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龙和欧蕾
第二天，看着朝仓硫娜在班中活跃着，我心里不断地翻腾着怪异的感觉。如果按照长门硫娜的说法，朝仓硫娜是第三个硫娜——也就是说她是硫娜在第三个宇宙热潮周期之中生成的意识。我昨天上网查了查资料，按照宇宙大爆炸理论，我们这个宇宙已经有大概170亿年的寿命了，也就是说朝仓硫娜在510亿年之前就存在了？ “阿虚，你为什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朝仓还走过来和我搭话了。我随手将午休时买的乌龙茶扔给谷口。他喝完这个就应该上厕所了。谷口走后，朝仓硫娜笑眯眯地坐在了谷口的位置上。 “怎么说呢？觉得心情有点复杂。我昨天晚上长门同学将我叫道她家去了……” “诶？叫道她家去了么？晚上？”朝仓像是很惊讶似的瞪大了眼睛，“好像超级直接的样子啊！然后你们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啦，就是说了一下科幻故事一样的东西……” “你觉得是科幻故事啊……” 不然呢，我实在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觉得倒更像是幻想故事啦。说凉宫同学是真理，根源——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啦！” 哦？你也听过她的故事？不对，朝仓对长门应该很熟悉，听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朝仓和长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你很在意么？” 朝仓微微歪了歪头，不好，我的心跳又加速了。 “她说你是第三个硫娜……什么的……” “她是这样说我的啊……” “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是她的三姐，而她可能只是你的meimei，就是那种满脑子幻象的小鬼头……” “你这样认为也好啊。”朝仓点了点头，“我自己也拿捏不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你随便怎么想都可以啦。说起来，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了么？” 好事？为什么会遇到好事？ “因为你不是抽到了我要出来的‘小吉’么？我觉得那应该还挺灵验的。” 是么？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小吉的威力罢了。应该说是一种微妙的好事，不是特别剧烈的好事，但基本上算是好事。” 朝仓偏偏然地走了，这次她没有再给我那种糖。真是可惜，我现在手上只剩下七颗了，最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糖的感觉。到最后我还是没能理清楚硫娜家族之间的关系。 放学后。因为当值日生的关系，比较晚到社团教室的我，看到了春日正在玩弄朝比奈。 “不要乱动啦！唉哟，都叫你不要动了！” “不……不要……救命啊！” 春日把不停反抗的朝比奈的衣服几乎扯掉。 “哇啊！” 在发现朝比奈浑身上下只剩一套内衣时，我连忙关上开了一半的门。 “抱歉。” 后来，在门外等了十分钟左右，屋内朝比奈可爱的尖叫与春日愉悦的声音二重奏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春日叫唤的声音。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于是，我走进教室，没想到却当场愣住。 里头竟然有个女仆！ 做围裙装扮的朝比奈含泪坐在钢管椅上，哀伤地望了我一眼后，随即低下了头。白色围裙配上大裙摆的澎澎裙和女用罩衫，白色丝袜更显出她的楚楚可怜。戴在头上的蕾丝头巾和绑在脑后的大蝴蝶结，更增添了几分娇媚。 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女仆啊！记得有一位名人说过，每个男人都梦想着有一个穿着女仆制服的少女服侍他起床。要是哪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穿着女仆制服的朝比奈，说不定心中的野兽就要跑出来了吧。 “怎么样，可爱吧？” 春日就像在夸耀自己手艺似的轻抚朝比奈的头发。我心里自然是大表赞同。虽然对表情哀伤的朝比奈不好意思，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好可爱。 “好，就这样打扮吧！” 才不好呢！朝比奈小声地抗议，然而我却假装没听到地转头跟春日说话。 “为什么要把她打扮成女仆？” “女仆装扮才诱人嘛！” 又在讲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我可是想了很久才这么做的。” 