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银月现身
“大眼牛,傻子牛,瞒着媳妇儿逛花楼…” “大眼牛,好色牛,带着老头儿逛花楼…” 齐然和安不死慢腾腾的朝着如意楼走着,晋城繁华的街道让安不死乐的胡子一颠一颠的,眼珠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心里想着进城的时候怎么就没碰上集市呢? 这人心情一舒畅,嘴上就忍不住来上几句,安不死哼哼着,越哼越乐,越乐越哼,一旁原本出神的齐然此时也听清楚了安不死的话。 “老不死的,你喷的什么臭粪!” “呸呸呸,傻子牛,你才喷粪,爷爷就算喷粪,也是香的,香的。” “就是臭的,谁逛花楼了!” “你你你,你不仅逛,你还拉着爷爷一起去!你说说,我们这是去哪儿?去哪儿?” “去,去…” “如意楼!如意楼!大傻牛,气死爷爷了,气死爷爷了。” 安不死吼着,声音堪比使出了少林绝技狮子吼,周围的行人和摊贩纷纷避开,生怕惹到这位像炸了毛的花公鸡一样的老人家。 对啊,是去如意楼啊,自己怎么忘了? 跟着安不死后面走着,却不想突然从天而下一大把鲜花带着清凉的露水,砸了他满脸满头。 齐然甩了甩湿的头,将黏在脸上的花瓣拿掉,才发现不远处的安不死也满脸的花瓣,正张牙舞爪的乱嚷嚷,胡乱扒拉着。 而在他前面一个梳着朝天髻的小女孩,定在原地,正愣愣的的看着安不死,眼睛已经红了。 “去你的,谁要谋害你爷爷啊,这点小把戏就想害我?” “哇,”一声大哭,那女孩终于回过神来,显然是吓坏了,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老不死的!”齐然喝住安不死,安不死此时才巴拉干净脸上的水和花瓣,低头一看,脚下哆哆嗦嗦的正跪着一个小姑娘,老脸也不由一红。 “爷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该死,该死。” “小丫头,你快起来,没你的事,是这个人没长眼睛,撞了也白撞。” “什么什么,谁没长眼睛?” 齐然懒得理他,看那女孩匍匐在地,抖如筛糠,这个时节却只着一件单衣,心里更是可怜,伸手欲扶。 可小姑娘却不敢起身,不住的磕头,齐然心下黯然,在宁国,这穷人的命连草芥也不如,难怪她吓得够呛,不由拿眼去横那一直不说话的糟老头。 可这一转眼,身后哪里还有安不死的影子? 齐然心下大骇,眉头一紧,举目四望,只见来来往往的人潮如旧,偏偏没了安不死的踪迹。 脑中一闪,齐然猛地回头,抓住依旧伏在地上的小女孩的肩膀,像捉小鸡一般,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厉声喝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小姑娘被他这声吓得止不住的颤抖,哭的更加厉害,却不说话,齐然又气又急,手上加了几分力,小姑娘疼的脸色煞白。 他本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那也要看对谁,此时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可怜无比的小丫头,却是个怀揣着祸心的主,菩萨也没了好心肠。 “是如意楼派你来的?” 齐然每说一个字,手上就加一分力,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都疼的发抖,“大侠,大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娘还等着我卖了花回去抓药,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笑话!大白天的,老不死的就不见了,你还真当他是一般的糟老头吗?” “哎哟哟,大家伙来看啊,来看啊,这儿有大老爷们儿欺负小姑娘咯。”一个妇女的尖细的声音响起,果然,周围已经渐渐散开的人群又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真的啊,真不要脸啊,这大白天的就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又一个男声配合着。 “呸,你懂个屁啊,在这有些人眼里啊,这王法啊,就算个屁,这汉子,我看着他从侯员外府出来的。” “哼,怪不得这么嚣张啊,这大白天的,就敢做出这种事。” “可怜额,啧啧,你看这小丫头吓成这样了,啧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无耻之徒”四个字。 “主上,这味道…”齐然旁边的酒楼上,有三人正围桌而坐,桌子靠着栏杆,底下发生的事情,丝毫不落的进入三人的眼底。 被问话那人嘴角勾了勾,并未答话,可这一小小的动作,却让那上酒的小二脚下一个踉跄,打翻了一盘新上的酒菜,而一旁遭殃的酒客,手上已经红肿一片,却半晌没回过神来找小二的麻烦。 外面吵闹一片,这里却似另一个世界,静的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每个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放慢,眼睛都不由自主的黏在了那栏边散着长发的人身上。 倾国倾城,大抵也就形容这等人物的吧! 就如那黑夜中的皎月,不炙热也不浓烈,却能使再闪耀的星辰在他面前失色。 哪怕,他是个男子。 这中原的酒总归太淡了些,手中的酒杯放下,懒懒一扫楼下,那黑衣壮汉,此时快要被周围人的口水淹没了,明明急的要死,却又束手束脚,什么也不敢做。 “这中原人真是迂腐至极,给那个贼人一刀,看她说还是不说。” 楼下更加的热闹,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叫骂声越来越大,那小姑娘早就趁乱跑了,而黑衣壮汉却被团团围住,想脱身却不得其法。 被称为主上的人侧了侧身,以便看的更加清楚,那人群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不少练家子,各个都把手放在刀把上,缓缓往人群中心移动着。 “主上。” “无妨,”抬手按下他接下来的话,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腻甜的空气,懒懒问道:“离轩,此次我教失踪的宝物里面可有解毒之物?” “回主上,三颗墨息珠,丢了两颗。” 轻笑一声,听不出是怒还是喜。 离轩朝对面的惊刃看去,惊刃明了的点点头。 “主上,且让属下去探探。” 这天还真是凉,抬头瞧了瞧努力攀爬的日头,这要在塞外早已洒了遍地金色了,以前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是已在蚀骨峡对付那噬魂的毒蛊,还是正躲在被窝里面,却被那声音冷的结冰的家伙的一声“银月”,激得半天也暖不起来了。 楼下不知谁先动手,此时已经打开了锅,周围老百姓早已跑的没影了。 银月却有些心不在焉。 惊刃瞧他盯着下面,半天也没动静,也没敢再吱声。 跑得真干净,看来这一条街早就被他们清理过一遍了,这一老一少可真是直接踏进了别人的圈套。 看的有些累了,索性用手支着,这中原人怎么就这么蠢呢? 这一小小的动作,却扯动了伤口,闲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附上胸口,“迅如电,势如雷”这天下第一快剑留下的伤又岂是这么容易愈合的?
“主上,可是伤口又疼了?” “疼。” 这一老实的回答却让旁边的两人紧张无比,在心底将那人又恨上了几分。 “主上,回房吧,方才那毒不知还有何功效,受多了总是不好。” “好。” 两人又是齐齐一愣,这么老实的主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心里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担忧起来。 站起身来,也懒得再看楼下那混乱的打斗,说道:“你们两个不用陪我了,难得来一次中原,去逛逛吧。” “主上!” 银月摆摆手,独自走了出去。 此时的街道上,早已打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齐然被团团围住,刀影翻飞,银光一片。 齐然没有方青衣那般的轻功,甚至可以说对轻功是一窍不通,如此之下,每每对敌,他也从来不避,执着手中一根狼牙棒,凭着万夫不当之勇,重重包围之下,竟也游刃有余。 一棍扫过,就有敌人应声而倒,刀折人亡。 而他自己也不好过,毕竟对方仗着人多,又刀刀朝着要害砍来,只攻不守,这不要命的打法,虽一时要不了他的命,却也受了伤。 “这中原武林的人也不过如此,莽夫而已。” “方才主上问起的墨息珠?” “必在那黑汉子身上!” “此人名为齐然,和鼎鼎大名的江南才子方青衣是挚友,如若墨息珠在他身上,想来那叛徒已经攀上中原武林的人。” “哪有如何?此行若遇此贼子,我必要让他试试蚀骨峡最毒的蛊毒!” 惊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混乱,解开腰上的佩剑,道:“是否真的如此,一探便知。” 话音刚落,人已冲入战局。 本来已经胶着的战况,随着惊刃的加入,立马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不见他有何动作,但所过之处,那人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一条血线,立时毙命。 不过几个闪身,他已到了齐然身边,其实的齐然正将最后一名刀客击飞,见有人相助,正待开口相谢,却看见对方眼中杀意一闪,心中一惊。 果然,对方手中的剑直直刺向了他的咽喉,仅仅一个向前的平刺,却不知比别人快了多少,准了多少,精了多少,没有丝毫的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多浪费一分力。 杀手! 杀手中的杀手! 齐然本能的举起狼牙棒挡在喉前,可这时那指向咽喉的剑却变了方向,斜着划下,变招快的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准备斜斜划下,刚刚刺向他咽喉的招式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快速向后一退,斜下来的剑,只来得及划开他的前襟。 但这就足够了。 一颗墨黑的珠子掉落出来,惊刃剑尖一挑,纳入手中。 “大胆贼子,还我墨息珠!” 暴喝声咋起,带着几分撕裂的变调。 惊刃云淡风轻的抬眼,齐然睁目怒红,死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立时将他拆股剥皮,手中的狼牙棒带着主人的狂怒席卷而来。 “此物本就是我教圣物,此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言语间,惊刃的剑接上了齐然的狼牙棒。 街上除了这两人,再无生气,而天边的日头终于爬了上来,暖暖的阳光,却映出两人四目相接间冷冷的杀意。