把这个装到了四驱车上，四驱车就像是活了一样到处乱跑……” “原来会发生这种事情啊。”班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荒木，“也就是说，你们两个这么大年纪了也要玩四驱车的咯。” “不……那个……” 海斗的额头上淌下了冷汗。实际上的确是很高兴地玩了。 “嘛，算了。”班长耸了耸肩，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马达上，“我想会引起那种现象可能只是计算力过剩的原因。说起来，海斗同学真的明白计算力是什么东西吗？” “大概是……能算得很快的一种感觉？”海斗想了想说道。 “你这样说也没错。刚开始这是一种衡量计算机运算能力的说法。”班长点了点头，“但是到了后来能力者的研究变得深入之后，人们发现计算力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因为计算本身就可以孕育出能力，或者说能力的本质就是计算。有些学派认为如果计算力过剩的话，还可以自然地生出近似于自我意识一样的东西。如果你将‘树形结构设计者’的碎片装在四驱车上，溢出的计算力就会让四驱车完成近似于思考的行为。” “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么？” “不，那也只是近似思考的行为罢了。”班长摇了摇头，“在走直线和走曲线之间选择走曲线，在上坡和下坡之间选择下坡。她所能做到的思考也就是这些了。说到底还是模型的问题，只是一个四驱车的话没法完成复杂的思考。” “不过……总有能完成复杂思考的模型的吧。”海斗反问道，“那智能手机之类的是不是够复杂呢？” “复杂的模型一般都有自己的计算单元，这是世间的常理。既然有了，那么这个碎片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鸡肋。”班长摇了摇头，“对于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也有极少数的例外。总之这些事情你不用cao心了。” 海斗点了点头，似乎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员。 “好了，作为班长，这个碎片我就没收了。” “诶？这是荒木的东西啊……” “如果他想要回来的话，就让他当面和我说。” 班长大人还真是相当的严厉呢。海斗一边想着，一边在班长的示意下将她搀了起来。班长本人似乎还是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海斗扶着她去了医务室。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医务室的老师并未检查出班长的身体哪里有问题。而班长却是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表情。 “但是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那没办法了，你就躺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医务室的老师耸了耸肩。 “就是这样了，海斗同学，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似乎是觉得相当困倦了，班长皱着眉头打了一个哈气，“帮我向老师请假吧，我下午的课程都应该不去了。” “嗯，好的。” 海斗重新看了看班长的侧颜，然后走出了医务室。这之前海斗也遇到过几次奇怪的事件，但是班长都默默地解决了。从此之后海斗就清楚班长似乎包藏着相当多的秘密。不过海斗却很少主动去问她这些事情。这是朋友相处之间的一种方式，给予每个人必要的空间是很重要的。 “能力者什么的……是么……”海斗喃喃自语，然后转身回到了教室，“话说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