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差

    一个比粉红浆果还要小上一些的客运符器，以只有高阶灵力者才能察觉的速度，在淡粉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稳稳地停在了轨道托盘上。它停稳之后，如同一朵正在向下开放的鲜花一般，开始进行第一次展开，也就是符器本身的展开。等到它变回到有一个正常门板大小之后，就进入了第二次展开。这次它变成了一个中等房间那么大的光球。最后客运符器上符光一闪，保护符力层消失，这时乘客们就完全显露在了巨大托盘上。接着客运符器自行收拢，在cao作人员的指挥下转移至始发站台。在那里，正有一群本地的乘客正在等待着它。而托盘上那些刚刚到站的人纷纷提起自己的行李，走上了站台。

    星光辉默默地跟着前面的人往外走，两手空空。跟在他后面的云柔霞则肩上挎着个皮包，双手还各提着一个皮箱。她吃力的提着行李，皱着眉头冲前面背着双手悠闲前行的男人瞪了一眼。可惜这一眼并没有让那个男人产生任何不适，他肯定知道后面身穿盛装的姑娘是个什么狼狈样，但他始终没有回身帮她一把的意思。

    星光辉走出翔龙城的运输站，站在广场上向山下看去。山下那大片规划的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主要商业街道上攒动的人群，上层天空中上百座的云中府邸，以及它们下面如苍蝇一般乱飞的飞行符器和那些使用飞行符的人，看到此处，他禁不住想起蓝星上每到饥荒季节那成片的饿殍。天堂和地狱，就在世间这么坦然共存着。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前几天他刚从下界的蓝星上回来的时候，也曾经过这座城市，但他那次并没有进城。当时他到的是南边郊外的星际客运站，然后他直接坐两站间的摆渡飞行符器到达了身后这座城际客运站，当时他连站台也没出，就直接坐上了去往巨葳城的客运符器。

    现在他不得不再一次进入这座曾让他伤心欲绝的城市，他突然发现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可有些事却一直深藏在他内心的某个地方，只要稍有牵扯，它们就会如沉渣般泛起，让他感觉那些尘封的往事，就像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一样鲜活。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嫁为人妻，已身为人母，是否像他现在这样，触景生情的也会偶尔想起他。就在星光辉思绪万千之时，他身边却有人发出了一声“哇！真漂亮！”的赞叹声。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姑娘，暗暗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实在想不通局里为什么会派这个小内勤跟着自己。他不否认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在调查水中游被杀案的时候，她曾为他查阅了不少档案，为他了解案情提供过不少的帮助。但她只是个内勤人员，并没有受过外勤训练，她却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他一起来，这让他不禁对这个姑娘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产生了怀疑。

    昨天，当他从金剑锋（军方光头队长）那里知道，气宇清已经到达了翔龙城，并安顿下来。他就用通讯符向局长报告了情况，说线索已经出现，自己即将要去追踪嫌犯，可能要在外面待上几天，茴栏城的治安任务已经交代给了泥韧强等几个下属，请局领导放心。本来他以为这就是个例行通报，没想到局长一改原先对追捕的消极态度，兴奋的问他要不要帮手。他还没来得急拒绝，局长就已经开始吹嘘起了那个名叫云柔霞的内勤。什么知识渊博啦，什么聪明伶俐啦，什么特会照顾人啦，说到后来，星光辉甚至听出了一丝保媒拉纤的的意思。

    “她的出行经费谁出？”星光辉决定一剑封喉，干净利索的解决掉这个麻烦事。

    “她自费！警局是不会出这个钱的。听说是她家里想重点培养一下她，让她出去长点见识。”局长的话如同张开了一个盾符，把他这一招挡了下来。

    “局长，我不是去旅行，而是去调查杀人犯！这是一次很危险的行动，我怎么有精力去每时每刻关照一个娇小姐，照顾她会分散我的办案精力的。”星光辉再次出剑。

    “那你们都不要去了！本来我们的人手就不够，哪有富余人员出差嘛。这个案子我会和军方协调的，把追捕凶手的工作委托由他们代为执行……”局长决定反守为攻。

    星光辉听出局长的语气已经从兴奋变为平淡，公事公办的态度中透着那么一股疏离感。显然对方认为他刚才的拒绝已经冒犯了其权威，局长大人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于是他连忙认输道：“局长，您说的对！我们警方的基层人员的确需要进行一些培训了。你把她的通讯符的标志告诉我，我会带着她去的。”

    就这样，今天一早他们两人就从茴栏城乘坐客运符器转道巨葳城，最后到达了翔龙城。一路上星光辉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她一下。但这姑娘相当警醒，避实就虚地应付了他几句。星光辉也只是隐约出听她对家里不停的给她介绍对象很反感，这次出行似乎有逃避催婚的意思。

    听到云柔霞的惊叹，星光辉转过头语带嘲讽地对她说道：“你不是小女孩了，至少有一百多岁了吧？怎么言行举止还这么幼稚？”他之所以这么对她恶语相向，是因为他觉的这个女孩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局长所说的会照顾人这项特质，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顾对方。星光辉在见到这个姑娘之前，曾凭着她为他收集档案线索的麻利劲，想像她应该是个精明强干的事业型女人。可是没想到见面之后他才发现，她竟是一副娇滴滴的大小姐的样子。于是他索性摆起了官架子，把行李之类的都交给她去拿。既然你名义上是出来锻炼的，那你就好好锻炼一下，就从帮上级提行李开始吧！

    “你胡说什么呀！我今年才九十五，离一百岁还差五年呢！我就是闭关的时间有点长，所以社会经验有点少。”

    “你们家有这个财力供着你长时间闭关刻划程序？想必你家这一脉离云姓天府嫡系不会太远。”

    “你不用试探我的家庭底细。要说姓氏的高贵，你们星家更是五大天姓之一，别看你一身麻衣，说不定你就是个微服私访的星家天府嫡系的大少爷呢！”

    星光辉没有再理会她，因为这个问题如果真的争扯起来会没完没了。现在两星上的贵族经过多年的繁衍，早已经过了以姓氏定身份的阶段。像是有着星、阳、月、宇、宙这五大天姓的人，早已经泛滥到满大街都是了。更别说是云、气、水、金、木等这些次一等的姓氏了。现在真正能体现身份的，是每个家族祖传徽章程序的嫡系传承。上层人物一见面，双方释放出徽章符力，相互一扫，高下立分。所以在两星的任何地方几乎没有下等人冒充贵族的事发生，因为平民不可能搞得到一个祖传的嫡系徽章程序。即使搞到了，他也因为没有嫡系血统而无法把程序加载到暗域中。但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想要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却非常容易。他只要隐藏好徽章程序，不让人探测到就行了。

    星光辉掏出通讯符，向金剑锋手下负责监视气宇清的人发出了通话请求。回音几乎立即就到了。“星调查，你到翔龙城了？”

    “对，我已经到了！我现在刚出客运站。目标现在在什么位置？”

    “还在货场街。他自从到了翔龙城，只接触过那个走私船的船员，平时除了吃饭他根本不出门，吃饭过程中也尽量不跟任何人接触。他吃饭的那家小饭店的所有人员我们也调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或可疑之处。我们还用军方的特殊符器侦测过他的住所，也没有发现他在里面使用过通讯符跟外界通话。看来他在坐走私船回蓝星之前，是铁了心要保持沉默了。”

    “好，千万不要惊动他。我这就赶过去。”星光辉说完，收起通讯符，回头向身后的云柔霞摆了一下头，率先向租赁飞行符器的站点走去。云柔霞冲着他的后背做了个鬼脸，吃力的提着两个大皮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