你的想很久等于没想一样！ “在以学校为舞台的故事里，一定会有一个像实玖留这种若人怜爱的角色。换句话说，就是有这种角色，故事才能顺利展开。听懂了吧？实玖留原本就是既柔弱又可爱，不过把这种身材好的可爱女生，做女仆打扮，才能引人上勾。任谁看了，都会爱上她。这么一来，我们就赢定了！” 你是想赢什么啊，小姐！ 正当我愣在原地说不出话的时，春日拿起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数位相机开始拍起纪念照。只见满脸通红的朝比奈不停地摇头。 “不要拍啦……” 朝比奈，就算你双手合十地苦苦哀求春日也是白费功夫的，因为她是那种说要做就一定会做的人。 “呜呜……” “眼睛看这边。下巴稍微收一下，双手揪住围裙。没错，没错，再笑开一点！” 春日不停地对朝比奈下达指令，同时疯狂地按着快门。要是我问她数位相机从哪里来的，她铁定会回答从摄影社借来的。 其实是抢来的吧？ 在春日疯狂的摄影秀一旁，长门硫娜一如往常坐在老位子上看书。尽管昨晚她对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让我有些错愕，但看她今天又恢复平时的冷淡，我便安心了不少。 “阿虚，换你来拍。” 春日将数位相机拿给了我，然后转头望向朝比奈。接着，她便像偷偷接近小鸟身边的鳄鱼一样，猛力地搂住朝比奈娇小的肩膀。 “实玖留，动作更诱人一点嘛！” 话才说完，春日便将女仆服胸前的缎带扯掉，然后一口气将罩衫胸前的纽扣解到第三颗。瞬间，朝比奈硕大的胸部便露了出来。 “等等，不要……你干吗啦……！” “好啦，有什么关系嘛！” 当然有关系啊，小姐！ 最后，朝比奈被迫将双手摆在膝盖，身体微微往前弯。当我看到她那与娇小的身躯及可爱的娃娃脸极不相称的丰满胸部时，随即转开了视线。可是，这么一来就没办法拍照了。于是，我只好极其无奈地望向镜头，依照春日的命令不停地按下快门。可怜的朝比奈被迫摆出各种强调胸部曲线的姿势，脸颊因害羞而通红。不过，明明都快哭出来了，还无奈又笨拙地露出微笑的她，却散发出不同于平时的魅力。 糟了，我好像快爱上她了。 “长门，眼镜借我一下。” 只见长门硫娜缓缓抬起头来，接着慢慢地摘下眼镜交给春日，接着又缓缓地将视线移回书上。你这样还能看书啊？ 春日接过眼镜后，便将它戴在朝比奈的脸上。 “眼镜不要戴得太正感觉比较好。嗯，这样就很完美了！戴着眼镜的清纯，**女仆！阿虚，记得多拍点喔！” 姑且不论拍与不拍这个问题，你到底要朝比奈扮成女仆的照片干吗？ “实玖留，以后你来参加社团时，都要穿这套衣服喔！” “哪有这样的……” 朝比奈拚命表达拒绝的意思，可是春日却一把抱住她，不停磨蹭她的脸颊。 “谁叫你长得这么可爱呢！真是的，就连同是女生的我都忍不住想这么做了！ 朝比奈尖叫着想逃走，却无法成功，最后只能任由春日的魔爪尽情地对自己下毒手了。 喂喂，春日，我实在太羡慕你了。呃，不对不对，我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我应该阻止她才对啊！ “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停手了吧！” 我拉住不停地**朝比奈的春日，可是她就是不肯放开朝比奈。 “够了，别闹了啦！” “有什么关系！要不然你也一起来吧？” 虽然我觉得这还真是个好点子，不过当我发现朝比奈的脸色瞬间刷白后，自然不可能这么答应了。 “哇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头一看，才发现出声的人正是拿著书包站在入口处的古泉一树。他吃惊地望了望正把手伸进朝比奈敞开胸口的春日，及紧握着春日的手企图阻止她疯狂行为的我，和一身做女仆打扮，不断颤抖的朝比奈，以及明明没戴眼镜却还能泰然自若地看著书的长门。 “古泉，你来得正好。大家一起来捉弄实玖留吧！” 你在胡说什么啊？ 古泉仅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拜托，要是你同意春日的建议，你这个人就非常有问题了。不过古泉却长时间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走到他身边对他挥了挥手。 一动不动。不好，这个人好像被石化了！ “喂，你没事吧。” 我随手戳了戳古泉，没想到他就被我一下子戳到了。我连忙将他搀住。 “你怎么了？” “不行，不小心唤起了我的心魔了。那是我要封印在脑海深处的悲伤记忆啊！坚持住！坚持住！不要想起来！” 额，大概是说身体不舒服吧。需要送你去医务室么？ “没用的，所谓医疗技术这种东西是无法帮助我的。我丢失的是身为人类更加根本的东西。不行了，我……我要克服！这是为了正义！为了拯救地球，为了保护人类……我……我必须……” 意思是不去医务室也没有关系吧。 古泉脸上青筋暴起，看起来似乎在做什么剧烈的抗争。我扶着他坐到了地上，并且将他的后背靠在墙上。古泉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说这样待一会儿就可以了。 “用……用不着在意我，请继续，请继续……继续欺负她吧……” 不是啦，你弄错了！我没有要欺负她，我是要救她啦！ 最后，我终于挤进了春日和朝比奈之间，然后慌忙地接住差点往后倒的朝比奈，在惊讶她体重如此轻的同时，轻轻地让她安置在椅子上。朝比奈身上的女仆服已经凌乱不堪，而且她看起来也十足疲惫。不过老实说，这样的她真的好诱人。 “好吧，反正已经拍了这么多张了。” 春日从闭着眼睛，全身无力地瘫靠在椅背上的朝比奈那张可爱的脸上摘下了眼镜，再还给长门。长门沉默地收下眼镜，不发一语地重新戴好。昨晚滔滔不绝的那一席话，简直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其实，她真的是骗人吧？她只是对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而已。 “好了，第一回SOS团全员大会开始咯！” 站在团长席椅子上的春日，莫名奇妙地突然大叫一声。 你干吗突然鬼叫啦！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像是在发传单，制作网站首页，SOS团在校内的名气也扶摇直上，第一阶段的工作算是圆满成功。” 喂喂，造成朝比奈精神上的莫大损失，算是哪门子的成功啊！ “可是，SOS团的Email信箱里却没有半封有关不可思议事件的信件，也没有学生来社团找我们商量他们奇怪的烦恼。空有知名度是完全不够的，毕竟大家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社团到底在干吗。总之，大家根本不认同这个社团嘛！从前的人说‘静待福报’，不过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就算把整个地表掀起来，我们也要找出属于自己的福报。所以，大家一起去寻找吧！”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发问，所以只好由我主动出击喔！ “就是找出世上的不可思议事件啊！只要认真找，一定能在市内找到一两件谜样现象的！” 你的想法对我来说才是个谜好吗，小姐！ 我随即露出无奈的表情，而古泉则捂着眼睛坐在地上哼哼着，长门依旧面无表情，朝比奈则露出一脸悉听尊便，精疲力尽的表情。只有春日不顾大家的反应，依旧用力挥着手大叫。 “这个礼拜六，也就是明天！早上九点在北口车站前集合！大家不要迟到了！如果没来，就处以死刑！” 唉，又是死刑！ 而说到春日到底又是怎么打算处置朝比奈的女仆装扮照片呢？不用我说相信各位也该知道，这臭丫头就是打算把数位相机拍好的照片上传到网页上，好引发话题吸引大家。等我发现时，她正好将朝比奈的照片一口气全放在首页欢迎访客，并准备连个人资料也刊载在上头。 你耍什么白痴啊，这么做可是会惊动很多人的！ 我拚命阻止春日的愚蠢行径，并把所有的画面全数消除。要是知道自己穿着女仆服，摆出这种性感姿势的照片流传到世界各地，朝比奈一定当场昏倒。 我立刻开始警告她在网路上刊载个人资讯的危险性，而春日竟异常难得地认真望着我，听我说话，后来她总算理解了似的赌气地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啦！” 接着，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我把所有档案拿掉。 这种时候，或许该顺便把朝比奈的照片全数删除才对，不过那样可就太可惜了。所以，我便私下在硬碟里设个文件夹，然后将朝比奈的照片全都存到里头，再设个密码锁好。这可是只有我才能观赏的！ 对不起啊，朝比奈学姐，用您教给我的电脑技术做出了这种事情。 北口车站不但是位于市中心的私铁重要枢纽，而且每到假日，站前的广场就会聚集许多前来消磨时间的年轻人。其实，除了出城到大一点的都市玩，或在车站附近的大型百货逛逛之外，根本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尽管如此，望着路上汹涌的人潮，我还是忍不住感慨，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开什么玩笑啊，竟然要我们在假日早上九点集合！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奋力踩着脚踏车冲向车站。唉，我真是窝囊啊！ 将脚踏车随便搁在拉下铁门的银行门口，然后赶到车站北侧的剪票口时，离九点还有五分钟。不过，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好慢喔，要罚钱！” 春日探出头道。 “明明还没有九点。” “就算没有迟到，最晚来的人也要处罚。这就是规定！” “我之前怎么没听说。” “因为是我刚刚才决定的啊。” 穿着略长的T恤加上一条及膝丹宁布裙的春日，看起来十分开心。 “就罚你请大家喝饮料吧。” 一派轻松地将双手插在腰间的春日，感觉比在教室里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容易亲近。 