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逃出生天
原来韩镇趁他躲避的一瞬，伸脚勾住他的脚踝，如果陈友德没想趁机朝石头下手，那一点事也不会有。但是他想偷袭石头，脚下必然相应地往前迈步，重心一变的瞬间，正好被韩镇绊倒在地。 这下陈友德吓得肝胆俱裂，石头的棒子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痛的他嗷嗷直叫。出道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旁人只看见石头冲向陈友德，两人打了没两下陈友德就摔倒在地，然后石头一顿狂扁。石头的小弟兄们看见老大得手，兴奋的嚎叫不止，士气大振，把拆迁队揍得抱头鼠窜，狠狠出了口胸中恶气。 广场另一旁，村民们都傻了眼，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么大胆子敢在解放军眼前跟拆迁队干仗，而且还占了上风。 那些网络主播们则兴奋地大喊大叫，一边给村民加油鼓劲儿一边赶紧现场直播。武警战士们也有些犯晕，不知发生了什么，连收缴的手机和DV又被抢回去也没发觉。 就在这时，“砰、砰”连续的枪声响彻云霄，把亢奋的人们拉回现实。 “开枪啦！”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顿时人群一阵大乱，人们纷纷蹲下，有些干脆直接趴在地上。哭喊声响成一片，但谁都不敢乱动了。 指挥车旁，一个年轻士官放下枪，看着身后的长官，等待下一个命令。 部队领导摆摆手，对身旁的助手道：“那些带头挑事儿的全部扣下，派车送回县公安局，先关起来。其他人继续搜捕。” “是！”助手大声应道。 武警战士早就盯着这帮打架的小年轻，抱着冲锋枪过去抓人自然一抓一个准。就这样，石头作为主犯，连带着十七八个小伙子包括韩镇被一股脑赶上军车，一溜烟拉走了。 军用卡车上跟着两个小战士，其余人全部被要求蹲在地上，不许乱动。乡间公路颠簸的厉害，石头和韩镇他们被颠得东倒西歪，还不敢乱动，辛苦的很。 两个跟车的小战士也是平民家的孩子，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大星村民，所以也不为难他们。一路无话，卡车开进县公安局大院。 这里现在已经变成搜捕工作临时指挥部，专案组也驻扎在这里。原先的办公楼整整腾出来一层，用于专案组办公。院子里停满各种车辆，武警、公安、地方干部人来人往，异常忙乱却又秩序井然。 卡车停下后，早有县公安局的民警守在一旁等着接收，十几号人还是第一次进公安局，一个个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东张西望，一脸兴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紧张和担心。 韩镇心里苦笑，真不知道石头这帮小子是怎么长的，别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他们却盼着进来，一个个像是立了功的英雄，希望将来不要后悔。 民警带着他们上了另一辆公安局的中巴，车子开出县局直奔县看守所。按理说，公安局没有做笔录也没有任何手续，是不允许将人直接送到看守所的。但是现在专案组的进驻让全县的警察都投入搜捕嫌犯的工作，实在没人来给他们办手续，只好先关进看守所再说。 大星村的事情全县上下都心知肚明，双方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警察们也懒得费事，直接关个三五天，回头再办个治安处罚就行。 于是，韩镇和石头一样，生平第一次进了看守所。 县看守所在县城西边，旁边是片坟地，四周荒凉无人烟，半天看不见个人影。看守所占地不大，一共四排平房，环绕着一片空地，四周被高高的围墙阻隔，墙上拉着铁丝网，让人觉得心情压抑。 韩镇他们因为没有任何前期手续，所以不能作为正式拘留的人员看管。看守所为他们腾出一间堆放杂物的仓库，里面横七竖八摆着几十张破损的床，光秃秃的床板上满是灰尘，墙角还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不时有胆大的老鼠从墙根儿窜过。 “行了，你们都进去吧，记住不准大声喧哗，老老实实反省。”带路的警察知道他们的情况，都是一个村子的，因为拆迁打了陈友德，不是大事儿，要不是赶上搜捕嫌犯，估计批评教育一顿也就算了。 看守所也得到上级招呼，他们算不上拘留，顶多算做讯问，关个两天就放了。所以，看守所的警察们也懒得费心思管他们，一天三顿饭管饱，只要不惹事儿，到时间就滚蛋。 石头一群人目送警察离开，大门从外面锁上，一伙人大眼瞪小眼：这就完了？传说中的牢头狱霸呢？说好的刑讯逼供呢？最起码也得先挨顿“杀威棒”吧，怎么这就没人管了？ “石头哥，这就没事儿了？”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满脸不可思议道。 “兄弟们，别急。我估摸着警察叔叔们太忙，没工夫理咱们，等他们闲下来，肯定得挨个审。”石头摸摸下巴道，“大家伙先复习复习，别到时候说秃噜嘴。” “我看没这么严重吧。”另一人插话道，“你没听见人家警察说，咱们连拘留都不算，手续也不用办，关上几天就回家了。” “那是故意麻痹咱呢。”石头一瞪眼，“甭管怎么样，咱们的口风得把紧了。我可把话撂这儿，今天是兄弟们第一次进号子，谁要是怂了、孬种了，那今后就别他妈说自己是大星村的人。” “不能！”一帮小伙子群情激昂地喊道，“说啥也不能做孬种！” 石头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韩镇，他心里其实也没底，这么说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大形象。真正的主意还是得听韩镇的。 没想到，石头一瞧韩镇，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只见他正拿着块儿不知从哪找来的抹布，认认真真地擦床板呢。 “镇哥，这是干啥？”石头小心翼翼道。 “擦床。”韩镇头也不抬答道。 “我知道，擦这个干啥？” “睡觉。” 石头一脸迷惑，都到看守所了，怎么还想着睡觉啊？难道不该趁这机会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么！想到这儿，石头硬着头皮问：“那，咱不是要打算送你出去么？” “出不去。”韩镇小心地擦着床脚一处污渍，“老实呆着还能出去，越狱的话，跑不出两里地就给崩了。你们也别闲着，趁天没黑，赶紧收拾打扫一下，晚上好休息。” 三个小时后。 看守所的民警推着一车晚饭来到门口，离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挪动的声响。他吓了一跳，别出什么事儿吧。也是自己大意了，虽说不是正式拘留，但好歹也是关在这儿的人，万一跑了两个或者出点意外，他可担不起责任。 想到这儿，民警赶紧凑上前，透过窗户往里观看：只见一群小伙子正光着膀子抬桌子呢。再一看，原本乱七八糟的仓库已经打扫得七七八八，虽然说不上窗明几净，但也勉强干净整洁很多，尤其是原本胡乱堆放在一起的烂桌椅，已经全部整理一遍。 屋子里没有水龙头，这帮小子就用衣服、破布一点点干擦，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真没看出来这帮小子还有这个觉悟，看来还真不能把他们当拘留对象看待。民警暗自想到。 打开门，石头一伙人正七手八脚把几张破损的桌子排放在一起，看见警察进来了，一个个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站得笔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可是奔着做好汉的目标来的，没想到竟然干起老娘们儿的活儿来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只有韩镇默默站在人群最后，微微低着头，不想引起警察注意。 民警笑呵呵地说：“不错嘛，看不出你们这帮小子还挺懂事儿。这就很好，一会儿我再给你们加点菜。”说着把推来的小车往前一送，只见一大盆白米饭正冒着热气，下面一个大铜盆，里面不知用什么蔬菜熬的菜汤，表面浮着厚厚一层油。 石头他们排好队，挨着来打饭。说实在的，着饭菜实在不咋地，米饭里的石头子吃得直咯牙就不说了，那个菜汤简直是猪油泡出来的一样，能把人腻死。 还好民警说话算话，每人发了一根香肠，一伙人这才将就着把饭吃完。 吃过晚饭，看守所房顶的喇叭里响起新闻联播的声音，随着熟悉的旋律，大家伙儿第一次聚精会神地关心起国家大事来。没办法，呆在屋里无事可干，虽然还不到一天，但已经快把这帮精力旺盛的小年轻逼疯了，只有听听新闻才觉得自己没有与世隔绝。 韩镇吃了饭，坐在靠里面的一张床上想着心事。他现在觉得在这里呆几天也不错，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了，谁能想到公安武警刮地三尺要找的犯罪分子正呆在看守所里呢？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发现，韩镇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坚信自己是清白的，就算被警察抓住也不会有事。所以，借着这难得的平静，他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