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火光
已经是黄昏了，天气还是很热，柳十一坐在一辆破桑塔纳里，吃着冰棍吹着风，娴熟的开着车在车流中穿行。 这辆车，没有空调。 郁闷头上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往下掉，他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眼巴巴的看着柳十一手中的冰棍，直咽口水。 “渴了？” 郁闷点点头。 柳十一从车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来，扔给郁闷，郁闷接在手里，一下子没握住，就掉在了地上。 这水已经烫的快成开水了。 “怎么，不喝？” 柳十一撇了郁闷一眼，一把就要从郁闷手中把矿泉水抢过来，郁闷赶紧搂在怀里，烫的他呲牙咧嘴，柳十一见状坏笑一声。 郁闷欲哭无泪，打开矿泉水小口的喝着，这才发现也没那么烫，一口水下去，顿时觉得世界都充满了色彩。 “我这是为你好，想吃冰棍是吧？小孩子吃冰棍会闹肚子的。” 郁闷狂翻白眼，吃冰棍闹肚子？当自己没过满月呢？ “呦，还翻我白眼，胆子见涨啊。”柳十一瞥了一眼郁闷，郁闷小心翼翼的避开柳十一的目光，抱着矿泉水小口的喝着，可怜兮兮的。 “你说你这个小屁孩，都上了那么好的学校了，干嘛还整天跑出来偷东西，这回着了道了吧。” 郁闷一脸郁闷的道：“你知道什么。” “呦？”柳十一看了一眼郁闷，随手将吃剩下的棍子扔掉，道：“一年几十万学费的学校还不好？你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呢，你白上还嫌弃？” 郁闷撇撇嘴，没有说话，一脸不屑。 柳十一看的有趣，问道：“说说呗，没准儿逗我乐呵了，就放了你呢。” “真的？” “嗯。” 郁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地方老师和环境是挺好的，可我就是待不惯。” “你们老师欺负你了？还是同学欺负你了？” 郁闷一脸老成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他们太蠢。” “呦。”这下子柳十一可真感兴趣了，道：“就你这小屁孩还觉得别人蠢呢？” 郁闷白了柳十一一眼，道：“一群富二代，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张口闭口就知道钱钱钱，蠢的要死。” “还说别人？你出去偷就不是为了钱啊。” 郁闷不屑道：“我和那群笨蛋不一样，我偷是因为我缺钱，可不是我爱钱，我这个年纪，想打工都没地方去，他们谈钱是因为爱钱，是为了钱，这能一样吗？” 柳十一笑道：“年纪不大，知道的还不少啊。你这么点儿年纪，学费又不用你出，你缺什么钱？” “买装备啊，电脑啊，游戏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郁闷一脸认真道。 “你还玩游戏？”柳十一一听游戏，也来了兴趣，问道：“英雄萌萌你玩不？” “玩啊。” “多少段位了？看你这小学刚毕业，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铜组了吧，告诉你，叔我可是白银一了。”柳十一兀自得意道。 郁闷一脸不屑的道：“白银也好意思说？我电一王者组，改天回去带带你。” 一看被一个小学生给鄙视了，柳十一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一把抢过郁闷的矿泉水，随手就给扔了出去。 郁闷崩溃的看着柳十一蛮不讲理的行为，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知道这叫什么吗？”柳十一瞥了一眼郁闷。 郁闷非常郁闷的看向柳十一。 柳十一面无表情道：“不作死就不会死。” …… 夜色渐渐的下来了，华灯初上。 一号打扮成了一位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在内环的路上行驶着，手上夹着一根烟，不时的将烟灰送入车窗外的夜风之中。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几乎已经扮演过了各种各样的角色，出租车司机、早上煎饼摊的老板、菜市场的菜农，甚至是下水道的清洁工。 可是即便如此，收获的情报也很少，刘如清就像是冬眠了一样，行动少的可怜。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一辆辆车的车牌上，这样的工作，他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了，中间他连小便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堵车了。 已经七点多了，正是下班堵车的高峰期，特别是路口设卡之后，这个城市就显得更加拥堵了。 红灯。 一号的目光紧锁，不时的扫过超过他的一些车辆，在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车辆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滞！ 他慢慢拿起出租车上的对讲机，轻声道。 “找到了。” 那辆吉普车就在他的对面，他的侧前方，在路灯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辆车的车牌。 一号扔掉了手上的烟头，又点燃了一根，九十秒的等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漫长，还剩下五秒。 三秒。 一号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那辆吉普，就在车流刚刚开始蠕动的时候，一号看到那辆吉普的车门，忽然就打开了！ 一号再顾不得其他，松开手刹便冲了出去，可就在他车身刚刚发动，对面的那辆吉普，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朝着他冲来！ 轰！ 吉普车几乎是以自杀式的行为冲向了一号，一号猛的打了一把方向，却还是被狠狠的撞在了车尾！ 天旋地转，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就在一号准备重新踩下油门冲出去的时候，一声爆炸响起！ 漫天的火光！ 老旧的出租车，几乎瞬间便被火浪吞噬，然后翻卷着飞向天空，跌落在地。 一号的整个世界安静了。 他看到了满天的火光，看到了一片鲜红，看到了无数车灯刺眼，看到了碎裂了一地的玻璃渣。 那辆吉普车就停在十字路口的中央，车身上燃烧着火光，一号挣扎着想要爬出倒翻的出租车，却感觉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他紧紧的捏住对讲机，张口却赫赫的说不出话来，他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喉咙上，插着一块巨大的玻璃碎片。 他听到了喧闹声，听到了无数人焦躁的按着喇叭，感受到了乱成一团的十字路口，可这一切都在渐渐离他远去。 他的耳麦内，还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一号！收到请回答！……” “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