无缘无故被坑一顿的我，就这么乖乖地听春日的话往咖啡厅走去。 朝比奈穿着白色的无袖连身洋装，外头披了件水蓝色的针织衫。她一头微卷的长发用发夹固定在脑后，只要一走路就轻轻晃动，感觉相当可爱。嘴边的微笑就像年轻可爱的姑娘挺直背脊装成熟般地沉稳，就连手上提的包包也非常时髦。 站在我身边的古泉则穿了一件粉红色衬衫，外头耷了一件夹克，并在脖子上系了条深红色的领带，打扮得很正式。虽然觉得碍眼，不过还蛮帅的，而且他的个子比我还高。虽然昨天就像是得了绝症，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但是现在看起来却精神饱满。实话实说，我已经搞不懂这个人了。 而一如往常穿着水手服的长门则沉默地走在最后面。尽管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SOS的一员，但其实应该还算是文艺社的社员。那天晚上，她才在自己的住处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让我更加在意她的面无表情。不过，为什么她连假日也穿着制服呢？ 当我们这谜样的五人组，在面对马路圆环的咖啡厅最里面的位子坐下来后，服务生立刻前来为我们点餐，但只有长门一人异常认真地仔细研究菜单——不过，还是面无表情，迟迟无法决定。拜托，你犹豫的时间都够泡碗泡面了！ “欧蕾咖啡。”她最后说道。 反正是我请客，点什么都没差啦！ 春日的提议如下——接下来我们将兵分两路在市内搜索，要是发现任何不可思议的现象，立刻用手机联络，然后再会合一同处理事情。等事情全都搞定后，再进行处理过程的反省，以及对今后的展望。 以上。 古泉坐在椅子上一副温顺谦恭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王牌小弟的模样地点着头。朝比奈学姐竟然从衣兜之中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然后用可爱的圆圆字体记录着春日说的话。不用听得那么认真也可以啊！毕竟是春日那个傻女人。不过朝比奈学姐却说什么任务要求不听清楚是拿不到A评价的。至于说长门，她正在仔细地品味着自己手里的欧蕾咖啡。上次去她家她也在泡咖啡，看起来她似乎非常喜欢咖啡的样子。 “那，先来抽签吧！” 春日从桌上的容器里取出五支牙签，然后用跟店里借来的原子笔将其中两支标上记号，接着握在手上让我们抽。我抽中了做记号的牙签，朝比奈也是。 “嗯，是这种组合啊……” 不知何故，春日淡淡地看了我和朝比奈一眼，然后大声说道：“阿虚，你给我听着，这可不是约会喔！给我认真点，听到没有？” “我知道啦！” 莫非我不小心露出猪哥样了？不过，实在太幸运了！只见朝比奈红着脸凝视着牙签的前端。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朝仓对我说的话。难道这就是小吉的力量？不愧是巫女，巫女的朝仓带给了我神奇的运气，尽然在抽签之中一把就抽到了朝比奈学姐！ 小吉，太棒了！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古泉漫不经心地问道，而他身边的长门则规律地喝着咖啡。 在春日将最后一口冰红茶喝下肚后，轻轻地拨了下耳后的头发。 “总之，就是找出一切可疑的事物。会让人产生疑惑的事情、谜样的人类。对了，还有像是那种在世修行，有着数个分身，化身千万的现人神。要记住，面对自己熟悉的人也不要放松警惕，只要有可以的点就要穷追猛打。或许昨天还是你的朋友、同学、家人，下一秒就会被神明附身！” 我差点就把嘴里的薄荷茶吐了出来。奇怪，坐在隔壁的朝比奈怎么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不过，长门依旧是面无表情。有分身，是同学和熟人，还自称为是神的家伙——不就是你么？ “原来如此。”古泉说。 喂喂，你是真的了解吗？ “总之，就是找出神、穿越者、超能力者等等在地球上留下的踪迹，我完全了解了。” 古泉一脸严肃地说道。 “没错，古泉，你真是个聪明人啊！就是你说的那样。阿虚，你该学着点！” 别再助长她的气焰了！我一脸怨恨地望向古泉，却见他露出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 “第一次上战场都是会紧张的，按照训练的来就好了。” 我瞪你并不是因为我很紧张啊！完全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啊，我！而且为什么我和你的对话变成了新兵蛋子和教官风格了啊！ 我绝妙的吐槽三连击，无人理会。 “好了，该出发啰！” 春日将帐单塞给我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咖啡厅。 尽管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我还是要继续说： “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