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夺命

    尖啸的警笛在空气中飘荡，传出很远。秋日的上午总会有扣人心弦的事情发生。

    黄色的警戒带将整片区域围蔽起来，路边停了各种警车，红蓝相间的灯光千篇一律地转啊转个不停。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嗡嗡的议论声犹如一群苍蝇在头顶飞舞。隆隆而过的火车都有意无意地减慢速度，客车厢里的旅客也都挤在车窗边使劲朝外张望，猜测着出了什么事故。

    刘刚是辖区派出所的刑侦中队长，二级警督的警衔说明他干这行至少十五年以上，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了。此刻，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脚下凌乱的脚印和一滩滩血迹，心情郁闷。

    “刘队，这是刚才法医拿过来的。”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匆匆走到跟前，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盛着一把尖刀。

    “死者身上的？”刘刚问。

    “是，扎在胸口那一把。”小警察答道，“法医说，还应该有一把，但是现场没发现。”

    刘刚点点头，脑海里逐渐还原出昨晚的现场：

    一个被绑架的受害人，被两个绑匪挟持，绑匪将人质转移到这片荒芜已久的地方，应该是想撕票。但是，杀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人质不知怎么挣脱开来，和绑匪发生搏斗，两个绑匪两把刀，人质先抢了一把刀，插在一个绑匪胸口，杀死绑匪，然后又用另一把刀杀了另一个绑匪。人质也受了重伤，但却成功逃脱。

    不对，人质开始没有抢刀，而是用石头砸了一个绑匪，又用泥土迷了另一个绑匪的眼睛。然后，夺刀杀人，逃跑。

    刘刚整理了思绪，问小警察：“现场有几个人？”

    “四个，两名死者，还有一名女性，一名男性。体重都偏轻，看脚印，都是年轻人。”小警察报告，“现场的血迹初步判断只有三个人的，另一个人没有流血，应该没有受伤或者受伤不重。”

    “死者身份呢？”刘刚眉头皱的更紧，“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查清了没？”

    “胸口中刀的是通缉犯，惯犯，曾经抢劫还有故意伤害，坐过7年牢。开车来的，但是车不见了。”小警察汇报结束，补充了一句，“法医说，现场有过激烈搏斗，除了两名死者受致命伤导致的失血外，另一个离开的人曾经大量失血，而且是在搏斗中不断失血，出血点很多，说明他受伤极重。如果没有及时抢救，基本不可能活过今天早上。”

    “知道了，先回所里，向区分局刑警队汇报，准备开会。”刘刚转身离开，心头被一团疑云笼罩，不知怎的，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夜色如墨，不知何时，乌云笼罩天际，月光被遮掩，大地一片深沉。

    一辆轿车突然从黑暗中冲出，车灯照射出长长的光柱，将黑夜撕裂。车胎在疾驰中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如脱缰的野马般发疯似的朝前方狂飙。

    车厢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专注地盯着前方。放倒的副驾驶座椅上躺着一个浑身鲜红的血人。女孩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死死按压着韩镇的前胸，但鲜血仍不断地涌出，浸湿了女孩的手臂。

    轿车前方有隐约的灯光闪烁，女孩脚下的油门被踩得更深，车子径直向灯光冲去。

    这里是城郊山里的一处农田，进山的公路正好从旁边经过，所以这片地的庄稼一直长的不好。久而久之，村民便不再种庄稼，而是做起了水果采摘的生意。路边有两间临时搭建的房屋，平时作为村民收费、看管果园的地方。

    今晚，两间房子灯光大亮，几个人站在屋子里，门口停了几辆高大的越野车，没有熄火，司机端坐在驾驶位，随时准备出发。

    远远地，女孩开的轿车冲过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朝门口看去，只见一辆破旧的捷达呼啸着驶来。

    屋里的人纷纷变色，有些人直接从身上掏出黑黢黢的手枪，满脸警惕地看着来车。

    尖锐的刹车声在门前响起，女孩跳下车，喊了句：“来两个人，帮忙。”就朝副驾驶位冲去。

    屋里为首的是个深色阴郁的中年人，他摆了一下手，于是身后走出两个手下，去帮女孩抬人。

    韩镇早已陷入昏迷，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怎么看怎么像是死去多时了。

    中年人看着平躺在地板上的韩镇，略有不喜，眼睛眯了一下。

    “你救他。我把东西给你。”女孩半跪在韩镇身前，双手按压着他的胸口，“不要废话，他没时间了。”

    中年人面露怒色，“这不是我们约好的。”

    “出了意外，我妈死了。”女孩低着头，语气冰冷，披散的头发将她的脸掩盖起来，看不到表情，“东西就在我这儿，你只能答应。”

    中年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屋子里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说：“先把东西给我，我安排手术、止血，能不能活，看他的命。”

    女孩身体一僵，眼睛深深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韩镇。点点头。

    很快几个人围上来，把韩镇抬走。女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韩镇，似有不舍。

    中年人站在女孩面前，厌恶地说：“真是狼狈，丢人。”

    女孩收回目光，用沾满鲜血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递过去。

    中年人表情更加阴沉，用手捂着鼻子，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身后有人小心地拿过优盘，插入早已准备好的电脑，几分钟后，有人向中年人恭敬地报告。似乎正是他们要求的东西。

    女孩脸色有些苍白。

    中年人朝她露出诡异的笑。

    “东西没问题。”中年人点点头，“不过，我不能确定这是唯一的那份文件啊。”

    女孩脸色终于变了：“你想怎么确定？”

    “简单，和我回去。”中年人说完，不再看女孩，转身离开。身后的手下则将女孩团团围住，看样子稍有不对就会用强。

    女孩抿着嘴，脸上满是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这些人离开。

    很快，越野车消失在山间的公路，只有那辆破旧的捷达车被熊熊大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