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霸王餐
“哎，官人有所不知呀！”小伙计叹口气道：“管楼村这里的建设才刚刚开始没有多久，来这里做工的百姓，基本上也都是身无分文，就算小店已经打了半价，他们依然还是吃不起的，所以只能等到他们开了工钱以后了。” “哦。”赵老二闻言点点头。 “你们这些商贾，就是贪得无厌，看似打了半价，其实还是贵得离谱，就拿这个红烧蹄来说，你们写着卖四十九文，好像已经到了成本价，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其实就算卖三十文，你们也肯定不会赔本。”同来的中书侍郎魏仁浦指着桌案上的红烧蹄说道。 小伙计作个揖道：“不瞒这位官人，这道菜式，就算小店只卖二十文，也是不会赔本的，但是百姓们还是吃不起呀！” “那总有几个便宜的菜式，是百姓们能吃得起的吧？”魏仁浦没想到这名店伙计竟然如此实在，便不由的轻咳一声道。 “我家掌柜的说了，不与民争利，所以这个价钱是万万不能降的。”小伙计微微摇头道。 “哦，还有这么个说法？”赵老二感兴趣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魏仁浦嗤声道。 “听一听人家的说法，再下定论不迟嘛！”赵老二笑道。 “是。”魏仁浦微微欠身拱手道。 小伙计清清嗓子道：“是这样的，现在来管楼村做工的百姓，大约有七千余人，按常理说都是要做满一月之后，方才发放工钱的，但这些百姓绝大多数，都是在京师左近乞讨为生的人，还有部分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这些百姓因为闻府大量采买石料的原因，他们方得以度过了冬日的严寒。可是他们是赤贫呀！只能去帮那些有牛车的百姓们做工，所以他们赚到的钱财，已经是经过一层克扣的了。 那这剩下钱财，便只够一家人勉强糊口的了........” “说重点。”魏仁浦打断道。 小伙计笑笑道：“这位官人莫急，马上就要到重点了。重点就是这些百姓中，有些人做菜的手艺还算是不错的，现在见到做工的人多了，而这些做工的人，总是要吃饭的呀！可是这里距京师有五十里地呢，百姓们总不能为了吃一顿饭，就跑那么远的路吧！ 而这里又是乡下，没有什么酒楼可供他们吃饭， 所以这些有厨艺的百姓，就摆了一些简易的摊点，做些简单的吃食，就是官人们外面见到的那些。 这位官人您想想，若是我们小店要和他们竞争，您也吃过我们的菜式了，说起这味道，他们是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比的。 这势必会让那些砸锅卖铁勉强支撑起一个小摊的百姓们，倾家荡产，从而无法养家糊口，而这些百姓大多数还都是老弱妇孺，家中没有壮劳力可以去做工。 这位官人您中肯的评价一句，若是我们小店按成本价或者干脆免费供应几日稀饭馒头，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魏仁浦有些无言以对，他只是有些看不惯这些jian诈的商贾而已，可万万没想到如此做，竟然还会害了百姓们。 小伙计叹气道：“若采纳了这位官人的建议，我们小店，那可就是杀人不见血呀！” “是老夫鲁莽了。”魏仁浦愣了半响，拱手作揖道：“瑾受教！” “官人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小伙计急忙摆手道。 “店家刚刚说这些做工的百姓都是些流民与乞丐，那他们冬日里帮闻府采购石料赚到的钱财，够不够支应到下次开工钱的时候呀？”赵老二见自己的臣子受窘，便打个圆场道。 “因为这些百姓没有自己的牛车运货，所以只能帮那些有牛车的百姓，他们最多也就是赚点饭钱，很难有结余的。”小伙计回道。 “那这一个月他们要如何度过？”赵老二皱眉道。 小伙计赞叹道：“这就不得不说到闻爵的远见了，刚才小的也说了，按常理这工钱都是月结的，甚至还有年结的。可是闻爵为了照顾这些百姓，所以便采用了日结的方式，他们每天做完工，就可以领到当日的工钱。 这也就是为何管楼村现在只有七千余人做工，却聚集了上万人的缘由，有许多百姓都是来打零工的。” “原来如此。”赵老二点点头道：“贵店东家，虽为一介商贾，却颇有仁义之心，实在令某家敬佩。不知贵东家可在，某家能否有幸与其结识一番？” “这，这个........”小伙计为难道。 “可是有难处？还是贵东家不在此处？”赵老二问道。 “不瞒这位官人，我家掌柜的，乃是一介女流，怕是，怕是不好方便见客。若是诸位官人不嫌，小的喊我家管事过来可好？”小伙计不好意思道。 赵老二颇为意外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既然不便，那就算了。凤仙一品堂，某家记下了。” “多谢这位官人谅解，请慢用，有什么吩咐，随时喊小的便是。”小伙计告罪一声，便要退下。 “稍等。”赵老二制止道。 “官人还有何吩咐？”小伙计寻问道。 “某家见你谈吐不俗，又颇识文断字，可是上过学？”赵老二见小伙计还是机灵，谈吐也是不卑不亢，便有些感兴趣。 “官人过奖了，小的确实上过学，只是后来学堂不让办了，所以就没在读了。”小伙计腼腆道。 “不知小哥名讳？”赵老二道。 “名讳不敢，小的姓郑，单字一个和。”郑和有些不好意思道。 “郑和，和气生财，好名字。”赵老二轻声道：“难道小哥，就没有想过有更好一点的前程？” “想过呀！等我们管事的退了，小的就可以做管事的了。”郑和憨憨的说道。 赵老二不由的笑笑道：“好了，去忙吧。” 菜式陆续的上，这些菜式宫宴的时候，那些将领们有些吃过的，但这些文官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只能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他们品尝美食的速度，这与他们外在表现出来的儒雅可是相当的不配。 “官人，吃的可还好？”见一行人吃完，郑和上前搭腔道。 “嗯，菜式不错，只是呀，贵了！”赵老二出店上马道。 “官人您见谅，理由小的已经说过了。” “理由很好，只是，贵东家应该与闻爵相识吧？”赵老二玩味道。 “啊？” 驾！ 郑和一愣神的功夫，赵老二已经驱马带着一众爪牙，扬长而去。 “官人，您还没付钱呢！”郑和向着远去的赵老二一群人大声喊道。 “去找闻爵，他会付钱的。”赵老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郑和看着远去的一群人，向身边的一个伙计说道：“去告诉爵爷，有恶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